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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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落是一个杀手。
生意并不算多的那种。
对此他也没有什么不满。
因为他的收费很高，对委托也很挑剔。
何况，这个世界上有杀人念头的人虽然很多，可真会付诸行动的人却很少。
有足够的胆量和财力去买杀手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为了不浪费剩下的时间，他还有一个职业——
网店老板。
专卖文具。
在他看来，这两种职业并没有什么矛盾。
他对于自己之所以入行原因，总结为——造化弄人。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谈不上所谓的“正义”。对此，他也懒得感叹忧伤。
他只是按照自己的一套准则挑选他觉得应该杀死的目标，专业的杀掉对方，拿钱走人。
剩下来的时间就照顾网店。
仅此而已。
而且，几乎没有人能想象的到，这个每天在网路上和别人围着钢笔胶带手账价格对话的人，居然会是个杀手。
晚上8点。
整理好第二天要快递出去的货品，乔落躺在浴缸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杀手的收入丰富，可以让他在这间位于市中心良好地段的复式公寓里尽情的享受生活。在这种衣食无忧的前提下，乔落网店的生意只做高端客户，走量少，利润高。在生意上他也不锱铢必较，攒了一批可观回头客，每月光靠开店也能有不错的进项。
忙碌了一天后的这个放松时刻，是他最喜欢的。
觉得浴缸的水有些凉了，乔落拧开了水龙头又加了些热水，打开了背后按摩水柱的开关，室内瞬间被温热的水蒸气充满，周围盈满了薄荷味道泡泡浴的香气。
抹了一下沾在眉毛上的水珠，乔落舒展着身体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让自己躺了下去，放空思绪闭上双眼，尽情的感受着水柱温柔的冲击。
就在他放松的几乎要睡着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半睁开有些迷茫的眼睛，乔落擦了一手上的水，从毛巾架上拿起蓝牙耳机，放到耳边摁下了接听键。
“喂——”
“你有新单。”话筒中传来了简洁干练的女声，“目标的资料和照片，我都已经发进你的邮箱里了。”
听着这个声音，乔落叹息着摇了摇头，他可以想象出另一端拿着手机的，他杀手工作的牵线人，一定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小芙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乔落的声音懒洋洋的。
“冷淡？下次再‘出差’，不要叫我替你看店。”对方很快回答。
“别啊，小芙姐。”乔落马上换了口气。
“少来这套。”小茹姐说。
乔落叹气，“你不帮我，我杀人的热情就会下降，你的抽成也会减少了。”
“你的挑剔已经让你够闲了。”小芙姐冷冰冰的语气没有变，“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哪儿来的水声？”
乔落立刻关掉了浴缸的按摩开关，“好了，你说吧。”
“这次是笔大单。”小芙姐说。
“先说好，太远太荒的地方我都不想去。”对于一个上星期还在一片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沙漠里独自等了三天，只为了狙击一个帮派老大的杀手来讲，没有比水更能让他想亲近的东西了。乔落很庆幸他最后在还没有被完全风干成一条腊肉之前一枪完成了任务。
“目标就在本市。”小芙姐说。
“是谁？”
“南召集团的继承人。”
“南召？”这个听着倒是很耳熟。乔落一边想着，一边走出浴缸，从架子上抽出浴巾围住身体，回忆着每天看店间歇时看到的有限的商业新闻。
“你说的是那个横跨金融、地产和出版业的南召？我记得他们的老板应该姓关。”他依稀记得前一阵这个集团继承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占了媒体很大的版面，连他这个不关心时事的人都不由得扫了几眼。
“就是他们。”小芙姐道，“6个月前，南召的上一任董事长关震去世，留下了大笔的企业股份和遗产。他的妻子过世的很早，没有给他留下孩子。近几年来他身体不好，一直都是他的堂兄的两个儿子在帮他打理公司。这次他去世，关家内部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公司的股权和财产理应会交给他这两个侄子中的一个，可结果……”
“结果两个侄子都没份，反而给了外人？”乔落坐在沙发上没什么兴致的问。这种家族情仇无论是报纸上还是电视里，早已是屡见不鲜了。
“差不多，但也不能说是外人。”小芙姐道，“最后，在律师宣读的遗嘱里，遗产除了分给亲属一小部分外，剩下的都给了他20多年前在国外和另外一个女人生下的私生子，这其中包括南召的经营权和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权。”
原来是这样。
乔落挑了挑眉，“所以，现在两个没得到遗产的侄子要杀私生子？”
“没错。”小芙姐道，“他们这次……”
“我没兴趣。”乔落直接表态。
为了两个想争遗产的豪门公子哥去杀一个无辜的遗产继承人？
他不想做。
作为一个杀手，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谈什么公平和正理，也许那个倒霉的继承人很快就会被别人所杀，但至少他不会去做。
“我知道你的规矩。如果起因是这么简单，我是不会找你的。”
“好吧，那么起因是？”
“关家的人反对认这个私生子，可遗嘱摆在那里谁也没办法。让人没想到的是，在这个私生子继承公司的几个月以来，那两个侄子接连遭了意外。一个驾车去郊游，路上被对面超速驶过的汽车撞到，不但司机当场死了，他自己也伤重到住院。还有一个，要不是警察及时赶到，差点儿就被抢劫犯当场灭口。”
“哦？”乔落坐直了身体。
这些若都是意外，也太巧了。
乔落问：“所以关家人怀疑是那个私生子想斩草除根清除对手？警方怎么说？”
“警方也怀疑不是意外，南召的关家家大业大，有嫌疑的能排出十几个，当时也调查过那个私生子，但根本找不到证据。因为那个肇事司机和抢劫犯，都被灭口了。”小芙姐冷冰冰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正因为这样，关家人才会下这个委托，他们觉得若不除掉这个现任掌权人，他们的死期也不会太远了。”
确实，对于想排除异己的掌权者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最听话。
乔落说：“这也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嫌疑人那么多，也有可能会是竞争对手趁机想把水搅浑，没有确凿的证据时，不能把所有事算在私生子的头上。”
“这件事我找人问过了，那个私生子在还没回国时就已经急着上位，这件事就是他找人做的。”
“你确定？”
“绝对不会有错。”小芙姐道，“如何？有没有兴趣？”
“期限是多久？”乔落走到电脑前移动着鼠标开始登陆邮箱。
“三个月。”
“够久，看来这个叫关愈恒的人很难杀。”乔落看着资料中目标的名字和照片。照片中的男子身材宽阔，五官棱角分明，显得沉稳内敛。
“是很难，他大概也料想到自己会被盯上，所以从上个月开始就很少走出公司的大门了，吃住全在公司解决，并且配有专门的保卫系统，玻璃也换成了防弹的。”
“这么小心？”乔落皱眉，连相对最安全且容易操作的室外远程狙击做不了了，只能从内部想办法了。
“如果你想从内部着手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他的身边有两个保镖昼夜执勤，需要外出处理的事物，也都是由助理代办。”小芙姐仿佛猜到了乔落的想法一般，“接下来的时间你真的是要好好想想，要杀死这样一个人需要怎么做了。”
“怎么做？”乔落歪着头想了一下，笑了笑回答道：“当然是要做他能够信任的人。”
“比如呢？”
“做他的保镖。”
结果——
乔落没能当上保镖，只当了个保安。
工作岗位主要只是负责一楼门口的警卫。
当然，这个工作还有一个俗称，就是——
看大门的。
早晨6点，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乔落看着眼前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穿着保安服的身影，正了正帽子。
今天是他当上保安后第一次被排到值夜班，夜里几个资历老的员工都窝在监控室里盯大屏幕，闲了就轮流打个盹，而他则被队长派了“重要岗位”——镇守大门口。
枯守了大半宿，乔落心里不住的感叹如今杀手行业真是越来越难做，每次前期准备工作一件都不能少，为了任务端茶倒水假扮服务生、蹲监狱、待在各种不毛之地是家常便饭，这次还要替要被杀掉目标站岗守门。
一守就是一整夜。
那天小芙姐发过来的资料很简单，只有目标的名字和照片，剩下的信息都要靠乔落自己去收集。乔落嘴上说的简单，好像关愈恒的保镖说当就能当似的，实际上关愈恒行事和用人都十分谨慎，身边两个的保镖都是通过熟人介绍来的。这种情况之下想当以报表身份接近目标根本不可能，相比之下在他住的办公大楼里当个保安就容易多了。
为了适应这个角色，乔落专门去夜市的地摊上淘了几身最便宜的衣裳，在客厅的穿衣镜前的给自己的脸描画了半天整了个土掉渣的造型，终于变身成了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保安。
短几天的培训试用期后，乔落几乎没费什么工夫就适应了这份新工作，虽说总要时刻盯着门口站着比较无聊。但也托了这个工作的福，他可以不受怀疑的进入大厦的监控室，看到楼内所有的监控画面，而且有大片的空白时间可以思考怎么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也是从这里，他了解到关愈恒的房间就在大楼靠近顶楼位置的35层。走廊上设有单独的门禁。除了他的助理和负责他安全的两个保镖以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他也确实很少外出，很多时候三餐都是直接送到办公室，房间外的走廊和屋里也布置了红外监控仪。若想在这种条件下避开所有的摄像头和监控报警系统，偷偷潜进关愈恒所在的房间，摆平两个保镖杀死目标……
乔落暗暗叹了口气，觉得很伤脑筋。
到现在为止，他收集到的信息都没有办法让他有把握能够杀掉目标。更关键的是，他也没有计划好杀掉目标后，他要如何安全快速的撤离。考虑到大楼的高度和这个季节的风力和风动幅度，如果得手后从外墙突破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如果换成其他方式逼目标走出大楼，采用狙击方式……
“咔——”的一声。
走廊响起的轻响，打断了乔落的思绪。
“小刘，今晚怎么样？没什么事吧？”一个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了过来。
乔落闻声转过了头，这段时间他时时刻刻记得自己保安身份的化名是“刘超”，简称“小刘”。问他话的人是今夜跟他一起值班的张力。
从来这里工作开始，保安队长就让他跟张力一起搭班。张力年纪虽然跟乔落差不多，但已经来了五年了，在这里已经算是元老级的人物了，据他自己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当个警察，可惜上学时候成绩太差，连考两年警校都没考上警校，最后只能勉强先找个工作，等存够了钱再回老家。
“张哥，你来了。”乔落见张力越走越近，立刻进入角色，从座位上站起来。
“刚上夜班还适应么？”张力问。
“还行。就是有时候觉得有点儿无聊。”叶翼嘴上这么回答，心里却觉得在这里看大门至少比起做狙击任务时轻松更多了。
“这倒是。”张力说着挠了挠头，“我刚来那会儿也是被队长派来一个人守夜，新人都这样，等过段时间就好了，慢慢习惯吧。”
慢慢习惯？
那估计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这么想着，乔落露出了个新员工“谦虚求教”的表情道：“刚才我去了个厕所，还怕那时候组长来查岗呢，都这个时间了，他还在监控室里盯着？”
张力摇了摇头，“组长？他早就去睡了。”
“睡了？”
“那当然，你以为他还天天晚上都盯着，有值班的在这里受着就行了。”
“哦，原来这样啊。”乔落点头答应了一声。
这样看来，平时夜里监控室里应该只剩下2个人了。
“嗯，不过，组长说了，让咱们下班前再去巡一圈。” 张力说着拎出了两个手电筒，把其中一个递给了乔落后，“走吧，坐了一宿，也正好走走。”
按照要求，巡逻是每个晚上两次，每次的路线可以不固定，把楼转遍就可以。今晚这种体力活理所当然的交给乔落这个新兵，而张力则是不在乎，一边巡逻一边聊，完全把当警察的热情拿来当保安了。乔落跟着他一路走下去，将监控录像内看到的摄像头位置与巡视走过的大厦内部不停的进行着比对，对张力聊起的话题也时不时的随口接上几句。空空荡荡的大楼里，除了脚步的回响外，只剩下两个人的谈话声。
“唉~反正我是要什么没什么，所以只能在这儿混着。”张力东拉西扯了一阵保安队里的八卦，叹了口气头给自己做了个总结，这一晚他基本上都在讲来南召这几年里的事，倒是给乔落提供了不少杂七杂八的情报。
觉得自己知道的聊的差不多了，张力然后转过头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乔落的身上，“我说小刘，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不念书了？”
乔落随口胡诌，“我家里没钱，再说我也不是读书的料。要不是这次这里正巧招保安，我都要露宿街头了。”
“说是这么说，可总在这儿也不是什么长久的事，以后该找个稳定工作还是得找。”张力听了摇了摇头，用手电筒照着办公区道。
“这里薪水还可以，可比我老家强多了，保险也都给上，我觉得不错啊。我老家有个表弟也没工作，一直也说想来，我还准备找队长说说呢。”
“要说这里的待遇是还行，不过……”听到乔落这么一说，张力想说什么，又停了停。
看着张力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乔落眨眨眼，“张哥？”
张力像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了，慢慢走上了电梯才接着道，“其实也没什么。你是新来的，反正以后也会慢慢知道，不过这些话也只是私下里说说。这里看着是还行，你要是留心着点，就该明白这碗饭不怎么好端。”
听张力这么一说，乔落赶紧跟了上去，看到张力在电梯里摁下了显示着“34”的按钮时，他不动声色的问道，“留心？为什么？”
“我问你，你知道这次这里为什么会招保安？”
“缺人啊！”
张力摇摇头，“你不知道，现在这个公司里两股势力斗的厉害，明的暗的都会来，前一阵还……反正以后会怎么样很难说。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大老板现在每天都待在楼里不出去了。”
“这么一说，这些天好像都没有看到过老板。”走上了34层的走廊，乔落带着回忆的表情若有所思的说，视线却一刻不停的观察着楼层中的情况。
“老板是个工作狂，把这里当家了？”乔落问。
“刚开始也不是，只是最近差不多有一个月才这样。”张力答道。
“怪不得这里看着跟楼下都不一样。”乔落的眼睛在楼道里转了一圈，转过头开始光明正大的研究起一根柱子后面通往楼上楼梯的门禁按钮。
“那个是楼上的专梯按钮，带指纹识别的，可别乱摁啊。”张力冲乔落叮嘱了一句。
乔落点点头，像是在认真的听着张力的叮嘱一样，目光盯在操作板的按钮上。
张力再次向走廊上看了看确认没有问题后，带着乔落走进电梯，算是结束了巡逻。
两人下楼步出一层的电梯间时，外满的天色已经大亮。
乔落做任务早就已经习惯了连续的日夜无休，张力虽然也长值夜班，但熬了一宿下来已经有了些疲态。
张力走出大楼，看了看表，深深呼吸了一口早晨清冽的空气，伸了个懒腰对乔落道：“这一宿算是熬完了，没什么事儿收拾收拾一会儿下班了，要不要一起走？”
“好。”乔落也松了松领带。
“小偷！抓小偷啊！”
突然，一声女人尖锐的叫喊声起在不远处响起，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乔落一愣。
下一秒钟，在他还没做出反应时，张力已经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