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梦境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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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焕，起来把馄饨吃了，我让你爸一大早出去买的荠菜。”
“妈？”卢焕打量四周，这里还是冯家，再观察面前的女人，她只留了背影给自己，不高的个头，腰部臃肿没什么线条，后脚跟处的袜子破了一个细小的洞。
是的，这是妈妈的样子。
“妈！”他大喊了一声，等待着面前的女人回头。
“上次数学测验考的怎么样？”女人并没有回头，而是问他关于数学测验的事情。
“我……我……”卢焕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焕，不要让我失望啊。”
女人背对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妈……”除了一声“妈”，卢焕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张大了嘴，希望能够多出说几句话来，明明自己有很多想对妈妈说的话，可无论怎么喊，他的喉咙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吃完了馄饨就睡一会儿，然后让你爸送你去学校考试。”
卢焕继续无声地嘶吼，他不想住在这里了，他想回家。
妈妈你看看我，他在心里喊。小的时候，他经常和妈妈玩猜口型的游戏。
他不用发出声音，只夸张的做出口型，妈妈每次都能准确地猜出来他说的是什么。
母子连心，妈妈当时是这样说的。可现在，为什么她不回头呢，只要她回头，就一定能猜到他说的话。
“小焕，”妈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要争气，明白吗？”
“明白。”奇怪，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竟然可以发出声音。可是妈妈，你回头呀。
果然母子连心，妈妈像是听到了卢焕心中所想，她缓缓地转过身来，缓缓地。
卢焕满怀渴望地去看妈妈的脸，想要看清她温柔的眼眸，想要看清她嘴角的细纹。可妈妈的脸却是模糊的，只看得到轮廓。
一点点地，妈妈的面容开始清晰，只是，怎么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她的身形突然变瘦，个头也拔高了几分，她的眉眼炽烈，像是一眼要将他望穿。
“卢焕，为什么不参加数学测验？”
面前的人分明变成了父亲，哪里还有母亲的踪影。
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回答，父亲就就消失了。卢焕揉了揉眼睛，意识开始逐渐清醒。
原来是梦，好在是梦。今天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回学校了，他抬头看了看表，下午三点。
竖起耳朵听，外面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也许已经走了吧。
他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有了下床的力气。肚子有些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吃过饭。
卢焕扶着墙边站起来，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
一打开房门，却正好撞见冯祝遥。她的额头裹着纱布，那是拜他所赐。
“闹鬼啊。”冯祝遥显然被吓了一跳。卢焕注意到，她的脚下正踩着他昨天脱下的棉背心，洗完澡后他忘记拿回房间了。
注意到卢焕视线的冯祝遥，并没有把脚收回的意思，反而重重地又撵了两下：“长点记性，别把这里当你家。”
“对不起。”他道歉。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并不足以浇灭冯祝遥心中的怒火，昨天她在医院缝针的时候，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的折磨他一番。
“你等着吧。”她撇了一个白眼给卢焕。
本想求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大人，可仔细想想，若能因此被赶出冯家，不失为一件好事。
就算被父亲打一顿，也无妨了。
“对不起，你的医药费，我跟我爸说。”妈妈说过，欠人家的要还。
“把你的破衣服拿走，以后记住了。”冯祝遥把衣服踢给他，没有理会他的道歉。
卢焕将背心拾起来，牢牢握在手中。
“瘦猴一样的身材就别出来显摆了——砰！”冯祝遥转身回房间，使劲地摔了门。
经她一提醒，卢焕才发现自己正光着上身。还真是个女流氓，看到男生没穿衣服，脸都不红一下。
卢焕将手中被她踩过的背心套在身上，不去管上面留下的脚印。
他走下楼去，路过厨房的时候也没有停下。原本头重脚轻的身体突然复活，充满了力气，敦促着他离开这座房子。
“小伙子，你没事吧。”走了很久的路才走到闹市区，一个热心肠的阿姨看到他，向他投来了担忧的目光。
还没等他回答，这个阿姨就被身边的同伴拉走，那同伴毫不避讳地说：“没准是骗子。”
卢焕打量着映在路边玻璃窗上的自己，脏兮兮的白背心，及膝的老头短裤，带子快要断开的黑色夹脚拖鞋。他个头不高，皮包着骨头，确实像极了北方人刻板印象中的外地小骗子。
肚子真的很饿，可口袋里没有一分钱。他垂涎地看着扯着嗓子叫卖的路边摊，刚炸好的油条，冒着热气的肉夹馍，还有香味扑鼻的馄饨摊儿……
他走到馄饨摊儿口，犹豫着要不要问老板赊一碗馄饨。
“小伙子，来点什么？”热心的摊主大叔像是海面上的白鸽，为他叼来一根橄榄枝。
“一碗……荠菜馄饨。”他的声音很小，内心深处甚至有些希望大叔没有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好嘞，荠菜馄饨一碗。葱花香菜要吗？
”生意人耳朵的灵敏程度还是不容小觑。
“不，不要。”
“好嘞，稍等五分钟，咱家馄饨都是现包现煮。”
“我是说……馄饨不要了。”卢焕还是没有勇气吃一顿白食。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叔的眼睛，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大叔眉毛一皱，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遂摆手道：“不要你过来捣什么乱。”
他摆手的时候，露出了皮肤内侧的纹身。样式很复杂，看不出是什么，大概是老虎之类的猛兽。卢焕从小就对纹身的人有些惧怕，他缩了缩脑袋，想要赶快离开。
“卢焕。”有一个女孩的声音叫他。
“何端端？”
何端端背着书包，站在他的面前。“怎么在这？”她问。
“溜达溜达。”卢焕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狼狈，可怎么掩饰的过去呢，他现在的模样，刚刚在玻璃窗前看过的，没有丝毫可以掩饰的余地。
何端端并没有惊讶于他现在的这番模样，“今天数学题挺简单的，可你没有来。饿了吗，陪我吃点饭吧，我妈今晚不回家。”
她指了指旁边的馄饨摊。
“老板，两碗馄饨。”她没有等卢焕的回答，直接点了两份馄饨。
“我没带钱，要不你先借我，明天还你。”
何端端点头，示意他先去坐下。
馄饨很快就端了上来，何端端看了看自己碗中的香菜，皱了眉头：“老板，我说了多少次，不要香菜。”
大叔赔着笑脸道：“瞧我这脑子，又给忘了。”
“下次要记住。”何端端的表情阴沉沉的，好像对方是在他碗里放了个苍蝇一般。
“香菜其实不错的。”小的时候，父母不许卢焕挑食，从不会顾虑他不喜欢吃什么。他也养成了习惯，无论是自己多么不喜欢吃的东西，他都可以吃的下去。
何端端摇头道：“我一口也不想吃。”她将碗里的香菜一点点地挑到桌面上。
“今天为什么没来上学？”她问。
“发烧了。”他答。
何端端只象征性地关心了他两句，便默不作声地专心吃自己碗中的馄饨。
这碗馄饨，卢焕也吃得很认真。
“想不想逃单？”吃掉最后一颗馄饨后，何端端眨着眼睛，饶有兴致地问。
“这样不好吧？”要做一个诚实的人，做一个善良的人，做一个守信的人，这是他们从小学过的道理。
“试一试好不好？你先跑，我跟着你。”
“你不跑也没办法，我也没带钱。”
卢焕诧异地看着她的脸，她的脸看起来漂亮，天真。
“一、二、三，跑！”
何端端的“三”一数完，像是膝跳反应一般，卢焕本能地向远方跑去。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梦境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