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丢弃

45、四十五

　　“周群，别傻了”眭轩看到他眼里的疯狂，他急忙驱动轮椅挡在我的前面，声音却力求平静，“你还看不清眼前的局势吗？现在出来做事，靠的不是蛮干，是脑子。你敢动一下试试，我可以马上让你变成马蜂窝。”
　　“哈哈，眭轩，你小子到底是有点本事，但是你自有你的弱点，你开枪啊，打我啊，我死了，有两个人陪我去死，我还赚了一个呢。”周群狂笑起来，他的脸色却变得灰白，声音也因心虚而颤抖。
　　“你敢动她一下，在场所有人都得陪葬。我说到做到。”眭轩的话刺穿了每个人的防线，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也许你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现在收手，我留你一条命。”眭轩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缓声道。
　　周群显然有点动心，一时，没有了话语。
　　“把他们都带出去。还有你们，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进来。”眭宗雄打破了这暂时的平静，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人涌了上来，把那些早已弃甲投降，不战而败的残兵败将们推搡出了屋子，没有人反抗，一时本来拥挤的空间，一下变的空荡荡，大了很多。周群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被无情的抛弃，孤零零的留在了战地上。
　　趁这混乱的空档，眭轩把我推向一边，进入了周群的射击死角，暂时脱离了他的控制范围，但他这一举动显然吓到了周群，他重新举枪，这一次瞄准的是眭轩本人。
　　“很好，男人之间的事，本来就该男人们自己解决。”眭轩摊了摊双手，对他这一改变表示满意。
　　“眭轩，我差点就轻信了你的话，上了你的当，你会饶了我？等我一放下枪，才会成为马蜂窝。”周群的心慌开始显露出来，他的嘴唇哆嗦着，头上的汗流了下来。“还好，我还有一个筹码，不，是两个，包括你。”他整了整身体，把自己尽量遮到李经烁的身后，只留出一只眼睛和一只手来监视着眭轩的一举一动。
　　“周群，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如果我想杀你，两年前就动手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的腿是怎么废的，那发子弹是谁射到我的头上？！”眭轩猛地用手指指住自己的头部，怅然道：“我留你一条活命，是看在周一亮的份上，是看在整个帮派的利益上，我不想让我们父辈打下的江山就在我们手里瓦解，毁掉，但是你别逼我，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这些话显然是周群始料未及的，包括木瞑、李经烁，当然还有我。我的心不由抽痛了一下。
　　“所以，你最好现在收手。”眭轩逼视着他，慢慢向前移动着轮椅，一直来到周群跟前，他的头离枪口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但他面无惧色，“我这死过一次的人可不怕你这套把戏。”
　　周群被眭轩的气势所压，不由向后缩了缩手，但是刀子更逼近李经烁的脖子。“好，你不怕死，你硬汉，你不会也想让他陪你去死吧。”
　　“好，那我们书归正传，你说，听听你的条件。”眭轩看了一眼李经烁，话语里不觉软了半分。“哈哈，我说过，你是有弱点的。”周群重新挺起身子，他又看到了生机，像一条缺氧的鱼又重新回到了水里，精神也振奋了起来。
　　“眭轩，本来还要劳烦别人去通知眭老爷子一声，现在也正好，他也来了，倒省了我的事儿了，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拐弯抹角的了。我就是想让你退下来，你这拖着半条命的残破的身子，也该退休歇息歇息了，也算是我为你做了件好事吧。”
　　“原来是这个，很容易，我答应你。”眭轩想都没想就当即满口承诺下来。
　　“这就对嘛，抱着你的美娇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周群掩饰不住一脸的得意。
　　“可是你还没问我同不同意！”一旁的眭宗雄打破了周群的美梦，走到房子的中央。“就算眭轩同意退下来，可是这上去的人选还得经过我的同意。”他的话虽声音不大，但却力度十足。“这个，就不用你来为我操心了，我现在只要眭轩向帮里宣布退职，如此而已。”周群显然没有被眭宗雄的话所影响，早有准备的回答。
　　眭宗雄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眭轩抢先说道:“爸爸，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然后他转头再次向周群承诺，“我答应你，你放过他。”
　　“好，但你的先保证我安全的离开。”“你想怎么样？”眭轩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我带他一起离开这个房间，然后让我爸爸带人来接我，到时候，我感到安全了，自会放开他。”周群心有余悸的说道：“不然我绝对走不出外面。”
　　“我答应你。”眭轩挥了挥手，让木瞑上来给李经烁解开绳子。“不用他，让那小子来，木瞑这小子鬼心眼太多，我可得防着点儿。”周群制止了木瞑的动作，点名让韩越来，韩越是个新面孔，人也长的老实憨厚，可能让周群更放心一些。
　　韩越慢慢走到周群的左边，开始蹲下身来解他腿上的绳子，突然他一个胳膊肘反向痛击周群的腿弯，周群始料未及，顺势向后倒去，刀子暂离了李经烁的脖子，但很快又回来，眼看就要将他划伤，我惊恐的捂住嘴巴，差点大喊出声。此时韩越却抓住那一个间隙，一手撑地，后身双腿却腾空而起，一脚踢到了周群拿刀的那只胳膊上，周群因为疼痛而松手，刀子咣当甩到地上，发出一声绝望的声响。
　　就在周群的精力完全分散之际，木瞑也一个箭步赶了上来，周群见情况不妙，稳住身子，先向木瞑开了一枪，这时坐在他对面的眭轩甩出一把小刀，正中他的手腕，枪打偏了。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木瞑还是成功的和韩越一起制服了周群，周群受到前后夹击，一阵痛揍，倒在了地上。他抬起满嘴是血的脸，颤颤的看着眭轩道：“你说过不杀我的。”眭轩冷冷的看着他，“是的，我答应过，不过你的为你所做的付出点代价。”
　　眭轩从木瞑手中接过枪，一枪击中了周群的胳膊，“这是因为你威胁我。”周群杀猪般的发出一声嘶叫，在地上翻滚起来。“眭轩，眭少爷！”他一边抱住自己的右胳膊，一边恳求着，“我知道错了，求你再饶我这一次。”
　　“还有呢，”眭轩眼都没眨一下，连开两枪，分别废了他的左右腿，“这是为两年前你开得那一枪。”看着这血腥的一幕，我忍不住转过脸去，不忍再看。等我回过头来，周群已经完全成了个血人，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受伤哪里还好着。我想劝阻，可说不出一个字，此时的眭轩，完全已经变成一个恐怖的复仇者，他全身冷峻的气势拒绝任何人的阻挡。
　　周群疼昏了过去，眭轩招呼木瞑，“弄醒他，我话还没说完呢！”正在给李经烁解绳子的木瞑走到周群身边，冲他的头踢了一脚，周群闷哼了一声，回过了神儿来。
　　当他意识回归，他无力的睁着双眼，看着眭轩，用微弱的声音继续恳求，“眭少爷，放过我吧。”眭轩却再次举起了枪。周群意识到事情不妙，突然狂性大作，他歇斯底里的喊起来，“眭轩，你他妈的，我爸爸饶不了你，你再敢开一枪打老子试试，老子非找人杀了你。”
　　“我说过不会杀你，但别逼我改变主意，”眭轩缓缓说道，周群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他是在把自己逼上绝路，恐惧让他一下子精神崩溃，大哭起来，鼻涕眼泪混着血水流了满脸，“眭轩，只要你这次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发誓。”
　　“有些事情，一旦做出来，就很难挽回，比如说你拿枪指过她。”眭轩向我这边看了一眼，周群惊恐的一边用唯一一只好的胳膊撑住身体向后挪动，一边向我看过来，“大嫂，我没开枪，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真的，我没想开枪。”
　　“眭轩，可以了，别再为难他了。”我实在看不下眼去了，走到眭轩身边，握住他的胳膊帮周群求情。眭轩犹豫了一下，把枪扔回给木瞑，吩咐道，“把他送出去，顺便通知周一亮一声，快点来接，不然，死了可不管。”周群一下子失去了力量，重新昏了过去。
　　“不准打电话。”木瞑掏手机的动作被眭宗雄打断，眭轩转过身来看着眭宗雄，问道：“还有什么事，爸爸？”
　　“眭轩，刚才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没有发表过意见，我尊重你，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必须得听我的，杀了他。”决定周群命运的那几个字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从他的口中说出，眭宗雄随便找了个板凳坐了下来，和儿子平视。
　　“爸爸，我答应过他留他一命，所以这件事，你还得尊重我一次。”眭轩坚持自己的原则。
　　“你还不明白吗，你这次放他回去，等于是放虎归山，周一亮不会饶了你的。”“那就是以后的事了。”眭轩对于在这一劝告不以为然。“这不是以后的事，他们父子早就有所预谋要取代我们，只是苦于没有借口，你这是在给他们创造机会！”眭宗雄对于儿子的反抗有些生气，重新站起身来，走到眭轩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知道。”眭轩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但这是我的事，爸爸，我请你不要干涉。”“你需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够了，爸爸，我已经厌烦了这些纷争，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已经讨回我想要的，这就够了！”“周群说的对，你的弱点就在于你太过心软，你还不明白吗？你这样下去，怎么架起整个帮会，怎么服众！”眭宗雄恨铁不成钢的叫嚣道。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不适合坐这个位置，所以这件事情过后，我不会再管帮里的事了，我要宣告退职。”眭轩突然说道，两人之间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游离的怒气在空气中传播开来，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愣了。
　　“你敢！”眭宗雄举起手来，拳头却重重的击到眭轩轮椅的扶手上，“我就你这一个儿子，我创这么大的家业事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竟然跟我说这个！”
　　“爸，我决定了，你知道我的，下了决心的事，绝不会悔改。木瞑，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打电话叫人。”眭轩已经开始向我靠过来，准备带我离开了。
　　“谁也不准动！”突然眭宗雄一声大喝，我感到身体向后腾空而起，脖子被紧紧勒住，呼吸截断，整个头部一下子胀大了，我双手无用的掰住那人的胳膊，用眼的余光扫视他，身后竟然是韩越。

作者有话说

　　再次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