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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谢万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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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外表残破不堪,里边倒是舒服得让人着迷,暖气烘得整间屋子恍若夏日,关雎只好门口脱到剩里衬,才敢进屋。
关雎刚坐下,谢万君就从书房拿出一本文件夹放到桌上,坐在他对面,翻开说道:“你叫我调查的资料全在这儿了,看看。”
说着,把资料往关雎方向推了推,靠在软枕上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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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接过,翻开一页页的细看,越往后看,脸上神色由刚开始的淡漠不关心,而后皱起眉头,丰润的嘴唇紧抿成线,捏着资料一角的手指更是紧到发白,而看到最后几页更是直接把手里资料重重地抛摔到面前的小桌上,砸得桌子也不住的嘎吱作响,好似承不住他的怒火。
“哎哟你小点声,我媳妇还在睡呢!”谢万君赶紧站起来,麻利的把资料捡回放好,慌里慌张地扭头看向里屋,担心的压低了声音道。
“这周家两人是在挑战关家底线吗?”关雎俯身,双手十指交叉着撑着下巴,看着面前摊开的资料,眼里不觉明的闪过一丝狠毒:“他一家不想活了!”
声音虽小,但语调满都是掩盖不住的狠辣。谢万君捡拾资料的手一顿,惊异的看着关雎,微张着嘴,半天缓不过神。
在他的印象之中,关雎除了高考填志愿时与家人大吵一架后执拗的选择了去锦城,一直就是温润儒雅,佛系待人的典范,连自己创办的公司也能大大方方地丢给陆之昂,在他和关雎认识这么多年里就没见过他大气大怒的样子,更何况是用这般狠辣的语气说话。
谢万君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都没落到实处,只是呆愣愣的看着他,许久都说不出话。
关雎深吸几口气,才把眼里的狠毒和决绝压了下去,摸了摸衣兜,想不料却摸了个空,只好咂了咂嘴:“你怕只是托人调查,自己还没来得及细看吧!你看就你明面上查出来的就已经这么多,不难想暗地里的了。”
“……怕是更多了!”
说到这,关雎停了停,示意还呆愣的谢万君坐下才继续道:“周关东从小股民手里收购股票,集中了本家近20%的股权!还放任粤省公司欺上瞒下,短短一月就亏空过亿!私自修改合同,逼得管理辞职走人的足超三分之一!”
谢万才刚然坐下,就被他的话惊得一起一落,屁股刚挨着又像火烧似的弹起来,酷似乒乓球一样在屋子里蹦哒,嘴里压着声音嚎道:“周关东?这小子这么阴?搞得是本家吗?”
关雎应该是发完了怒气,回复了往日的神色,把文件“啪”的一把关上,闭眼靠在软枕,眼底的青黑如墨般浓重,还是强撑着开口道:“周关东的股权是本家的,但那亏空的公司是在他名下,也不晓得是在搞什么名堂。”
谢万君闻言也是不解,终于坐好问:“自己亏自己?这操作挺骚啊,搞什么!”
“不清楚,我接触过他几次,看着是泡在烟柳里被酒色掏了身子,但单从眼里精光看过去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个浪徒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真的要回来?”
“……不晓得,奶奶从开年就接连催,我也浪了这么多年,怕是该了。”
“……你这不废话吗?你是关家长子,不该你该谁?”
关雎闻言,陷在沙发里,仰着头神情落寞的看着屋顶,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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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从谢万君家出来,已然是后半夜,京城难得的落下大雪,人的视野也挂上了一层白纱,一眼看去璀璨的京城在雪夜里享受着寂静的安谧。
关雎撩开门帘就被夹着冰雪的风打了个措手不及,赶紧提了提衣襟,挡住呼啸而来的北风,加快脚步一路小跑奔向院门口。
坐进车里,把空调调到最大,直至汗水沿着额头滑入眼,刺得生疼,愣神的关雎才反应过来,一脚油门轰下去,驶入风雪中。
京城的房子被人照顾得极好,光脚踩上去也不见一丝灰尘,家具也按着原样摆放着,连落地窗下摊开的高三资料也停留在打开的样子,旁边放着他常用的钢笔,关雎拿起随便画画,依旧是顺滑好用,熟悉的景象让他不住的怀疑,这屋子的主人只是趁着学习间隙贪玩溜出去,等到时间一到便会带着一身疲惫和风雪,嘴里喊着“饿了”回来。
关雎收好书笔,丢进垃圾桶,转身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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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每个渴望霸道总裁的少年都想着有一天要从八百平米的大床上,迎着最耀眼的晨光醒来,站在八十楼的窗前,看着脚下来往不息的车流人群小口的嘬饮着红酒,享受睥睨天下的快感。至少曾经的关雎是这样想的,也颇有行动力的过上了理想的生活。
现在他活生生的被阳光晒醒,在挣眼那一瞬间,关雎觉得自己瞎了,看见的不是自家描红黛绿的奢华天花板,而是一片金光,纯粹不夹杂一分杂质,恍若进入了天堂。
关雎死死地捂着眼睛,像只成精了的蛆在床上扭来滚去,嘴里亲切的问候太阳的血亲、姻亲以及表亲,痛苦而愤怒的拉过被子盖住头,但也无济于事,只能迎着朝阳满怀愤恨地拥抱新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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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六畜不认的关家少爷,自己开火做饭远比想象的难上百倍,在用废六个鸡蛋,三罐午餐肉罐头,两袋吐司做出一个只适合炼钢的煤渣后,关雎当即决定去老宅蹭饭。
单不说别的,老宅的饭至少还能保命。
一个小时后,AMG带着低沉引擎声滑停到老宅门口,把钥匙随手丢给门口等候的家仆后,关雎熟门熟路的直奔饭厅。
关家老太太正吃着早饭听黄伯念报,见关雎带着寒气大踏步的走来,都以为出了什么事,不由得面面相觑。
等到他拉开椅子坐下,关老太太才放下勺子:“怎么了?大早上的不高兴。”
关雎伸手拿起一块三明治,两三口就把巴掌大的咽下了肚,边吃边回道:“没什么,来看看您。”
关老太太挑了挑眉,重新拿起勺子:“应该是自己搞了个煤渣子,才会跑来我这……”说道看了看努力保持优雅的关雎,“蹭吃蹭喝。”
关雎见被老太太一眼识破,也不再端着架子,大大方方地蹭完了早餐,顺带改了午餐单子,加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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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关雎没做停留,一路带风的奔到谢万君那个残破的四合院。
没等进去,谢万君哀哀戚戚的啜泣声就像柳絮样不绝的环绕耳边。
“估计他‘媳妇’看到弹弓了。”关雎在门口,听着里边的鬼哭狼嚎,心情反倒是极为舒畅,“‘秀恩爱,死的快’诚不欺我。”想过这,关雎笑着敲开了大门。
残破的大门一开,满室繁樱带着春光像水般倾泄流出,淹过布满青苔的破碎台阶,在狭小陈旧的胡同小巷里汇聚,爬上石灰色、写满标语的围墙,惊艳绝世。
纵使关雎已经见过多次,还是被开门的人惊艳到,雪肤乌发,朱唇皓齿,看到他关雎才能真正对魏晋“盈车掷果”的美男子有个具象。
这个人就是谢万君的“媳妇”,郑钧,一个美艳至极的alpha,每次看到他关雎都觉得自己担不起“alpha一支花”的人设。
“看到了?”关雎收回目光,笑着朝院里努努嘴。
郑钧一张俊美的脸裂成碎片,强忍着怒气扯出极为勉强的笑,侧身让他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