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与星》我不是张三

2、第二章

　　“来这，这有墙，于秃头看不见我们在干什么。”
　　“......”

　　“哎，”见康胜一脸生无可恋，赵小小抬起手肘撞了撞他的大肉肚。“你什么表情啊，替我挡一次黑板擦还委屈你了？”
　　康胜低头擦脸上的粉笔末，不答。

　　“是兄弟你就应该帮我挡黑板擦，你知不知道我这张脸有多重要？”
　　赵小小一双眼睛转了装，仿佛在贼兮兮的笑。

　　“你的脸是镶钻了还是镀金了？”
　　“这你就不不懂了吧。”赵小小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其实我以前是非常帅的。从幼儿园到初中追我的女生没有八百也有五百了，还不谈那些私底下默默暗恋我的。”
　　康胜的淡眉动了动。

　　“你都不知道有多夸张。”赵小小的双手在空气中瞎比划了几下，“我的抽屉里都塞满了情书，但是我从不看。还经常有别班的女生在窗外偷看我，那些女生送的零食都够我开一间小卖部了。但是好景不长......”
　　康胜斜着眼看身边的人。

　　“我上高中的时候出场一个意外，动了一个大手术，”赵小小也斜着眼看康胜。“医生把我的脑袋给治好了。”

　　康胜转过身来，正眼直视赵小小，表情严肃，站姿挺拔。
　　“干嘛？”赵小小狭长的眼尾微微上翘，目光流动间都是狡黠。
　　康胜说：“你好/骚啊。”
　　说完，俩人都压低着声音笑了。
　　少年之间的小矛盾。那一点因为无辜受罪，而导致的不适都烟消云散了。俩人把手臂互相架在对方的肩膀上，又是一对难兄难弟。

　　“别笑了，”赵小小拍了拍康胜的肩头。“那个许文煜怎么就阴森森，瘆得慌了？”

　　“怎么不？你看他的刘海那么长，走路也没声，整天低着个头，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偷窥你。”
　　“说真的，我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女生，那时候我还想，这女生的胸怎么那么平？以后可怎么办？”
　　两人又低声笑起来。

　　“如果是女生，只怕你两颗门牙不保。”康胜直接挨着墙上，一百五十斤胖子站着怪累的。“跟他做同桌的罗平敏是我的小学同学。她跟我说，许文煜每天都散发着冷冷的寒气，她去上课就跟上坟一样，你刚刚抱着他，有没有感觉到？”

　　“寒气？”赵小小一边指甲倒刺一边说，“我想想，嗯......他身上有一股洗衣皂的味道，应该是茉莉味的，还挺好闻。”
　　康胜仿佛见了鬼一样看着赵小小。

　　“亏你说得出口，许文煜整天都白着一张脸，我见到他都绕道走。”
　　“有吗？可是他刚刚脸红了，你没看到？”赵小小摆弄自己的手说，“我一抬头就看到了，你说他是不是没被人抱过？”

　　康胜淡定不了，伸手拍了拍赵小小的脑袋。
　　“你傻了？”

　　“别拍，长不高！”赵小小眼睛一瞪，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说，“你们都不了解别人，你有空去作文榜看看他写的作文，或者找找他以前的参赛的小说，人家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康胜恍然大悟：“他写的东西对你眼，你欣赏上他了。”

　　赵小小不答，仍旧揪头发。

　　“谁告诉你揪头发能长高的？你这是在揠苗助长。”

　　赵小小白眼一翻，说：“我妈！”

　　康胜替他分析道：“你看你的名字，赵小小，小小，这就说明你的格局小。你的格局一小就注定你只能长到一米六，所以你拔头发只有一个下场。”

　　“什么？”
　　“秃头！”
　　“去你的！”赵小小给了康胜一脚，“你比我高十厘米你了不起啊，有本事你给我长到一米九！”
　　“看！有人气急败坏了！”
　　“我&#￥@&*@#￥......”

　　没过一会两人又扭在了一起。

　　最后两节课上完，赵小小和康胜就被于天成撵到办公室，唾沫横飞地训了一顿。

　　两人垂头丧气的进办公室，出来时毫无悔意。

　　“你住宿不方便，我来赔拖把。”看着快要落下的夕阳，赵小小又说，“于秃头也太能说了，天都要黑了。”

　　“你不赔谁赔？都是你自找麻烦，我只希望于秃头今晚不要打电话给我爸。”

　　“就溅了他一身的水，我们又不是小学生，于秃头才没那么闲。而且，大家不是都在传他对女学生动手动脚的吗？你这算为民除害，值得嘉奖。”

　　“我是怕他告诉我爸我的月考成绩！”

　　“......”赵小小几下收拾好书包，不屑道：“才高三上学期你就那么紧张，下学期你顶得住吗？”

　　“你还不知道？”康胜掏出一包咪咪虾条，往嘴里倒了大半。
　　“什么？”

　　“我们年级最近好像要推出一个末位淘汰机制，我们班考试倒数的五位同学会被淘汰去五班，五班的去四班，然后五班考试前五的会来我们班，四班会来五班......”康胜一双肉手都出汗了，“你是知道的，我这次月考刚好倒数第五......”

　　与对方并肩走下楼梯，赵小小又问：“没影的事，你听谁说的？我都不知道。”
　　“方娜。听说老师都去开过几次会了。”

　　提到方娜赵小小就明白了，全年级最八卦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女生。
　　“你俩同桌后整天掐架，她没事告诉你这件事干什么，为了引起你的恐慌？还是考得太好借此来嘲笑你？”

　　“不不不，”康胜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倒数第一。”

　　“......”赵小小抓了一把对方的大肚子说，“我课间给你补习，不懂的来问我。”

　　康胜一扫这俩日的阴霾，向赵小小抱拳道：“兄弟，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爸爸！爸爸，买拖把的钱今晚逆子就打给你！”
　　“哎，真乖。”

　　三中提倡自律，并不强制要求外宿生来学校晚自习，来不来全凭个人意愿。而赵小小作为万年外宿生，从没有上过一节晚自习。

　　出了校门，找到自己的自行车，赵小小小短腿一跨，蹬了两下没骑动，低头一看，自行车前后两个轮胎都瘪了。

　　“谁那么缺德......”

　　车胎上有两个明显的窟窿眼，赵小小瞬间就想起了一个一米八八的猛男。

　　“小瘪三!”

　　当天好似泼墨一样黑，赵小小也推着车走了一身的汗。将自行车自暴自弃的丢在楼梯口，回到家，一地的玩具就映入眼帘。

　　“赵明!”赵小小心态崩了，“你又把玩具拿到客厅来玩，谁给你收拾？！”

　　从沙发上坐起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脸上的胡茬有些长，一双眼睛纯真又无辜地看着赵小小。
　　“你这样看着我也没用，你自己收拾！”

　　气呼呼的回到房间，刚放下书包，赵明就来敲门了。
　　“干嘛？”赵小小没好气。
　　“我饿了......”成年男性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小心翼翼。

　　赵小小打开房门，发现赵明正低着头局促不安地站着。

　　“谁给你的糖？”
　　赵明立马把嘴里的的棒棒糖藏到了身后。
　　“你不说我就不做饭给你吃。”

　　一米八的男人挠头搔耳好一会，才弱弱地说：“楼下的黄阿姨......”

　　黄阿姨的老伴去世一年多，每次见自己这个傻乎乎的舅舅，没少塞糖。赵小小听了没放在心上，转身去做饭。

　　等伺候赵明吃完饭，又把客厅的玩具收进箱子里，已经晚上九点半。
　　放在房间里的手机响个不停，赵小小终于接听。

　　“小小，”赵母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
　　“嗯，妈”
　　“妈妈今晚要加班，你做饭给舅舅吃没有？”
　　“做了”
　　“好，不用留饭给我了。你写完作业早点休息，晚安。”

　　重复多年的对话，赵小小懒得说什么，直接把电话挂了。

　　微信有消息提示，是康胜发来的转账，五十元。

　　赵小小没收钱，而是打字问对方：康小胖，买一个拖把十五、二十块就够了
　　康小胖秒回：剩下的钱帮我带早餐，求求你了，食堂的馒头硬得跟石头一样，不信明早我带给你看！
　　赵小小回复：【表情：白眼】
　　帮兄弟带早餐不算什么难事，赵小小收钱了。

　　“小小，”赵明抱了几件衣服过来，“我想泡澡澡......”

　　面对只有五岁智商的舅舅，赵小小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惯着。
　　“把衣服挂到厕所里，去厨房搬大桶，我马上过去。”说着，赵小小打开的□□，里面有卫威发来的五条消息。

　　卫狗：没想到我回来读书了吧？
　　卫狗：你舅舅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可爱
　　卫狗：给一颗糖叫他做什么都行
　　卫狗：不信你看
　　卫狗：视频

　　赵小小皱眉。

　　“你给我站住”
　　赵明刚出房间的脚立马收回。

　　“你吃的糖到底是谁给的？”这是质问的语气，赵明感觉到了其中的严厉，但他还是选择撒谎，“秦阿......”

　　“谁！”赵小小几乎是吼出来的，把赵明吓得一哆嗦，怀里的衣服都掉在了地上。

　　“我......”舅舅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耸拉着脑袋看起来要哭了。
　　察觉到自己失控了，赵小小调整了一下呼吸，打开卫威发来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