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今天登基了吗》道清心魔

16、闹事

　　满屋狼藉，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药材味，瑾月捏了捏鼻子，绕过谢怀竹，弯下腰打算从地上捡起几块尚未烧完的药材。
　　谢怀竹见状，瞳孔一缩，怕她烫伤，正要阻止，却见眼前人罢手，转头从旁边拿了一根木棍，从火堆里搅了一些药材出来。

　　谢怀竹收回踏出的半步，半低着头，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压根不敢抬头看瑾月，却也不想让自己的心虚表现得太明显，只得不吭声，默默站在一旁。
　　瑾月也不搭理谢怀竹，她从外头弄了些水，将她救出来的药材浇灭后，才分些眼神给一旁的人。
　　只一眼，瑾月便收回目光，似乎是嫌弃得不行，多看一眼都嫌烦一般。

　　待人出了房门，谢怀竹这才抬起头来，目送着人离开。
　　看不到半点身影了……谢怀竹垂下眼眸，情绪瞬间低到极致，不自觉攥紧了衣袖。

　　瑾月捧着救下来的药材，扔在桌几边上没有再管，上榻休息。

　　这一睡，便是好几个时辰。

　　醒来后，瑾月将仅存的药材扔进药炉里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药熬好了没有，瑾月却是直接将那药倒出来。

　　满满一大碗不是药的药，端到谢怀竹面前。
　　“你喝了，我今晚就跟着南掌门离开。”
　　谢怀竹默默地看了一眼，只见那黑漆漆的液体上漂浮着很多碎渣，不似今早那般过滤掉了，而且这闻起来味道似乎也不太对……
　　谢怀竹半垂着眼眸，也不多问，顺从地端起药碗，正要饮下，瑾月抬起脚，毫不客气地踢向谢怀竹，还特地挑了膝盖这个位置。

　　哪里最痛，就踢哪里。
　　反正面前人也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谢怀竹吃痛，一时间没站稳，手里的药碗瞬间打翻了，汤药洒了满地，瓷碗也碎得不成样子。

　　谢怀竹晓得瑾月不满的原因，她默不吭声，抬起头，正对上瑾月冰冷的目光。

　　瑾月面色凝重，极力压制心里的怒火，似乎是想要自己能够平静下来，她一字一顿道：“谢怀竹，我放过你了。”

　　谢怀竹明白瑾月这是不打算再插手她的事了，可隐隐约约间，她觉得瑾月话里有话……

　　瑾月无意再纠缠。
　　都是可怜人罢了，何必要利用。

　　她瞅了一眼那满地的狼藉，说道：“今夜我便随南掌门离开，你待在房里，不要出来，我不想见到你。”
　　谢怀竹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夜里，南清乘着小舟来接瑾月离开，瑾月却迟迟不动身。
　　南清瞟了一眼瑾月，见她眼神时不时看向那紧闭的房门，心里了然，问道：“莫不是同怀竹赌气，这才吵着要离开？”
　　瑾月冷哼一声，语气极为不屑道：“本就没什么关系，有什么好赌气的，不过恨她不争气罢了。”
　　南清：“……不争气？”
　　瑾月臭着一张脸，再不停留，踏上小舟，就要离开忘忧峰。
　　南清却道：“你且等等，我有话同怀竹讲。”

　　谢怀竹向来守信，说到做到，答应不出来便不出来，将自己关在房门里面，默不作声。
　　面上的漠不关心便是装得再像，心里想将人留下来的念头仍旧是真真切切的。

　　她在忘忧峰待了快四年了，清静苦修了四年，并不是不想有人陪伴，不过是不敢罢了。
　　谢怀竹静坐在房内，耳朵却一直仔细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听闻南清要过来，她慌忙掏出一本书，装作不知情地看了起来。

　　南清敲了敲门。
　　谢怀竹装傻，淡声道：“怀竹答应了他人，今夜绝不出房门一步，若有怠慢，还请见谅。”

　　南清了然地笑了笑，温声道：“无妨，我进去便是。”
　　谢怀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拒绝之意很明显了，南清只好妥协：“罢了，在门口也没关系，我说几句话便走。”
　　她补充说道：“后天，圣妖殿会派使者前来。”

　　谢怀竹感到窒息，一下子便料到南清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按了按眉心，无力地问道：“他们来做什么？”
　　“自是有要事处理。”南清道，“今夜你既然答应了瑾月，我也不勉强，明日我再接你出去。”
　　谢怀竹自知没有拒绝的余地，轻声应下。
　　南清在门口站了片刻，似乎是还有话想要说，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不再打扰。

　　南清将瑾月安置在自己的院子里，说是住叶轻歌那里不太方便。
　　星灵城于瑾月而言，不过是短暂的落脚点罢了，住在哪里都一样。

　　瑾月看了一眼布置周全的房间，没有多大留恋，反而说道：“南掌门，我想我该离开星灵城了。”
　　南清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为何想离开？”
　　“我不是星灵城的人，留在这里，不合适。”
　　南清：“那你想去哪里？”
　　瑾月想了想，回道：“四处走走停停，也挺好。”
　　南清笑：“如今这世道，并不太平，在修仙界，你无修为；在人间，你无武力，我觉得，你还是待在星灵城好些。”
　　瑾月仍旧道：“我还是想要离开。”
　　南清不劝了，反而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你同妖族到底有无关系，我还尚未查清楚。”
　　这话一出，瑾月瞬间明白南清不会轻易让她离开，不吭声了。

　　“若是闲着无聊便去药堂找二长老。”南清见瑾月目带困惑，解释道，“上次轻歌说，你动筷会抖，不若请二长老看看。”
　　瑾月没有答应，南清又道：“明天我让人带你过去看看。”
　　南清话语强硬，丝毫不给拒绝的机会。

　　瑾月自己就懂医，压根不想去看，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去也无妨。
　　瑾月这样想着。

　　第二日，瑾月到了药堂，便想打退堂鼓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二长老目光凌厉，自打瑾月进了门，便一直盯着人看，就是不说话。

　　瑾月感到莫名其妙，被盯了好一会儿后，起身想要告退，二长老将人拦着，语气平平：“病都还没看，这般急着走作甚？”
　　瑾月如实道：“晚辈瞧着长老不想看诊，倒是想审问。”
　　似乎是没想到瑾月丝毫不避讳，竟是直接将话说了出来，二长老微微一怔愣，而后笑了一声：“想必你也不介意我审问。”

　　瑾月抬眸看她，又听她问道：“我今日只有一个问题，你可听过妖族的穿魂蛊？”
　　“不曾。”想也未想，瑾月直接答道。

　　二长老蓦地笑了一声：“当真不曾听过？”
　　瑾月眼睛眨也不眨，一口否认：“当真。”

　　二长老听罢，唤了弟子进来，吩咐道：“送客。”
　　这是不打算给她看诊了……
　　瑾月面无异色，很是不在意，道了声告退后，便跟着药堂弟子离开。

　　出了药堂，瑾月蓦地想起一件事，一件她醒来后从未想过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若是还活着，定然逃不出圣妖殿；她便是死了，也该是死在圣妖殿才是，又怎么会被南清所救？
　　南清如何能够救出她？

　　今日那星灵城二长老无缘无故问起穿魂蛊……可是看出了什么？
　　瑾月眸色越发深沉，心里头的疑惑挥之不去，转头便去找南清。

　　守门弟子却告知说掌门不在……瑾月无奈作罢，便打算回房等着，晚些时候再去问一问，可谁知，她回到院子里，门口被堆放了一堆杂物不说，陆芷瑶拦在她面前，冷声道：“该滚哪去滚哪去。”
　　瑾月瞧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却也不动。

　　陆芷瑶喝道：“听不懂人话？”
　　“听不懂狗叫。”瑾月这般回道。

　　陆芷瑶前后左右偷看了一眼，见着没人，便恐吓道：“我今天没空收拾你，你也别逼我揍你，赶紧滚！”
　　瑾月又不是吓大的，丝毫不为所动：“掌门让我住着，你让我走，你地位比掌门还大？”
　　“少拿鸡毛当令箭！”陆芷瑶怒道，“我今个儿把你打死在这里，我娘还能让我给你偿命不成？”
　　瑾月掀了掀眼皮子，极为不耐烦地瞧了着这人，说道：“陆芷瑶，不要没事找事！”

　　“没事找事的是你。”陆芷瑶上前一步，抬手压在瑾月左肩上，内息暗运，“我可没忘记，那晚你同妖孽会面，阿娘她们不追究，不代表我不追究！”
　　陆芷瑶加了手中的力道，冷声质问道：“给你机会让你滚，你偏不，那好，今个你不说实话，我要你好看！”
　　瑾月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嘴里却也说不出好话：“滚开！”
　　陆芷瑶拧着眉，觉得这人极为不识时务，手无缚鸡之力竟然还敢和她叫板！
　　陆芷瑶松开了手，待瑾月稍加喘息后，一掌朝她左肩打了过去，丝毫不留情。

　　夹杂着的劲道将人直往后带，瑾月受不住，直接撞上了身后的墙，一时间，骨头都似要散架了，瑾月站立不稳，慢慢地弯下腰，半跪在地上，久久缓不过来。

　　陆芷瑶见状，又冷笑了几分，这人弱得像只菜鸡，还敢和她杠！

　　“喂，我没打你脸，你该滚哪去滚哪去，你要是真有骨气，就别做告状这种事，否则我真弄死你！”

　　瑾月低着头，默不作声。陆芷瑶以为这人终于知道怕了，冷笑几声，转身准备进房将瑾月的东西全部扔出来，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摔了下去，而后，她便发现自己被定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瑾月将手里的伏妖血玉收好，手扶着被打伤的左肩，艰难地来到陆芷瑶跟前，看着陆芷瑶惊慌的眼神，她伸出手，捏住这人的下巴，面上止不住狠厉之状：“我把你杀了，南清定会拿我偿命，我一贱命，换你这星灵城千金的宝贵命，我觉得很值，你觉得呢？”

　　陆芷瑶听了这话，眼珠子瞪得老大，满满的都是恐惧。
　　瑾月笑了笑，颇为玩味地欣赏着陆芷瑶的表情变化，继续恐吓道：“黄泉路上，我们刚好作伴。”
　　瑾月说着，扬起了手，在陆芷瑶放大的瞳孔里，直直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