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今天登基了吗》道清心魔

14、旧疾

　　瑾月原本已经打算离开，可眼下谢怀竹这般明晃晃地威胁，若她真的走了，岂不是如她愿？

　　思及此，瑾月瞪着谢怀竹，愤愤道：“昨夜那是我没准备好，你道我今夜我还会任你作为不成？”
　　“什么意思？”
　　瑾月阴阳怪气地说道：“南掌门给了我伏妖血玉，便是用来治某人的，你说我什么意思？”
　　谢怀竹面色微凝，沉默半晌方道：“眼下我便是将那血玉拿走，你又能如何？”
　　“那我现在答应你离开，然后把血玉握在手里后我再反悔，你又能如何？”
　　两人各执一词，不肯退让便罢了，偏生还将各自心里的小九九给说了出来，倒像是小孩子吵架。

　　良久，谢怀竹默默退了一步，开口道：“要如何，你才愿意离开。”
　　瑾月不依不饶，谢怀竹凭什么让她站了一夜？她道：“你昨夜这般对我，害我如今站都站不稳，你得先给我赔罪。”
　　谢怀竹紧闭嘴巴，愣是没有应答，看起来没有一点悔意。
　　瑾月极为不满，非要跟她作对一般，说道：“反正我是不会离开的，更不会受你威胁。”

　　听了这话，谢怀竹突然醒悟过来，她昨天这般威胁于人，任谁心里怕是都会不舒服，瑾月性子这般倔强，她若是硬逼，反倒是让人更加想留下来。
　　想通了这一点，谢怀竹不再提离开一事，她站起身来，道了歉意，不想再多做纠缠。
　　瑾月不是很满意，她站了一夜，就这样随便道歉后就过去了？她想开口将人唤住，却见谢怀竹停下脚步，突然来了一句：“若是可以，将那血玉带在身上，任何时候都不要离身。”

　　这不废话！瑾月心里默默道，今日起她日日夜夜都得防着谢怀竹，免得又跟昨晚一样任谢怀竹宰割。

　　瑾月在亭子里坐了许久，待双腿恢复一些后这才晃悠悠地回房间去。一进房门，瑾月便翻开包袱，抱着南清给她的伏妖血玉不放，生怕弄丢了，得在这里夜夜受谢怀竹的折磨。

　　这血玉并非凡物，乃是一件灵物，形状为方体，面上刻着晦涩难懂的符画，表面上看去玲珑剔透，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血玉内有一丝红色液体循环流动，倒也算是符合血玉的名字。

　　“报不了的仇不报尚能理解，能报仇不报太亏了！”
　　瑾月将其握在手里，眼里一道锋芒闪过，暗地里有了思量。

　　……

　　夜里，瑾月在手握伏妖血玉守在门口等了许久，愣是没等到谢怀竹过来。
　　白日里不是说还要让她站一晚上么？
　　瑾月又等了许久，仍旧没见到谢怀竹的身影，她憋不住了，主动来到谢怀竹门外，结果被一层结界隔开了。
　　伏妖血玉在手，她不愁破不开结界。

　　谢怀竹感知到有人触碰结界，却并未在意，只觉得瑾月会如同之前那般回房休息。她没有多想，撑着一旁的拐杖站起来，她正要熄了烛火，此时外头结界被破开了。
　　瑾月一脚踢开房门，直接闯了进来。
　　谢怀竹愣神了，片刻后她面色冷了下来，凝声问道：“你做什么？”

　　瑾月自闯进来，便瞧见了谢怀竹手里握着拐杖的模样，她往下看下去，见谢怀竹双腿微微颤抖。
　　明明昨夜站了一夜的是她，她都没抖腿，这人腿抖什么抖，莫不成又是之前的隐疾？
　　“报仇。”瑾月如实道。

　　“报仇？”谢怀竹细细琢磨了这话后，反问道：“昨夜的仇？”
　　“对。”
　　“你想怎么报仇？”
　　瑾月来之前，是想把人揍一顿的，现在见这人站都不怎么站得稳，心底当即就软下来了。她没回答，假装随口一问：“你怎么了？又不舒服啊？”
　　谢怀竹没理会她，又问了一句：“你想怎么报仇？”
　　“看你今日不舒服，那就下次来。”瑾月暗自嘀咕一声，想了想，又道，“以后再说。”

　　说着，瑾月走上前去，想要看看她，怎料谢怀竹不领情，不客气地说道：“出去！”
　　许是谢怀竹从未如此疾言厉色，瑾月被凶了后一时间有些懵，待清醒后，她反凶了回去：“外面冷得要死，要出去你出去！”
　　谢怀竹：“……”

　　瑾月说完，也不管谢怀竹什么反应，径自在她跟前半蹲下身来，她探出手，趁着谢怀竹还未察觉，轻轻的敲了敲她的膝盖处。

　　动作很轻，并不带什么力道，然而谢怀竹反应极大，条件反射般后退了数步，苦于站不稳身子，她两只手都紧握着手上那根玉竹一般的拐杖，双腿打颤。

　　瑾月见状，就要上去帮她，却见她又要退，忙制止道：“你别动，我不往前了。”
　　谢怀竹面色难看，像是忍着巨大的痛意一般，带着些许恳求道：“你想做什么？昨夜一事，是我的错，你若想报复回来，明日我任你处置。”
　　言下之意便是要瑾月现在滚蛋，明天再来。

　　瑾月装作听不懂谢怀竹的话，她上前一步，愣是将谢怀竹半推半抱地拉扯到床榻上，谢怀竹隐忍几分，没有对她动手，随她去了。

　　瑾月见谢怀竹难得听话，没有反抗，赞赏道：“你就该听话点。”
　　谢怀竹：“……”
　　瑾月将人扶到床榻上坐下，拉过她的手诊脉。
　　谢怀竹又不愿意了，抽回自己的手，道：“我是妖，你是人，你能看出什么。”
　　“我以前在山上，经常给小动物看病。”
　　谢怀竹：“……我是妖，不是动物！”

　　说起这个，瑾月着实好奇，问道：“谢怀竹，你真身是什么？九尾狐？”
　　谢怀竹偏过头，直接道：“不是。”
　　“不是？妖族皇室的真身不都是九尾狐么？”瑾月疑惑地问道。

　　“你怎知妖族皇室真身是九尾狐？”
　　瑾月直接了当道：“我见过怀佑的真身。”

　　怀佑——妖族大殿下，谢怀竹的长姐。

　　谢怀竹未曾料到瑾月竟然知晓这么多的事，知道她长姐的名姓，还见过她长姐的真身，她疑惑之中更是多了几分警惕：“你到底是什么人？”
　　瑾月不屑地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道：“也就一个凡人。”
　　谢怀竹不信，欲要再谈，却见瑾月轻轻抚摸着她的大腿，痒意传来，谢怀竹面色瞬间冷了，连忙拍开她的手，不满道：“你做什么？”

　　“除了帮你看腿还能做什么？”瑾月似是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道：“你姐姐喜欢女子……谢怀竹，你不会也喜欢女子吧。”
　　谢怀竹身子蓦地僵住了。
　　瑾月又道：“看来是了。”

　　谢怀竹没有反驳，怔愣许久，她才道：“你怎会晓得长姐的事情，你究竟是谁？”
　　瑾月没有搭理她，轻轻地抬起谢怀竹的腿，移到床榻上去。

　　瑾月觑着谢怀竹，直接道：“平躺，不要动。”
　　瑾月拔下谢怀竹头上的木簪，只要谢怀竹不肯配合，瑾月就敲她膝盖，强迫她别动，粗暴得很。
　　谢怀竹一开始犟得很，瑾月敲多了，谢怀竹也就乖了。
　　瑾月把脉，谢怀竹随她；瑾月将她腿部摸了个遍，谢怀竹也随她；可瑾月要求谢怀竹褪去衣服，谢怀竹便再也不肯配合，还想要将瑾月赶出去。

　　瑾月面不改色道：“我对你这个人没兴趣，只不过是确定一下情况罢了。”
　　谢怀竹下半身被摸了个透，面上又红又烫却不自知，反驳道：“我没多想。”

　　瑾月没有勉强她，主动开口问道：“谢怀竹，你双腿该是被打断过好几次吧？”
　　谢怀竹突然不说话了，垂着眉眼，面上无一丝表情，看不出喜怒。
　　“若我没说错的话，你这双腿至少断过三次，每次都伤得很重，但每次都是匆忙接回去，而且从不调养……”瑾月说着，感叹道，“你偶尔还能活蹦乱跳的，倒也算是个奇迹。”

　　谢怀竹默然不语，瑾月又道：“自己注意些，不要着凉了。再作死，就等着瘫痪吧。”

　　瑾月见谢怀竹傻愣着，以为这人被戳中了伤心事，把到嘴的讽刺话憋了回去，改口道：“我带了药材进来，我去给你配些药。”

　　瑾月说着，就要出去，谢怀竹开口道：“不要告诉南清。”
　　“哈？”瑾月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南清？”
　　人家星灵城掌门日理万机，哪里有空管你这个敌方派过来的质子？
　　谢怀竹许是想到了这一点，又不说话了。

　　瑾月前几日心里头的疑问又被激起来了，她快步走到谢怀竹跟前，问道：“你是圣妖殿的妖，就是怀佑她妹妹，也就是圣妖殿二殿下对不对？不对，你和南清什么关系？”

　　谢怀竹不吭声，瑾月又道：“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便不告诉南清。”
　　谢怀竹无心搭理她，只道随她去。
　　瑾月觉着没意思，也不逼她，转头去给人配药了。

　　临出房门，瑾月又补充了一句：“谢怀竹，生死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让自己舒服一点，比如说，不要给自己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