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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社畜的倒计时7(修) ...

  •   艾丽莎就是穷画工,但风里刀过不去西厂大狱的阴影,不愿意再冒险。
      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一个葡萄牙的,一个佛罗伦萨共|和|国的,隔着几个公|国共|和|国,也算半老乡,艾丽莎小时候每礼拜有一两天去教堂做礼拜,又有明国经历,和老传教士聊聊的来。
      宗教人士喜欢圣父圣子圣灵之余,业余增加些艺术修养,老传教士帮她卖了一幅风景画,介绍过给商船大副水手画的肖像画工作,外籍圈赚了点小钱,但脑袋上顶着西厂这道雷,她的画技辨别度高又招眼,容易出圈,够生活不敢动笔。
      从离开京城环境,艾丽莎花了近一年时间整理好感情遗留问题,说整理,就是打个包找间空房丢进去关门落锁,偶然溜出来一小段,再遇上阴天雨天,她买一壶酒,让自己哭成煞|笔。
      泉州夏天一个月有二十五天有阵雨,另外六天是貌似下雨又或者不下雨的随机阴天。
      那时候风里刀会在她喝半醉偷偷把酒换成水,因为煞|笔是分不出水和酒区别。
      艾丽莎从不说和之前有关事情,也不提前雨化田,但她知道,面对这种单向失恋,她没有嘴上说的能看或大度,她不知所措了,她努力去处理,发现情况越变越糟。
      她将一个人当做唯一、将所有感情倾注在那个唯一,突然有一天断开和这个唯一的联系,她像一条离水的鱼,失去了整个世界,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深深包围她,挤压呼吸。
      她想学鸵鸟把脑袋埋入土里逃避这种挫败、抑郁、折磨人的感情,或者逃去另一个不认识别人别人也不认识她的国家或者城市,粉饰太平。
      可走的再远,始终逃不开自己的心。
      泉州一待就是一月多,除了轻微酗酒,这儿生活蛮舒适,顾少棠同行介绍说应天府那边有位老大夫能治,匆匆启程,艾丽莎恋恋不舍向传教士道别踏上旅程。
      秦淮河一艘艘花船上花枝招展的小姐姐们驱走了旅行疲惫,两岸飘香让人精神抖擞,托顾少棠的福,她跟着去过两次,两次喝酒哭成|煞|笔,顾少棠打死不肯带她,反正要找的人也有眉目了。
      看病老大夫找到了,曾经是宫中老御医,顺天冬天冷酷难当,搬来应天养老,接脉是他祖传本事,坏消息是一般人请不动,而风里刀和顾少棠这样的江湖人身份,人家瞧不上,别提治了。
      风里刀气得抽金刚丝准备威|胁他家人身安全,顾少棠回答是一巴掌,艾丽莎觉得他是疯了,战场上有一种人绝对不能杀——医生,救人性命。
      能活着从皇宫退休的老医官,能治好顾少棠的手,也会故意给她留下暗伤或是其它的,拿一个冲动换百分之九十可能性,哭都没地方哭。
      这两西厂钦犯能有什么官道走,试试她的门路,风里刀硬着头皮去一趟顺天,半夜信往尚铭府邸一丢就跑,贼刺激,用他的话形容,你看过被狼群追赶的羊吗?
      不是他轻功好,人机灵,又得进去一趟。
      “多好,坐牢经验没人能超过你,出来写本书,我帮你取名字..就、就叫《我与东西厂大牢二三事》《想要我的宝藏吗?就去攻略东西大狱吧》,洗白赚钱名利双收。”
      艾丽莎没心没肺的嘲笑道,顾少棠见他灰头土脸实在可怜,给下碗面,味道嘛...风里刀一句‘糙爷们的手艺就那样了’,一顿全武行。
      艾丽莎看着目瞪口呆,这样面都不撒,厉害。
      风里刀回应天,也就是南京,子鹤之和陈程后脚急吼吼地赶来拍响大门,东厂提督官位太大,暂时找不到借口离京,不然尚铭说什么赶来看他的摇钱树是否完好无损。
      子管事上来劈头盖来一顿骂,左不过死哪去了活着不回来东厂长能耐翅膀硬了忘了老东家,陈程嘴碎时不时插上一段“尚督主知道你被人绑了在家骂街”“兄弟们累了半年没找到你人”“督主以为你死赵怀安手上之前牌位没丢也没浪费子管事找出来擦擦原样供去寺里”。
      “这多好啊,也没浪费。”
      艾丽莎哈哈两声想打岔糊弄过去,子管事又一顿横眉冷对,她沉痛并深刻检讨错误,保证写一份一千字检讨书。
      骂归骂,子鹤之没忘尚督主吩咐,此次秘密来应天,决计不能走漏风声,特别是西厂,雨化田这一年受命驻守辽东,却没放松过找人,看她人活着不肯回去,多半出事,事还不小,但东厂的人,东厂自己护着,轮不到西厂管。
      “收拾收拾跟我走。”
      艾丽莎说她有两朋友,出来紧急,子鹤之忧心西厂是否发现蛛丝马迹,顾不上盘问多出来两人哪儿来路,将两人一并带去尚铭在马府街宅邸,有东厂督主头衔顶着,里面的人又是筛过又筛的,暂且放心住下,待另一处安全住所安置好,再搬过去。
      “尚督主什么时候来应天?”
      子鹤之快马加鞭赶路骨头架要散了,脾气好不到哪里,冷呵道,“我骂不解痒,非等督主抽你几鞭子?”
      艾丽莎揉揉鼻尖,无辜道,“我欠督主好几幅画,想问他要哪种。”
      “算你有点良心,”他多看她两眼,这一年在外漂泊,模样变了许多,青丝及腰,发梢微卷曲,一根发带松松挽起,斜插一支玉簪,温婉灵秀,她原本讨人喜爱,现在像破茧的蝴蝶,叫人一见心喜。
      子鹤之不了解艾丽莎挣扎,继续在外面,迟早会被找到,在她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她需要帮忙。
      写那封信时,那股孤独无助,挥之不去萦绕在四周,她不确定会不会有人帮她,有些事情不是以为那么简单,尚督主也有自己一套利害关系网,没必然帮忙的理由。
      子鹤之说道,“督主不日来应天,你想想怎么和他说这一年发生之事。”
      艾丽莎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顾一遍,是否能很好回答尚督主。
      “管事,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子鹤之颔首,却说道,“预支银钱不可能。”
      艾丽莎缺钱的人设太过深入人心,尬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那两朋友有一个生病了,想请这儿一位老医官看病,可人家看不上我们白丁的身份...”
      “多难的事,明日让你朋友拿着督主拜帖去一趟。”
      “谢谢。”
      这一提,子鹤之想起安顿在西院的两人,“走得匆忙,我还没问,跟着来的两人什么来路?”
      “是一个哥哥和姐姐,卜仓舟和顾小唐,是我在泉州遇上的,知道我要来应天,刚好他们也要去应天看病,我们就结伴,路上是他们在照顾我。”
      那两人都是西厂挂牌钦犯,被东厂发现不是好事,于是顾少棠化名顾小唐,风里刀用原名,事先伪装,艾丽莎按照讨论过的故事,真假参半告诉子鹤之,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不是一件坏事。
      子鹤之一眼看穿她啪嗒啪嗒地小算盘,“所以你想用督主的贴子谢人家?聪明不用在点子上,你也不瞧瞧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督主知道少不了你一顿骂。”
      “好了,我会在附上手信,明日让他们连同拜帖一起拿去,既是无关人等,督主府邸不留外人。”
      艾丽莎乖乖地点头,等子管事写好书信和拜帖,她拿着去找伪装过风里刀和顾少棠,说出去没人敢相信,西厂通缉钦犯进了东厂提督府邸,被当做客人招待。
      顾少棠看风里刀,风里刀一副早料到如此,拿到烫金拜帖,著有东厂提督官衔,坐实她来历很大。
      到这会,艾丽莎没有好隐瞒的,她低着头,脚尖在地砖上划拉来回,“你们有什么想问的?”
      风里刀挠了挠颊边那贴着过多的胡须,回望顾少棠,褪去嬉笑玩闹伪装后外表有一种成熟男人的包容,侧头和她‘回头和你解释’,拜帖敲在艾丽莎头上。
      “朋友和朋友不需要疑问。”
      艾丽莎顿在原地,她表情很奇怪,从呆滞到激动到感动,因为这是她一年来听到最动听的一句话。
      她并不是自己认为孤立无援,朋友就在身边。
      “等我住处安顿好,你们..会来找我串门吗?”
      风里刀总是不正经,顾少棠相信他看人眼光,她替风里刀答道,“会。”
      ——谢谢。
      钦犯生活不是电影里演的刺激,随时追逐打斗,绝大部分他们想办法避开西厂在各州府的番子眼线,一直紧绷着神经,挺累的,当她花了些时间调整状态,再去看单向恋爱没有很难受。
      起码第一想法不是一走了之,没有无尽的沮丧和悲观,在悲伤到自我接受的七个阶段,她走到第五步好转,多亏了这些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又是一个秋天,艾丽莎和尚铭说起泉州见闻,运载大宗货物的船,和小山一样大,很多内陆没见过没听过的稀奇玩意,还有那些外来的传教士,金发碧眼、或是棕色蓝眼,他们靠学习感受这片土地包容大度。
      “不是因为我只有二十两,付不起夹板站票,我差点登上那艘船飘荡过海回佛罗伦萨,说不定现在跟着达芬奇大师学画画。”
      艾丽莎说着有些遗憾,笑容看不到一点遗憾的影子,爱让人勇敢,爱情让人盲目、欠缺思考,如果遵从失去爱情冲昏头脑的愚蠢选择,她会失去这些关心她的人,失去最开始的初心,人可以没有希望,绝对不能失去初心。
      尚铭将茶盏放回茶托,嘁了一声,“咱家来应天不是来听你的废话。”抽出手帕擦指头,“咱家要听实情。”
      艾丽莎小心观察对方,笑眼弯弯,“还是不要了..没什么好说的。”
      尚铭绷着脸,“咱家不是善人,你不说,只能把你丢回雨化田手上,西厂有不少手段能让不想说的人乖乖说实话。”
      “我欠您的画,怎么办?”
      “画完再丢。”
      艾丽莎低下头抠着指甲缝,“您一定要听,我只能说,我有些失控。”
      “失控?”
      “是那、那个方面..我知道说这个,很不尊重人,我没有想要冒犯,我只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去想他,控制不住倾注所有的她能给予的,错位一个地方,全盘混乱。
      她尽量用平板没有感情的声音去阐述这件事,让它听起来不待歧视,还要让人明白含义。
      尚铭愣着了,艾丽莎被他那双眼睛看着浑身发毛,想说点什么化解尴尬气氛,他腾地一下突然坐起,撞倒椅子砰一声。
      “你这样的放以前杖毙十回都不为过..你..”花了好一阵功夫消化完她话中含义,那股恼怒冲上来,大多是怨老天不公,同是一类人,雨化田一直能得到想要。
      ——地位、权势、人。
      尚铭撑着桌面,微微向前,眯起眼睛隐藏起不怀好意的眼光,“小艾丫头,你的信到咱家手上,无需多久他就会知道。”
      一想到那个他,艾丽莎心里漂浮在海面的弄丢了锚的船,浮浮沉沉,捂着额头沮丧叹气,“他..那时候是不是很生气?我想他应该非常、非常生气,如果他知道我对他..可能就不止生气这么简单。”
      尚铭提醒道,“你逃得了一时,逃不开一世。”
      艾丽莎不由得脸皱成一团,就像吃到一个很酸很酸的青梅,包含无限酸苦,“我知道。”
      “你现在才想起咱家?”尚铭心眼只会小,不会大,阴阳怪气道,“咱家是什么?任由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艾丽莎吸了吸鼻子,声音哑下去,情绪低落同样暗淡下去还有她的眼神,“我很抱歉..我知道我的请求过分,我需要帮助,唯一想到的人,只有您。”
      尚铭看她片刻,一年未见,她不像以前没大没小有一身活泼劲,宝蓝眼底多了愁绪,漂亮地像一幅仕女画。
      “小丫头,你差我许多张画。”
      艾丽莎抬起头,惊喜,“我给您补上,您想要什么样的?泉州一趟,我学不少东西。”
      他仿佛看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没多久,市面出现一种彩画,颜色亮丽,它被用四方画框框起,就像一扇窗户,透过这个窗口去看被画景色,它可能是一片茵茵树影,一只酣睡在屋顶猫,也可能是睡梦朦胧一瞥的一场幻境,浪漫、不失趣意,留下足够的空白去遐想,令人欲罢不能,没有人知道这些画都脱胎于最开始那幅斑斓色彩雏菊拥有的梦。
      王钰将得到消息呈至案台,不多一句,充当起背景,姑母不在这一年多,干爹变了很多,对待那些鞑靼人手段狠辣,边军所到一处便多一处绝户,就是司空见惯的老兵,猛地来一下受不了。
      上座之人面如冠玉,双目如点墨,狭长眸子透着冷厉,如一嗜血的利刃渴望再开启一次杀戮,填满|欲|望\\沟壑,几缕光穿透窗棂落在他大红织金飞鱼上,浮光跃金,衬着人绝艳如斯,也恐怖如斯。
      雨化田回京次日,东厂收到他的拜帖,空无一字,子鹤之拿贴的手颤了颤,尚铭异常冷静,输了这么多回,老天该站在他这边,赢他一次。
      他们都是一类人,看他像瑰丽外表下烂完的神智,尚铭知道他赢了,往后还会再赢,一直赢下去,迎来他的权倾朝野。
      ——想要,那就去找,只要你能找到。
      艾丽莎打喷嚏,连日熬夜工作,她忘记加衣服而着凉,前几天风里刀来过一趟,二三月治疗顾少棠的右手有了起色,离康复很长一段时间要走,他们准备在应天定居,便买了一处民居重新翻新,弄好了叫她来聚聚。
      风里刀和顾少棠吵吵闹闹这么久,最后喜结连理,她开心极了,也发现离开雨化田这么久,还是会去想他,忍不住去假设没有离开,她和他也能这样吗?答案就在心底,假设是不成立的。
      她想,她会在悲伤七个阶段徘徊于四和五,永远走不到第六步,就这样的结果,她很满意,那时候她会多喝一点幻想一些不可能发生的情景爽一下,哪怕变成轻微酗酒。
      不知是盯着画板这一处太久,还是喝完两壶酒的缘故,她视野有些模糊,抬头看看远处缓解疲劳,天蒙蒙亮,草木水汽形成雾霭烟笼透着些凉意,又熬通宵了,难怪这么累。
      艾丽莎抬双臂抻了抻腰,骨头缝咔嚓响,僵硬地像几百年的僵尸,她被这个想法娱乐到。
      慢腾腾地收拾完画板、画料,熄灭烛火,天亮,困睁不开眼,脑袋像塞满棉花的枕头,倒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没注意房门被吹开一丝缝隙,廊下有一人背对门长身而立。
      房内彻底安静,门扉缝隙缓缓扩大,映在地上人影悄然滑过,爬上纱幔挑开,原本平静放松的人拧着眉,十分难受。
      熬夜加酒气散发上来,艾丽莎睡着并不安稳,身体又重又热,像感冒,又不像,有人扶起她喂入一口温水,她像赤诚的孩子追求更多,交缠不许水的源头离开,一阵轻笑穿过重重迷障。
      艾丽莎睁开双眼,迷离摇荡的蓝色如同清晨轻烟弥漫的雾霭,她好像又在做梦了,深处冒出一个想法,一个很久很久就想付诸实现的冲动。
      这一场嘴唇交叠的吻,并不是那么容易结束,她像缺水的鱼,想要更多、更多..更深缠绵,她轻啄着热爱又渴望的薄唇,反正都是酒后一场幻想...再大胆点没有关系。
      翻身坐在想要的人身上,脸埋入肖想许久宽大手掌,感受干燥温暖,正是她想要的,小脸坨红,即使吐字不清,异常认真,不服输的气概。
      “我要|上|你。”
      “我!要!上!你!!”
      就算一场思|春|梦,她也想用最温暖的怀抱紧紧密密裹住,留下她狠狠爱过的证据,哪怕会变成另一个模样。
      假如是为了这个人,她欢喜地接纳愿意,十指交叉紧扣,仿佛融为一体。
      她流下眼泪,是喜悦,又是心碎的悲伤,哭泣道,“你是什么身份有多厉害,我不在乎我不想了解..哈啊..我只爱..现在..啊..抱住我的你,我不想忍耐下去..想和你过平静的生活.的想法..”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亲爱的告诉我,没办法体现花花什么时候来的,我就修一下
    尚铭是东厂,很明显,尚铭想搞花花夺权,真实的历史上,确实搞成功了。
    PS,憋太久,不好,昨晚开车好开心,焊死了车门油门踩到底在高速公路一路狂飙,最后发现违章了,哈哈哈...早知如此,写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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