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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隔着光年的电话 ...

  •   我以为是我妈打来,才喂了声,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在彼端传过来。

      声音很远很远,我们相距可有十万八千里?

      我一震,竟说不出话来。

      “七月……”他唤。

      我没有掉泪,怔怔的。我又感觉到体内墬落的痛楚,划过我的五内,一直墬落到最深处。

      是赵希圣。

      他唤了声之后再没有说话,只剩呼吸声。

      我紧紧地抓着话筒,像要抓紧什么似的。但可以抓着什么呢?然后,我轻轻挂上电话。

      我们都没有说话。该说什么好呢?

      我觉得我们不只隔着十万八千里,更远一点,隔着光年。

      “怎么没有说话?”仓木慎二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我仍是背着他,没有说话。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住在这么?是不是这些日子,他都在找我?

      一直都没想起过的往事在剎那间像巨浪般一下子涌过来,来势汹汹直把我淹灭。

      “七月?”仓木慎二再叫了声。

      我摇头,匆匆地搁下一句:“我累了。”躲到房间中,用棉被把自己包围着,紧紧的。

      想起来了。不不不,是根本就没有忘记。

      只是刻意不去想而已。

      决定了的事,就不要后悔,起码,也不要回头想。我闭上眼,这么跟自己说,但痛。

      痛一痛就会好的了。

      一夜无眠,不想则矣,一想就停不下来,往事如走马灯般在脑中徘徊不去。想赵希圣、想楚依人、想唐雅、想邵雍、想季云庭、想湘云……想彼端那一切发生过的。

      竟然,就这样,分手了。

      要不是那时候刚好要过来日本,也许我不会这样说。但要是不说,又可以拖多久?

      眼眶热热的。

      我突然爬起床走出去,没料到仓木慎二还没有离开,他坐在沙发上,自斟自酌。

      “在找什么?”双腿搁在茶几上,他问。

      “面粉。”

      “想做蛋糕吗?我也想尝尝。妳等等。”他说罢就出去。

      我拿过他放在茶几上的红酒,浅浅的小酌一口。

      没多久,仓木慎二回来,捧着的不是面粉,是个制成品。

      “唔,我不知道妳要哪种面粉,所以索性买个蛋糕回来,妳尝尝味道。”他掀开盒子,是巧克力的。

      把一匙蛋糕含在嘴中,甜甜的、腻腻的。我想起生日那天做的那个,也是甜甜的、腻腻的。

      “不好吃吗?干嘛呆住?”他不客气,挖了一口就塞进嘴巴中。

      我们坐在地上,吃着蛋糕,喝着红酒。我不明白何以吃着吃着会觉得涩涩的,那味道在舌尖处挥之不去,沿着咽喉一路漫延。

      电话再度响起,仓木慎二望着我,我偏过头躺在沙发上,微醺,合上眼,感觉有道暖暖的海浪覆在我身上……

      “别睡在这儿。”仓木慎二轻轻拍了拍我脸颊。

      我微睁开眼。

      “回房睡。”他拉起我。

      没人理会那电话声,像是呜咽,断断续续……

      我窝在被中,再清醒不过。

      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已……

      ~~~~~~~~~~

      翌日,我跑到超市买回做蛋糕的材料,花了心机做了个Tiramisu。

      带了一点给凌如意尝,她笑得很高兴。

      仓木慎二才吃了一口,就瞪大了眼装不置信的模样,夸张得令人发笑,“跟凌姨的手艺相差不远。”

      我才知道,凌如意也喜欢蛋糕的。

      “你不用上班吗?”我瞄了瞄他一身休闲服,莫名其妙地想起上次他穿上休闲服时把我骗到东京,累得半死。

      “忙里偷闲才是做人的乐趣。”他不甚认真的笑。“凌姨说是吗?”

      凌如意替我们斟上绿茶,淡淡地说:“你什么时候闲过?”

      仓木慎二但笑不语。“来,我帮妳们照一张相。”他掏出手机来,示意我们靠近。

      我望了凌如意一眼,走到她身边,轻轻靠近。

      “好了。”

      然后仓木慎二提议到附近的公园走走。他仔细地帮凌如意拿好衣物,细心得很。

      天气还冷,我抱紧了手臂,抬头望着一棵光秃秃的大树,樱花盛开是什么时候呢?

      “看什么?樱花不会在这时候开的。”仓木慎二走过来。

      “这样看着看着,也许会突然冒出花来。”我咕哝。

      “那要很大的期盼才会这样看着看着。冒出花来,是花期到了,总是有原因的。”站在我身旁,他也抬头望着。

      是的,总是有原因的。我没说话。

      冷风吹过来,把我的头发吹乱,凌如意轻轻挽了挽我的头发,以指为梳,温柔地梳拢。

      离开疗养院之后,我问仓木慎二,为什么她仍住在疗养院。

      “住在那儿,有人打点细节,体贴照顾不好吗?我不是什么时候都在她身边的。”他眉目间有无奈。

      “都没有亲人了吗?”我问。有点不舒服。

      “她把唯一的亲人送走了。”

      “为什么她没有回去?”到底,这里也是异乡,既然在这里已没有亲人,何以还留在这里?

      他瞄了我一眼,突然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七月,有时候妳真的倔。”

      我挑了挑眉。

      “不想知道的就绝不提。”

      大概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想知道的的方法不就是不提吗?”

      “不提,大抵也不去想吧。”

      如果他的嘴角一勾,就是讽刺了。偏偏他说得认真,带点遗憾。

      “可以不想的,就不想。但到头来,还是会想到。”我认真地说。

      “那妳现在想到什么?”他这问,目光锐利得看穿我。

      我一愣,微笑,“我想吃东西。”

      他哈哈大笑。“所以,七月妳真倔。”

      我们去吃京都有名的汤豆腐。

      他的手机响起,说了几句,眉头皱了皱。

      “跷班被发现了吧。”我打趣。

      他装个苦瓜脸给我看,英挺的五官被挤成一堆,咕哝着难得才跑出来,现在又要跑回去。

      “我要回去休息了。”故意这么说。但事实上,我并没有回去,原本想去其它地方游览的,嗯……不游览还可以做什么?

      结果,我却走进一家小小的理发店。在言语不通之下,靠着全世界通用的肢体语言,竟然也让我剪到想要的发型,当他的剪刀向我的留海进攻的时候,我立即躲开,可惜动作不够他快,留海被剪短,疤痕在碎发下隐约可见。

      “看得到了。”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我轻轻地拨动留海,用中文说。

      虽然听不懂我说什么,但看到我的动作,大约也知道什么事,那理发师不断说对不起。

      我摇头,算了吧。反正会长回来。

      利剪在耳后擦过,原本过肩的头发给剪到贴在颈后,不算短,但很薄。冷风吹过来,脖子要缩进衣领里。

      剪了头发,我还是不想回去,于是跑到哲学之道,来来回回的走,就看可不可以想得出什么来。

      结果什么都没有想到,倒是回去的时候搭错巴士,害我花多了时间才找到正确的路回去。

      却看见仓木慎二抱着手臂倚在门边。

      “怎么回来了?”

      “那边说没什么事,叫我不用赶回去。妳没带手机。”

      “忘了。”我拿出钥匙开门。“你怎么站在这儿?”

      “我来找妳去吃饭的。咦?这发型还不错,但人家是夏天才剪短发的。”

      “一眨眼就是夏天了,有什么关系。”我喝了杯温水,望着他熟悉的翻着抽屉,疑惑问:“我住了你的地方,你住哪儿?”

      “七楼。”他回过头来。

      “什么?”我一愣。

      他伸出食指往上指。

      这层是六楼。“你住上面?”我惊讶。

      “妳现在才知道吗?”他笑。

      难怪!他老是出现在这儿,还说什么看看我怎么了,却原来他睡的地方就在上面!

      “上面本来是凌姨住的,她病了就空了出来。”他解释。“我想,妳或者会喜欢这间多点。”

      这时候,电话蓦地响起,我微微一扎。转头去问仓木慎二,“不是说去吃饭吗?”

      他安坐着,抬了抬下巴指向电话。“妳的。”

      “我想吃饭。”在电话声中,我虚弱地道。

      “七月,不想不代表不存在。”他按着遥控器,没有看我。

      不知怎的有点恼,也许他说的是事实,所以更不喜欢听。我真的走出去,胡乱吃了些什么,他没有跟着出来。

      到我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以后。我是待那食店打烊才离开的。

      “回来了?”他还在。

      我把买回来的面放在他面前。

      “决定要想了吗?”

      我的动作一缓,语气淡淡的,“你知道什么。”他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吧,偏偏他的话又像是什么都知道,意有所指的。还是,其实我什么事都一贯的处理方式,让旁人都可以猜到?

      “我什么也不知道。”他的语气柔柔的。我微微一震,剎那间有点恍惚。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低语,有点茫然。

      “这样,不是更辛苦吗?”

      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更辛苦,但痛。

      “下了决定就该干干净净的处理好,摊在那儿,妳以为这样就能自动痊愈,时间是万能的吗?千万别高估时间可以冲淡任何事,包括伤痕,当然也别低估它,如果妳选择用时间来埋葬记忆也无不可,但记着,妳付出的心血更多。”他来到我跟前,一字一句像利刃,一刀一刀刨开我的皮肉,非要看到白骨不可。

      我退后了两步,隔出一点距离,盯着他。手在颤着。

      “为什么还学不懂?”他的语气微低,似有叹息。

      我狼狈地转过身。

      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掉下来。一股沉痛的哀伤从心底冒出来,狠狠地划过我的五内。咬着牙不让难听的哽咽泄出半句。

      “忍什么,谁还在乎这些。”

      我偏过头不看他。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沉殿的眼泪终于流出,碎在衣襟上。

      在哭什么呢?我连自己也不太清楚,只觉得伤心。

      也许,我伤心,只为自己。

      为什么没有预言来告诉我爱情的短暂?

      也许,我在伤心自己的无能为力。始终不明白何以会走到终点,已经再走不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去挽救。无能为力。这也许才是我不愿去想的原因。

      在属于自己的爱情中,竟然无能为力。还是在爱情中,都会无能为力?

      我叹了口气,走回被窝中,紧紧地裹着自己。

      这一刻,莫名地想念邵雍的琴声,那一首首唤不出名字的乐章。

      就这样……

      ~~~~~~~~~~

      失恋就是失恋,未见得是世界未日,还不至于痛不欲生。什么也没有改变,日子还是这样过。

      未来我还会再恋爱,还会再失恋。

      当然,不是没有无奈的。最后,徒留感叹。

      眼睛哭肿了,不敢去看凌如意。突然想起来了这么久都不曾打过电话回家里,是妈接的。

      妈没有问起什么,只要我好好照顾自己。

      “妈。”我低声的唤。

      “怎么了?”

      我微笑,“没什么。”只是想唤一声而已。

      “如意身体还好吧,她看到妳一定很高兴,迟几天我有事到日本,顺道去看妳们。啊!对了,有两个男生找过妳,姓赵的那个看来很急很乱,没什么事吧。”

      “没有。”

      那另一个,定是邵雍了。

      我举起手,专注地看着手心,记得他在我手心写过一串数字的。可是没有记着。

      幸福啊……

      真是虚无的两个字。

      才挂上电话没多久,电话响起。

      我迟疑了一下,手轻轻地搭在话筒上,缓缓地吸了口气,拿起话筒,请别笑我,我真的需要一点勇气。

      “七月,是妳吗?”

      “嗯。”我轻轻地应了句。

      “妳……妳好吗……”像是找不到话要说,又像是太多话想话无从说起,最后,说了句都平淡不过的问候。

      我的喉头有点紧,“很好。”

      听到他的声音,勾起我无尽的回忆,我不由自主会难过,这是我用心喜欢过的人。

      “七月……”他低哑地唤。

      都过去了。属于我们的那一页已经被翻过了。

      之后赵希圣都有打电话来,我再没有逃避,总会接听。他说话不多,很多时只是默然,也许他在哀悼吧。我也跟着默然,因为我也需要哀悼,然后埋葬。

      我不想回头,因为连回头的路都看不清。

      他或者明白。所以不曾说过什么,只是有点难过罢,与一点不舍。

      当拿起话筒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了。

      每当他不说话,我就跟他说京都。京都的境色、寺庙、看到的人……淡淡的,像是说不完的故事。我从不知道自己这么多话的,只有我一个在说。

      前几天去纸园,那是京都五花街之一,给我看到几个艺妓,脸涂得很白很白,厚重的发髻簪上花,那一袭和服色彩斑烂如盛放的繁花,令人目眩。今天坐人力车游岚山,那里的古剎比东京的浅草寺清静多了……觉得自己像做旅游节目似的。

      全都是身外事,无关你我的,划出一点距离。

      想得清清楚楚,不是一时任性。我想,回头了会更累吧,我连一丁点把握都没有。

      有一天,他会明白得再透彻一点。纵然不会忘,也会淡化,最终,只成一抹不散的泡沫。我们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

      希圣,希望你也幸福。

      ************

      PS1嗯……我在努力寻求治懒的圣药,可惜遍寻不获……对不起……
      PS2老实说,我也觉得越来越像另一个不相干的故事……(唉,为什么会这样的呢?)不管了,写完才改(否则我怕不是写到天长地久就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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