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喜欢你》南绥

19、第十九步

　　齐修和路漫漫的第一次遇见，正是他二十年辉煌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
　　彼时他正心乱如麻，好奇心浓重的姑娘一下子就闯了上来。

　　许是那夜的风迷了眼，也许是那双好奇的眸子太纯净，也许是那晚的齐修太需要一个倾诉口，也许是..........
　　也许是什么也都不那么重要了。

　　那时的齐修看着面前笑容甜美的女孩，破天荒地回应了陌生人的搭讪。
　　“不是。”
　　路漫漫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视线从齐修的脸上移到了江面上。
　　“那就是在外面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眼神悠长，语气笃定。
　　齐修诧异了一秒，下一刻，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也将目光洒向了江面。
　　“是遇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很严重吗？”
　　“还好吧，只是想不明白。”齐修语调轻松地回道。
　　“想不明白？”
　　“嗯，想不明白。”
　　这一次路漫漫没有接话，而齐修好似也猜到她不会再回应，两个人就一起望着江面乃至对岸上的高耸建筑。
　　陌不相识的两个人，于此暗夜中相遇，在这人来人往的江岸，独得一份静谧，却也是意外的和谐。

　　江风四起，如带的江水随着轨迹蜿蜒而去，喧闹人群的边际，有两个人静静地伫立着，月光与星辰温柔照耀，两岸高楼的余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你是本地人吗？”良久，路漫漫开口道。
　　“嗯。”
　　“那你也一定上过很多次路桥了？”
　　“嗯。”
　　“那，你介不介意陪我去一次？”语调悠扬的邀请。
　　目光闪了闪，齐修扭头看向自己身旁这个大胆的女孩，对上的是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同时，娇俏的女孩再次开口。
　　“我第一次来这里，不敢一个人到处走，你看现在天又这么黑，多吓人！”
　　说着还伸手拽了拽齐修衬衫的衣角，语调娇软，面容委屈。
　　“反正现在你也不想回家，不如陪陪我嘛。我一个女孩子，万一后面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软软糯糯的声音，轻轻低低的，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她在撒娇。
　　听了她的话，齐修有一瞬间想扶额，很想问问她，自己也是不认识的男人，她就不怕自己是坏人吗？
　　可是，她的眼神是那样的信任依赖。
　　齐修顿了顿，还是先抬脚走向了上桥的楼梯口，他默许了她的邀请。
　　路漫漫欢呼一声，步伐轻快地跟在了他的身旁。

　　正是夜色浓郁之时，桥上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多人了，一路走到路桥的中心，都是三三两两的结伴好友，搭在栏杆上，共赏月色。
　　路漫漫一路跟着齐修，快到桥中心的时候，前面的人停了下来，“这里应该就可以了。”
　　说完，先一步靠在了栏杆上。
　　路漫漫紧跟着他的步伐，停下来，左右望了望，最后路漫漫选择面向大江，将双手搭在了栏杆上。
　　这桥的栏杆很高，高度大约在靠近路漫漫肩膀的位置，她搭上去其实有点儿被架着的意思，但很合适，不费力。
　　将全身的重量都托付给了厚实的栏杆后，路漫漫终于有心思来欣赏着传说中的美景。
　　江景是真的美！
　　而且路桥极高，站在上面也是博览全景的好视角。
　　站在桥上，面朝奔逝的江流，一抬头便是广袤的夜空，深蓝幽暗，一路蜿蜒到江水的尽头。江的两岸是此起披伏的高耸建筑，大厦外的景观灯极是明亮，不同于夜空和江流，鲜明的彩色灯光给这里的幽暗平添了几分盛华。
　　暗色的江流，深幽的夜空，相接在天际的尽头，两岸的景观灯倒映在江面上，模模糊糊，远远望去，是大片大片的色彩，是人间交织的繁华，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是大自然的力量和这座城市的繁华。
　　路漫漫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夜景，而齐修依旧背对着江面，他在凝视着这宽阔大桥上的车水马龙。
　　两个人就这样交错着，看着不一样的风景，感受着这座城市同样的繁华。
　　静谧又安心。

　　良久，路漫漫忽然转过身来，同齐修一起望着这来来往往的桥面。
　　已是深夜，护栏旁几乎没有人了，但宽大的桥面上还有这不少车辆，来来往往，不知停歇。
　　桥上的路灯明亮紧密，熠熠的光辉笼罩在两人的身上，给了齐修一种现在还很早的错觉。
　　靠在糙糙的石质护栏上，路漫漫眯着眼，凝视着这桥面的一个个匆忙过客。
　　又是一辆汽车刷的驶过，路漫漫抬头望向齐修，仿佛很疑惑的笑着问道，“你说，刚刚那辆车是去哪里的呢？是赶着回家？还是刚刚离家？都这个点儿了，还从这里经过。”
　　“不知道。”齐修淡淡地回道。
　　“真奇妙，我们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一起在这里看夜景。”路漫漫侧过身子，将一只手搭在护栏上，微微的靠上去，面朝齐修，笑眯眯地说道。
　　听到这话，齐修沉重的心里闪过一丝好笑。
　　挑了挑眉，齐修也侧过身子，面向路漫漫，他学着她刚刚的语气，调笑着回道，“现在才想起来我们不认识，你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晚了。”
　　眯了眯眼，路漫漫眉眼弯弯地看向齐修，“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我们在一起。”
　　“啧啧。”
　　这话说的就有点儿暧昧了。
　　可齐修懒得再回回去了。
　　他长相不赖，气质出众，他一直都知道。从中学开始，清纯的，娇媚的，霸道的，什么样的女孩子他没有拒绝过，什么大胆的调戏他没有听到过。
　　本着“没想法不暧昧”的原则，他从来都是直接斩断苗条以及任何一点暧昧的。
　　可今天望着面前女孩子清澈明亮的眸子，齐修忽然并不是很抗拒这些意味不明的话语了。

　　“你知道吗？这座桥几乎每一个月就会发生一次意外。”
　　轻飘飘的语气牵扯住齐修的思绪，反应过来内容，齐修诧异地看向路漫漫。
　　“我来之前查过，他们说据不完全统计，这座桥上平均每一个月就会发生一次意外。”
　　“意外？”
　　“嗯，意外。”
　　又是一辆桥车呼啸而过，带起的余波夹着晚风吹起路漫漫及肩的短发，发梢轻轻地擦过齐修的肩膀。
　　晚风轻柔，语调轻柔，眨了眨眼睛，路漫漫继续说道。
　　“跳桥，坠桥，车祸，投江........各种各样的意外，几乎每个月都会在这座桥乃至它的旁 边发生，有主观的，有客观的，但结果却没什么不同。”
　　“都是忽然就告别了。都是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生了。”
　　刚刚还明媚调笑的女孩忽然沉重了下来，齐修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依旧明亮清澈的眸子，依旧清丽的五官，脸色却是比刚刚苍白了不少，就连唇色也比刚刚白了几分。
　　如果说刚刚的路漫漫是莹莹暖玉，此刻的她更像是清白冷月，依旧散发着光辉，只是那光，却不尽相同了。
　　路漫漫说的是不是事实齐修不知道，但从小在w市长大的他确实听说过，这座桥除了是打卡圣地，也是自杀圣地。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想来看看这座桥吗？”齐修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顺着路漫漫的话接下去。
　　“不是，也算是吧。”路漫漫模棱两可的答道，声音较之刚刚沙哑了不少。
　　“我就是好奇，又恰巧碰上了，就想来瞧瞧。”她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活力，沙哑中还参了些鼻音。
　　“好奇？”
　　“嗯，好奇是什么样的浩渺景色，能够能让人更加有放弃生命的“勇气”。”
　　“让他们放弃生命的从来都不是自然的浩渺。”
　　“但，你不得不承认，这般浩渺的景观，更显人之渺小，更让人无力。不过，这与我们无关！”
　　“嘿嘿。”原本深沉的语调忽然转换，说完，还冲齐修笑了一下。
　　看着面前人俏皮的模样，齐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路漫漫，目光饱含深意。
　　所以刚刚是在吓我？
　　路漫漫又笑了，冲面前的人眨了眨眼，说道“我有点儿冷了，我想抱抱你。”
　　说完，还打了个冷战来显示自己的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