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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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睁眼时，发现自己以和昨天同样的姿势躺在床上，额头轻轻抵着顾行舟的肩。
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情，沈澜非常懊恼的发现，昨天自己在楼下睡着了！
那么他是怎么回到卧室的就不言而喻了。
沈澜目光复杂的看了眼顾行舟，没有叫醒他，而是坐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十分入神。
就在沈澜痴愣愣地发呆的时候，顾行舟慢悠悠地醒了。
他坐起身在沈澜额头上弹了一下：“澜宝，在想什么呢？”
沈澜被顾行舟这一个咯嘣给弹地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说完，把被子掀了就下了床。
顾行舟没有被沈澜一脚踹下床去，还有些不大适应。
今天没有人叫沈澜出门，顾行舟自然更是无事可做，早起晨练了一番，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沈澜吃完早饭，就去了画室，并且把门给锁上了。
三年来，他常常独自来到这间画室，一呆就是一天，沈澜学画完全只是个人爱好，水平也算不上高，不过倒能勉强说一句还不错，因着他这没什么天赋的爱好，沈家却仍旧替他装修了一间属于他自己的画室。
粉白的墙壁上挂满了沈澜的画作，都是他从小画到大的，每年的夏天，沈澜都会在近一年的作品中选出一幅画挂上去，作为他的编年史。
墙上的第一幅画是沈澜七岁时候的画作，也是那个时候，他刚开始学画，笔触稚嫩，线条仍是歪歪扭扭，画着一栋小房子，房子前一架秋千，秋千上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孩子，画纸的角落写着一行小字，“爸爸、妈妈和我。”
第二幅画是沈澜八岁时的画，那一年，顾行舟住进了沈家，因此，沈澜又画了四个人在一起浇花的画，上面写着“我们和顾哥哥一起浇花。”
第三幅画是一个蛋糕，“顾哥哥亲手做的蛋糕。”
沈澜一路看过去，从八岁开始，墙上的每一幅画都有顾行舟的影子，只是随着年纪的增大，沈澜不再叫“顾哥哥”，而是改口“顾哥”了。
一直到第十五幅画，上面不再有顾行舟。
那是一条空荡荡的街道，天空也被涂成了灰暗的颜色，笔触凌乱，可以说毫无美感。
但沈澜把它挂在了墙上。
画纸的右下角用黑色的颜料写了三个字——顾行舟。
倒数第二幅画，沈澜画得格外仔细，那是S8的时候，顾行舟在积分赛的solo赛中斩获第一的场面，画上是sailing的形象，眼睛是顾行舟的眼睛。那幅画上，空落落的一个字也没有写。
最后一幅画，是顾行舟落寞地走下舞台的场景，S9时，CM再战KG，再度落败，纵然摘下了solo赛第一的荣耀，顾行舟的嘴角也没见着笑容，画纸的右下角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我明明应该高兴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格外难过。
将墙上的十幅画一一看完，沈澜在画板前坐下，又拿起了画笔，去年一年，他画了很多画，但沈澜并不打算从其中选一幅挂上去。
沈澜画了一碗面，面汤是鲜艳的红色，在一根根冒着热气的面条上，卧着一枚金黄色的荷包蛋。
沈澜坐在这幅画前想了很久，最后挑了一支橘红的水彩笔，在画纸的右下角写上了一行小字——“一碗面，换一座奖杯。”
沈澜把画挂在墙上，在窗前站了很久，最后拨通了冯经理的电话。
等沈澜从画室出来时，看到顾行舟正斜倚在门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顾行舟好奇地探头，想看看这一天沈澜都在画室里做了什么，饭也不吃，只是他的头还没伸进画室，沈澜就用力地关上了画室的门，并且毫不犹豫地落了锁。
只当是沈澜藏了什么小秘密在画室，顾行舟也不追问，他拉着沈澜就下了楼，嘴里念念有词：“每次你一进画室就是一天，饭也不吃，饿坏了吧？我让邓阿姨给你留了菜，待会儿热热就好。”
沈澜跟在顾行舟的身后一言不发，只盯着顾行舟的脑袋，等顾行舟回头时，他又状似不经意地偏过头去。
“怎么了？”
“我跟冯经理联系了，过两天就准备签约。”
顾行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但他也没有多想什么，点头道，“也好，等我休假结束，我们一起回基地。”
得知沈澜要准备签约，顾行舟就开始忙碌了起来，签约之后，沈澜毫无疑问要投身训练，在这之前，他作为CM的队长，要把一切都安排好才行。
李女士也才得知沈澜的决定，亦是颇为惊讶，“怎么这么匆忙？不是说好了等开学后再签约吗？”
“一样的，没什么区别。”沈澜夹了一筷子菜，对李女士说道，“到时我请个假去办个休学手续，也用不了多久。”
李女士心中不舍，“本以为你还能在家呆上一个月的，你爸出差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也没来得及告个别。”
“我只是去训练，又不是回不来了……”沈澜颇有些无语。
在确定沈澜真的下定了决心之后，李女士不再劝了，也劝不动，沈澜是她的儿子，性格怎样她最清楚，如今儿子大了，她也不能再替他做决定了。
沈澜填了填肚子，也不出门消食，只安静地坐在庭前的秋千椅上晃晃悠悠。
秋千椅的旁边，本该是一片花圃，三年前沈澜发了疯，把满园子的花都拔了，一直到今天都空着一大片，偶尔冒出一茬茬的杂草。
李女士看着这满园的残破景象有些糟心，总想着把花再种回来，但李女士不管种多少次，沈澜就会拔多少次。
到最后，李女士也拿沈澜没办法，就想着干脆推平这一片花圃，改造成一个室外泳池，但沈澜依旧拦着，保护着这一片残破又荒凉的花圃。
沈家人对着发痴的沈澜无可奈何，于是这一片花圃就用它独特的方式留存了下来。
沈先生一度认为沈澜是脑子出了问题，只有邓阿姨在一旁唉声叹气，明白沈澜对花圃的一颗赤诚真心。
顾行舟在沈澜旁边坐了下来，沈澜没有看他，依旧慢悠悠地晃着。
“明天陪我去花店。”
“啊？”顾行舟没明白沈澜的意思，但仍旧应了下来，“好。”
沈澜自始至终都没有转头，他盯着深远的天空，眼睛一眨不眨。
两人就这样在秋千椅上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第二天，沈澜给花圃除了草，往里面洒了一把夏瑾的种子。
顾行舟偷偷查了一下夏瑾的花语，就被这代表青春与思念的花儿填满了心窝，既酸且涩，偏偏又透着一股难言的甜蜜。
沈澜的行为方式，要么像碗蜜糖，要么像柄刀，但顾行舟甘之如饴。
时间过得格外地快，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无论顾行舟好说歹说，沈澜愣是不让他睡自己的床，到最后，沈澜甚至破天荒反锁了房门，将顾行舟彻底拦在了门外，以至于后来几天，顾行舟的头顶都飘散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怨气。
7月30号，两人准备前往CM基地。
李女士替沈澜打包好了大包小包的行李，不像是去打职业的，倒像是搬家，对此，沈澜也并无异议。
李女士拉着沈澜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回出门不比以往，我往你卡里转了一百万，不够用了再来找我，到了那边，好好的，别惹祸，遇到问题就找舟舟帮你解决……”
沈澜翻了个白眼：“他帮我解决问题？我帮他解决还差不多。”
李女士横了沈澜一眼，转头对顾行舟嘱咐道：“舟舟，澜宝我就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对他好好的。”
沈澜实在听不下去，走到了一边呆着。
见沈澜离开了，李女士才对着顾行舟小声道：“别再惹澜宝哭，不然我绝不会让澜宝跟着你打比赛。”
顾行舟当即对李女士打了保票，“李姨，你放心，我一定像对自己媳妇一样对澜宝。”
李女士满意的点点头，又拉着沈澜嘱咐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放他们上了车。
临走前，邓阿姨在车旁抹着眼泪，“澜宝，想吃阿姨的菜了就打电话，阿姨给你送过去。”
李女士在一旁劝慰道：“邓姐，有时间我带您一起去看望澜宝。”
沈澜落下车窗，朝着他们挥了挥手：“放假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顾行舟也探了个头出来，“李姨，邓姨，你们就放心吧，沈澜交给我，绝对给喂的白白胖胖的。”
银色的轿车载着两人在这条道路上驶远，远到变成了人们眼中的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还是三年前那辆接顾行舟去CM的银色轿车，还是那条熟悉的路。
但是不一样的是，沈澜这回没有追着轿车边哭边跑，他这回坐在了车里。
在他的左手边，是顾行舟。
天空格外的晴朗，阳光洒落在地上，照在那刚刚翻新几天的花圃里。
有几株绿芽挣扎着破土而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