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复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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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今晚要不要我去接你啊。”虞思趴在沙发上吃水果沙拉，一边看着韩剧，两条竖起的小腿晃来晃去。
“不了不了。你有空就去帮我把干洗店的衣服拿回来。”唐语冰缩着脖子摆摆手，一副不敢不敢的样子。
“切，不就吐了一点点。”虞思吐了吐舌头。
“好在你就只是吐一点点，不然我就把你丢到垃圾桶，不带回来了。臭烘烘。”唐语冰一边夸张地吐槽她，一边往上拉扯着丝袜。“我说你下次去喝酒之前，能不能先吃点东西。酒量又差，还乱喝。”
“哪有很差。而且，我又不是故意去喝酒的。突然看到你们那对面开了个绿帽子酒吧啊，就好奇想进去看一看。”
“好吧好吧。早点睡，我今天估计很晚回来。明天早起给我煮早饭吧。”
“好的，再见了您嘞。”虞思坐起来，用猫和老鼠里Jerry的招牌挥手方式跟她拜拜。
唐语冰作势要打她，然后笑着走了，“晚安，傻逼。”
自从上次喝醉，吐得天昏地暗之后，唐语冰就不要她去接了。
——
已经好久没有那种窒湿的感觉，闷闷的，透不过气，一直失控地掉眼泪，晚上又睡不着，一直一直难受。虞思以为自己早就忘记这样的感觉了，但是那天登陆几年没用的旧邮箱，她才明白有些东西可能真的永远无法逃脱，不管怎样说服自己，如何粉饰太平，自己就像一只被封在玻璃罐里的一只小虫子。
听说出门会好，还好外面天黑了，就下楼随便走，走着走着就想去接唐语冰下班。
虞思发了短信给她：“我在门口等你下班噢。”
唐语冰没回，她上班的时候不能带手机的。
有一阵没有来接她下班，虞思才发现不远处新开了一家酒吧。她走得挺累的，身子很重，拖着脚走来走去，真想躺着。反正唐语冰没那么快下班，就进去喝两杯快乐快乐好了。
听歌，抽烟，喝酒，坐着，快乐生活。
她现在想着什么都不记得了，第二天下午醒来就只有头痛，胃痛，嗓子痛，手痛。哦，还记得音乐真的好吵，震得她的脑子都要裂开的那种吵，莫名让人有安全感。
真的奇怪，很多时间过去，偏偏总是只有疼痛留下来。
明天就要回咖啡厅了，开心。可以躺在沙发上上班了，开心。不用见到花店的小虫子了，开心。
快点去睡觉，明天就可以开心了。
磨磨蹭蹭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洗手间刷了个牙，就缩回房间里，轻轻地关上门，不然会吓到。
虞思把窗帘左拉右拉，一点缝隙都不露。坐在床头发了一下呆，不知道自己刚才想干什么。刚才在看韩剧，这一集说什么。唉，好累，一天到晚都昏昏沉沉的好困。盯着床头柜愣了半天，吃了半片唯他停。然后缩到被子里，被子拉到下巴下面，完完整整地盖住脖子，两边的被子都垫到背下，卷成一个蛹。
伸手把灯“啪”的一关，手就迅速地钻进被子里，好像有人要抓她的手一样。
突然又想到，一句话。
“After all,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在哪里看到的。哪里呢。晚安。无梦。
——
这两天转凉了，风好大。
一阵风过来，焦黄的落叶先是在地上跌跌撞撞地打旋，然后以断手断脚地气势朝某个远方奔去，似旅人，是归人。
虞思快步地走到咖啡厅门口，还好，没人。低头看看表，十点九分，很好很好。
好在咖啡厅平时很冷清，她才得以保持向来都迟到十分钟的坏习惯。
虞思从帆布包里掏了半天没找到钥匙，心里一凉，不会这么倒霉吧。她在点门口蹲下，把水杯，本子，纸巾，手机，全都掏出来抱到怀里，终于在袋子底下看到钥匙。
她把钥匙掏出来，其余的东西一股脑地丢回包里。
进店里的第一件事是先把灯开起来，把窗打开，然后把包放下，打开电脑放歌，到洗手把抹布洗干净，出来擦桌子。
每天早上都要走这样一模一样的流程，却让她觉得很安全，觉得好像一天一天的都在认真生活。
尤其是在店里空无一人的时候擦桌子，就会觉得自己像勤劳美丽的田螺姑娘。
不像在洗黏腻黏腻的杯子时，只能扫兴地感觉自己是饱受不公的灰姑娘。
把手洗干净之后，她就回到门口一进来往左拐的柜台后面，那是她的根据地。
她是咖啡厅唯一的员工，从周一至周日，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她每天有12个小时窝在这。一周就是84个小时，一个月就是360个小时，一年就是4380个小时。
不过她的工作挺轻松的。虽然咖啡厅在离市里最大的商务区走路不到十分钟的距离，但是它偏偏躲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实在是在这高楼林立的片区中的一块不合情理不合时宜的奇怪的净土。从繁忙的主干道一拐再一拐进了这个小巷，时间如同被拨慢了两倍，所以时间多了两倍，所以时间不值钱了，只待挥霍。而且咖啡厅不大，每天一般最多也就是二十来个客人。她只需要开门关门，泡一下咖啡，然后把被弄乱的旧书归位，还有最讨厌的洗杯子。
人少的时候，她还可以坐在柜台正对着的一个位子。是一个两人座，桌子不大，但是沙发又软又舒服。一坐上去就很治愈。
柜台上放了一个瘦瘦小小的蓝紫色琉璃花瓶，里面的桔梗花完全低下头了，枝叶花瓣也干瘪蜷缩。桔梗花跟这个花瓶真是相配，虞思拖着腮，看着花发呆，连花有点蔫了都显得像故意。看着看着，困意又不讲道理地袭上来，眼睛不小心就眯起来了。
“看什么呢。”一个温和的男声从她头顶响起，把她从瞌睡的深渊中抓了起来，这个声音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虞思揉了揉眼睛，笑嘻嘻地抬起头，说：“看师兄您送的美丽的花呀。”
程昱温柔地看着她，手里果然又拿着一束花，说，“好久不见。”
是几枝勿忘我，和散尾葵，疏疏落落的，真是好看。虽然在花艺店很无聊，起码她现在都能花的名字叫出来了。这样想想，似乎也没有太吃亏。
虞思自然地接过花束，放在桌子上，开始准备程昱雷打不动的挚爱冰美式，一边说：“哪有多久。”
“一个月没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算已经有60年没见了，一辈子了，哪里不久。”程昱微笑着耸了耸肩，轻倚在柜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虞思。
“师兄不愧是法律系大才子，语言艺术大师啊，真是妙语连珠。”虞思不以为然地笑笑，捧场地说道。
“我这可都是肺腑之言，你看我今天都舍不得等到中午，卡着你上班的点就跑来了。”程昱接过虞思递过来的咖啡。他的律师事务所离咖啡厅走路就五六分钟，基本上每个工作日都会过来，有时是同客户谈事情，大部分的时候就是中午自己来买一杯咖啡。他们交流也不多，最多可能也就寒暄一两句，大部分时候她见到他来了，就利索地冲一杯咖啡，默契地接过他的钱，也不说什么话。
“真是越听越感动了，今天的咖啡就让我请您吧。”虞思笑着附和，显然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着手收拾起了，他刚送来的花。
花这么精致又麻烦的东西，完全不是她喜欢的。只是程昱不知道在哪听说，养花看花能对心情情绪有正面影响，便执意买了许多花到店里来。她委婉地拒绝了几次，后来已经直接说讨厌了，程昱只说她不用管任何事，只要给他一个在柜台的小角落，他会把东西收拾好。
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第二天，他就带着一个简单却精致的蓝紫色琉璃花瓶来，里面插了白色的，蓝色的，和很浅很浅的粉色的满天星，看着很舒服。从那以后，每个星期，他都会带新的花来换上。
有的时候习惯养成也可以很快，没过几天，她就养成了看书累了，看花发呆的习惯。只要脖子酸酸的，抬头扭扭脖子，就看到花。真的很好看。果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正是因为受到程昱的熏陶，咖啡厅洗手间漏水要装修停业一个月的时候，她才会脑子一抽想去花艺店打工。
花，这么精致又麻烦的东西，确实不适合她。又娇气，又难伺候，还招小虫子。咖啡厅一开业她便欢天喜地地回来了。
“既然我喝了你请的咖啡，那下次我请你吃饭，你能不能不要拒绝啦？”程昱一直站在柜台前，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虞思避开他的眼神，客套地笑笑：“师兄别开玩笑啦。你别看我天天在店里很闲的样子，别人是996，我是10/10/7，哪有空出去吃饭啊。”
“小虞……你不能总是这样封闭自己。”程昱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只是他的欲言又止总是让虞思有种如坠冰窟的屈辱感。
虞思扯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师兄您就放心吧，我平常时不时都会跟朋友出去玩的。我爸妈都不担心。”
“还是你那个朋友？”程昱脸上的笑终于淡了下去，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说，“小虞，你没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你就是正常人，不需要跟这种人……”
“没有什么这种人那种人的，”虞思生硬地打断，然后故作轻松地笑道：“我是28岁，不是8岁，和人交往这种事情，不需要师兄来教我吧。”
程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弯了弯唇角：“好吧，既然美女拒绝我的邀约，我就只能走咯。”
虞思笑着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复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