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思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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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今夏哭着跑出来，杨岳不过耽搁了一会儿，便已经不见她的踪迹，好在官驿拢共就那么大，绕了一会儿，终于在沈珞住的小院门口瞧见了抽抽噎噎的今夏。
“今夏，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杨岳凑过去，学着她在那门槛上坐下，回头往里望了一眼，只见得院里漆黑一片，想来应该是今夏想找个姑娘家说话，跑到了才发现沈珞已经睡了，只好在门外坐着。“珞姑娘怕是已经睡着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再说，陆绎也住在这儿，若是待会儿碰见了，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呢。
正说着，却听见身后门扉吱呀，沈珞披了件外衣出来，站在门口朝他们看：“是杨捕快与今夏么？”
“珞姑娘！”杨岳有些局促地站起身，挠了挠头，“可是惊扰了姑娘休息了？我们这就走。”
他拉着今夏要走，却不想今夏反而挣脱开，朝着沈珞跑过去，一头便扎进她怀里。
沈珞被她扑了个踉跄，勉强稳住脚步后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
背后说人不是君子所为，可沈珞问了他也不能不答，杨岳犹豫了片刻，只能简单地解释几句：“提刑按察使司的马厩被炸了，贼人盗用了今夏的六扇门制牌，陆大人疑心她与贼人同谋，多问了几句……”
“陆绎大混蛋！”不等杨岳说完，袁今夏便抬头闭眼大骂。
“袁捕快难道不知道，公然辱骂上级，本官是可以治你的罪的么？”
陆绎清冷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几人望过去，只见他仍是一身暗紫色的飞鱼服，一手按着绣春刀，一手垂在身侧微微握拳，身姿笔挺面沉如水，也不知在哪儿站了多久了。
杨岳顿时觉得腿脚发软，险些被吓得跪到地上去，窝在沈珞怀里的袁今夏也是身子一僵，可下一刻便目光凌厉地转过头去瞪道：“你要治便治，我还怕了不成？！”
“今夏！”杨岳已是急得一脑门子汗，偷偷拉了拉今夏的衣袖，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而方才哭了一路，今夏那股子狠劲儿也已经消了下去，余下的只有满满的委屈和不甘，便只是憋着嘴红着眼眶，抱着沈珞的腰身不撒手，也不再呛声。
陆绎皱眉看着她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又瞥了一眼将她护在怀中的沈珞，开口说出来的，却还是责问之词：“制牌被掉包而不自知，如今也不想着去寻出贼人的身份，只知道在这里哭哭啼啼，扰人清梦。原来你们六扇门平日里办案便是这样办的？”
“制牌被掉包？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袁今夏不出声，倒是大杨先明白过来。
难得耐着性子，陆绎看着杨岳说道：“方才杨捕头已经验过了，袁捕快摔的那块制牌是假的，想来是贼人趁她不注意将那制牌调换了。”
终于在他们的一言一语中弄清楚了状况，沈珞这才开口，低头柔声问道：“今夏，你仔细想想，可是在什么时候碰见了什么人，一时不查被摘走了你的制牌？”
今夏抬起头来，瞧着她温柔娴静的面容，终于止住了眼泪思索道：“制牌我一直带在身上不曾离开，来了扬州之后也不曾见过什么人，怎么会。。。”她话说到一半自己便停住了，瞪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片刻之后眸中闪过一丝清明，恍然道：“是他！”
与沈珞他们分别之后，她在街边看热闹时被人泼了一身洗脚水，罪魁祸首就是当初在码头见过的乌安帮少帮主谢霄。他倒是十分殷勤地赔了一套新衣裳给她，当时只觉得这人是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如今想想，只怕从头到尾皆是他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骗走她的制牌！
她心中已有定论，可旁人却还是一头雾水。
“是谁？”
大杨的问题尚未得到回答，今夏便一改方才委屈万分的样子，挣开了沈珞的怀抱气势汹汹地往外跑，路过陆绎的时候还颇为霸道地说道：“六扇门办案，劳烦大人让一让。”
陆绎眉梢一挑，默默地往旁边侧了一步。而杨岳只好顶着一头冷汗朝着沈珞和陆绎拱了拱手，也跟着跑了出去。
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下来，陆绎侧着身站在原处不曾动，半个身子照在月光下，半个身子却隐在了拱门的阴影中，虽看不清眉目，却还是透出一丝清冷俊逸的滋味来。沈珞站在房门口看着他，不说话亦不挪身，安安静静竟似一尊泥像。
两人便这么站了许久，终究还是陆绎先动了身。
他几步走到沈珞面前，解下披风将她裹住，皱眉低声责备道：“更深露重，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身前的姑娘长发披散眉目清隽，比起白日来更显出一丝娇弱，他的披风裹在她身上，更衬得她身量单薄。他骤然想起那日在江水中抬头去看，她站在船舷边上挽弓凝神，虽是个柔弱女子，却显出不凡的英气来。
未曾察觉到他思绪远走，沈珞只是微微一笑，回道：“方才听见有人在门外哭，我只不过是出来看看。”见他面色比之前缓和了许多，想着应该是气消了些，她想了想又开口问道：“杨捕快方才说有人想去提刑案察使司劫囚，可是有什么麻烦了？”
“没什么，犯人不曾丢失，只不过马厩被炸了，贼人也跑了。”
“那便好。”沈珞点头，倒是显得一派轻松。
陆绎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有如此反应，低头看着她舒展的眉目，原本烦躁的心绪似乎也渐渐安定了下来。“好了，你早些休息吧。”
见他就要转身回房，沈珞赶紧叫住他，温声劝道：“今夏到底年纪还小，又是个女儿家，少爷今后还需耐心提点一二。”
陆绎没想到她叫住自己是要说这句，停下来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离开不置可否。
自顾自回了房间，他点了灯在桌边坐下。
他二人的房间相对，一开门便可瞧见她的房门，如今沈珞已经闭门就寝，他却只是坐着，自虚掩的房门去看她的窗。他与沈珞自幼相识，母亲死后，陪在他身边的便是沈珞，他们一同习武一同长大，感情自是胜过旁人，往往只要他一个眼神她便知道他心中所想。
即便除去这四年的离别，他们也已有十年的情谊，之前观煊在时她的所作所为究竟为何，他又怎会不知？
可是知道归知道，当他瞧见她在观煊面前敛眉娇羞的模样，那股子怒气便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她不想他受人欺侮，那他又如何看得她为他受半点委屈？
更何况是用这般的办法。她依仗美貌，不仅是辱没了自己的才情，更是轻看了他的能力！
略有些烦躁地喝下杯中的茶水，陆绎解下官帽放在一边，又不自觉叹了口气，当时他盛怒之下口不择言，不仅对她责罚谩骂，更是摔了茶盏，如今冷静下来，只觉得自己做的着实过了些。
他有心想要同她好好说话，可又心里别扭，方才思虑片刻仍是说不出口，如今又不想打扰她休息，只好作罢。
可她最后那一句，还是叫他有些气闷。
他为了她心绪不宁，她倒好，反而对一个旁人如此上心。她向来习惯为别人考虑，何时能好好地顾一顾自己。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一章 思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