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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合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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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划过最高点，一路向右偏移两个小格，灯红酒绿中伴随着急促的鼓点，以及震耳发聩的镲声。
狂热的舞池里是拥挤的人潮，余妄秦站在二楼，看着舞池里的两个人，勾着腰蹭着肌肤，接下一个黏腻又疯狂的吻
烈酒用精致的方形玻璃杯装着，随着修长又精致的手微微晃动，荡开漂亮的波澜，最后在起起伏伏间，倾然倒下。
“我擦！那个不长——”
舞池里迸发出咒骂声，抬头的瞬间，那人看见了二楼的余妄秦，面色平淡，手中的杯子还处于倾倒状态，却硬生生的不敢说出任何话。
余妄秦眉目冷淡，刘海分开露出眉毛，平直的舒展着，眼睑微微下垂，俯视着楼下，被灯光照得缤纷的瞳孔里，悉数都是冷冽。
楼下的人急匆匆跑了上来，余妄秦唇瓣微微勾起，讥讽一笑。
“阿余！”
来人叫住余妄秦，一步步朝他靠近，才迈出第二步，就被碎裂的玻璃杯挡住了路，被迫停了下来。
余妄秦眼睑都没抬，转过身问了问路过的服务员：“这杯子多少钱？”
“阿余！”
被忽视的架势让那人心底一凌，看着余妄秦的面色，懊恼不已，想要上前却被后来迎上的人拉住了胳膊，一时之间无法挣脱。
“放开我！”那人推搡着旁边的人，丝毫不顾及是刚刚接过吻的人，“阿余你听我解释！”
解释这个词余妄秦早就听了多次，他拍了拍服务员的肩膀，也不在乎酒杯的价格，直接指了指对面的那人，说了几句。
“辛苦了。”余妄秦笑着和服务员道谢，眼底一片柔和和客套。
“应该的。”服务员叫了人来收拾，转身离开。
解决了玻璃杯的事情，周围已经停了太多看好戏的人，这种看起来就知道是出轨被抓，还被正主抓个正着的场面，往往是最让人兴奋的。
“任丘桐，外边儿的野菜花味道很不错。”
“你叫谁野菜花？！”任丘桐还未开口，他身边的人却更加激动，扫了一眼余妄秦，“你长得好看不还是被抛弃！”
余妄秦瞥了一眼任丘桐身边的人，到底也有那么几分姿色。
中长发凌乱着，眼尾勾起瞳孔深邃，唇瓣很薄，鼻子小巧，穿着简单的白体恤，妖艳和纯洁的反差倒是很和任丘桐的口味。
“这位野菜花。”余妄秦抬起手撩开发丝，向后一拨，眸底不见任何起伏，“你死皮赖脸的舔任丘桐，小心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你胡说，我们这是真心相爱！”
反驳的话一出，余妄秦耸了耸肩，连带着围观的人面色都有些微妙，现场看他们的态度就知道，这朵野菜花是个第三者。
反观任丘桐和余妄秦，两个人论身高和体型以及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气质，就和他不是一路人，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光从服饰上就能看得出来。
就余妄秦脚上那双鞋，也是绝版了的，再看任丘桐身上的衣服，设计LOGO明晃晃的张扬着，但是这多野菜花，却是穿着廉价衣物。
酒吧里有什么事情但凡没来过的也听过，这种情况说真心相爱的，那都是憨憨。
原本还觉得剧情好看的围观群众顿时有些失去兴致，但看到余妄秦那冷淡的反应时，又留了下来，继续吃瓜。
任丘桐见余妄秦看了过来，连忙开口解释，生怕余妄秦误解。
“阿余，我不是——”
“行了。”余妄秦歪了歪头，蓦然勾起了笑，依靠着墙的姿势变化，“别让自己没脸，好好养你这朵野菜花。”
话音刚落，余妄秦就转身离开，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从另一边的楼梯口下去了。
一场好戏云淡风轻，主角之一抓个现行像是早就预料到，而且对线的人太怂，几乎都没有发挥的空间。
没吃到好瓜的众人纷纷离去，关注点被挪开，追着余妄秦而去的任丘桐却被服务员拦了下来。
“先生，请你赔偿了再走。”
保安拦住了任丘桐，追着而来的野菜花恼怒的指着走出门口的余妄秦。
“杯子是他打碎的！”
保安头都没回，还挪动脚步挡住了余妄秦：“先生，请你赔偿了再走。”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宫家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先生，请你赔偿了再走，否则我们将采取强硬措施。”
——
酒吧门口的闹剧无人欣赏，余妄秦晃悠着手机，哼着曲调看了看手机里发来的银行短信，上个月的工资结了，又赚了一大笔。
看到工资数额的喜悦完完全全洗刷了一切，余妄秦又数了一遍短信里的零，觉得未来一片美好。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抛弃不了的，只有大钞票！
“嘿嘿。”
余妄秦痴笑出声，想着自己拥有的大笔钱财，嘚瑟和傻乎乎的表情格外生动，他眉眼一弯，牙龈都露了出来，哪里还看得见几分钟前在酒吧冷冽又肃穆的样子。
“笑什么呢？”
询问声从身边传来，声线清冷，毫无起伏，问句说出来像是肯定句，听不出丝毫情绪。
余妄秦偏头看过去，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穿着西装，外套解开了扣子，里面的白色衬衫整洁干净，西装裤笔直，折痕明显，一看就知道刚拿出来没多久，也没人照顾。
他不会还要学着帮他烫衣服吧，这形婚要求太高了。
——
三个小时前，酒吧包厢，灯光打得很足，余妄秦在门口就被经理请了上来，两天前他在学校遇见了一位青年企业家，想要与他谈一份合作。
当时人杂又耳目众多，余妄秦和那位只来得及交换社交账号，分开后余妄秦就窥视了一翻对方的朋友圈，只有少数的生活照，但也足够余妄秦惊讶。
这是他的私人账号。
一般很少人会与合作对象交换私人账号，就连他也是给的工作号。
余妄秦拿着合同，厚厚的几张纸，上面清清白白的写明了，对方的主要目的是结婚。
“宫绪先生，您确定要找的对象是我？”
余妄秦抬起头，去看对面那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因为他约的地方是酒吧，对方并无疑问和反驳就来了，给足了余妄秦信任。
但是，他也的确觉得奇怪，宫绪作为一个富好几代的家族企业掌舵人，没必要选择他啊。
门当户对的人可太多了，而且看他这个样子，找个漂亮温柔体贴的妻子不是更好。
“我和宫家关系不好。”宫绪双手放在腿上，交叠在一起，十指相扣，直白的赘述给余妄秦，“你是经过挑选之后合适度最高的人选。”
宫绪顿了顿，继续补充：“我是个无爱者，你不用担心自身安全，并且我推测，你也应该在今天选择结束。”
发言结束，余妄秦捏着合同的纸张，稍稍用力，刻下一个指印，沉默着并未给宫绪答复。
宫绪的直白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也惊讶对方的直白，连自己不管是家庭还是个人的隐私也都能透露给他，还给了他保证。
今天他来的确是要和过去六年告别，也并不准备给对方一丁点机会，显然是知道他来这儿的目的，也不怕他说出去。
宫绪在查他。
但他并不介意。
宫绪要是不查，他反而要开始担心。
余妄秦眼睑一眨，顺着合同看下去，将长篇大论分析后，大致了解了宫绪的要求。
条件只有一个：不准喜欢甲方。
条件简单得余妄秦忍不住问出声：“你确定，只有这一个要求？”
“确定。”宫绪的话回答得干净利落。
余妄秦挑着眉点头，接着往下翻，一行行看过去，猛然间朝宫绪伸出手。
“嗯？”
“笔笔笔！签合同啊！”
余妄秦急得晃了晃手，拿到宫绪的钢笔后，拔出笔帽流畅的签下自己的名字，连同另一份也拿过来签下。
“合作愉快！”余妄秦站起身，一改之前的态度，热烈的朝宫绪伸出手。
宫绪站起身，和余妄秦握手，眼看着他晃了晃手，笑得牙齿都跑出来望风。
“合作愉快。”
——
“你在笑什么？”
“发工资了开心啊！”
余妄秦晃了晃脑袋，眼神盯着宫绪。
宫绪衣领整洁，腿上摆着笔记本，手指好看又精致，在键盘上的跨度很大，余妄秦琢磨着比了比，是个打游戏的好苗子。
再顺着瞄了一眼宫绪袖子上的袖口，设计裁剪和材质都是顶级，还是私人定制的，余妄秦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撇了撇嘴。
“你不会懂我的开心的，光你这身西装就够我半年工资了。”
宫绪打字的手顿了顿，转过来望向余妄秦，一双眸子天生带着冷意，下压的眼尾勾着几分厌世，唇瓣拉直，皮肤白皙，刘海下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冷冽。
“喜欢的话也给你订几套。”
宫绪开口就是订几套，余妄秦皱着眉头叹口气，一手拍上他的肩膀，然后缓慢的摇摇头。
“你这样不行的，钱要花在刀刃上。”
宫绪瞥着余妄秦，看他眼尾勾着，瞳孔里盛着闪亮亮的光，一点都不像是拒绝的意思，搭在那人肩上的手微微用力，一个挪动就凑到了宫绪身边。
面上多了几分狡黠和乖顺，纷纷在告诉宫绪，接下来肯定还有后招。
“那西装我可以自己挑颜色吗？”
宫绪：“……”
“那要不然换成别的衣服也行啊。”余妄秦笑了笑，拍拍宫绪的肩膀，“西装一套也够了。”
“自己和设计师说。”宫绪将手机递过来，上头的聊天记录还有和设计师的谈话，“别太飘。”
“得咧。”余妄秦答应了一声，顿了顿掏出自己的手机，“重新加个微信呗。”
“？”
“私人号。”
余妄秦笑着将手机还给了宫绪，把自己私人账号的社交二维码递过去，滴的一声，两个人新鲜出炉的热腾腾的账号存到了彼此的列表里。
车子一路开往了余妄秦的住处，两个人约定好了次日下午的时间，宫绪看着余妄秦走进了楼梯间，直到灯亮。
“宫总。”前头坐着的秘书兼职司机斟酌了半晌才开口。
“嗯？”
“这个余妄秦，是不是和资料上不一样啊。”
秘书在前头听了好半天两个人交谈，一路都没有说话，等余妄秦走了，这才敢和宫绪说起。
最初选择余妄秦，其实是看中了他背后的一切，虽然宫家并不需要，但也足够堵住那些人的嘴，而余妄秦本身并不贪便宜，才被宫绪确定下来。
车内安静下来，宫绪抬起眼，扫过前面的秘书，视线对上后，秘书猛然间垂下头，沉默不发。
宫绪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秘书小心翼翼的呼吸着，懊悔刚刚质疑自己顶头上司都决定。
“衣服，是穿给那群人看的。”
宫绪的声线平淡，话语一击中心，秘书心头一跳，作为跟着宫绪好几年的秘书，也清楚宫家那些人的脸面，余妄秦这番举动倒是更加配合宫绪，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么浅显。
想明白的秘书猛然间抬起头，恰好对上后视镜里的宫绪，瞳孔底的冷冽已然布满。
“宫总……”
“他和我一样。”
“是，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