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乔易安1

15、钱大

　　陆怀景看徐莫白眼眶红润，拳头紧握，十分伤心的样子，又宽慰道：“这事本怨不得你，你替刘娥写这许多请愿书，足可见你对刘娥情真意切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真相大白，好让刘娥能以瞑目。”
　　李铮感慨到，这陆怀景做起家属工作来真是一把好手，换了他绝迹是说不出这样的轻声软语的，这徐莫白再要胡闹，板子伺候就是了。

　　李铮腹诽，这徐莫白看刘娥真是千好万好，全然不知外人是如何看待刘娥的，也不知道刘娥究竟如何。
　　一直没有说话的唐青峰突然问“刘娥好像不是易县人，说不定她在外地有仇家？”
　　徐莫白继续摇头：“没有。五年前，我在外地求学，住在学馆里头，学馆旁边有家酒楼。刘娥，时常会给酒楼里送鱼，我就是在那是认识的刘娥。因为家里穷，我过得拮据，从未到酒楼里吃喝过。一起的学子都笑话我，说我穷酸鬼也想考秀才。只有刘娥没有嫌弃我，她偷偷跟我说，我的学问比他们都好，一定会中秀才的。又时常接济我，鼓励我。一来二去，我们就定了终身。”
　　“送鱼？所以刘娥是打渔女出身？”李铮突然觉得有些事情明朗起来。
　　徐莫白迟疑了一会，说道：“我的老泰山原本就是是渔家，常年浪里来河里去。刘娥或许会一点水性。但是嫁给我后，就没再下过水。”
　　李铮乘胜追击：“刘娥除了和你说林温时常纠缠她外，还有没有其他人纠缠她？”
　　徐莫白又摇头：“大人，我不明白你问这些干什么，我妻子就是被林温所害，大人一定要还刘娥一个公道啊！”
　　陆怀景又说些宽慰发誓的话，便让大福送徐莫白出去了。徐莫白本是絮絮叨叨个不停，但是看到大福一身煞气，也就老老实实的出去了。

　　徐莫白走后，县衙里的气氛有些诡异。李铮和陆怀景都没有说话，一个把玩着自己的扇子指，一个玩弄手里的茶。唐青峰到是想说话，但是又不敢说话。
　　过了许久，李铮终于停下拨弄茶盖的手，说道：“当初的那具女尸，除了衣饰荷包，还有没有其他依据表明，那就是刘娥？”
　　唐青峰赶忙接道：“那当然是刘娥，不是刘娥还能是谁？”
　　李铮赏了唐青峰一记眼刀，唐青峰立即讪讪道：“也不是全无可能，听仵作说，当初那具女尸捞上来的时候，面目全非，根本看不清是谁，就是凭着衣服认的。我想，那徐莫白应该不会认错吧……莫非他们夫妻二人合起伙来诓骗我们？那又是图些什么呢？”

　　陆怀景放下茶杯看着前方说：“也许我们都漏掉了一个人。”
　　“钱大，林家的账房先生。”李铮接道。
　　钱大，林家的账房先生。四月初三当天，正是他将徐莫白留在了林家，而又是他提醒的徐莫白，林温正在纠缠刘娥，从而让徐莫白对刘娥产生了敌意，而这个钱大也经常出现在义学堂。
　　李铮心里想，好像还从未见过钱大那生病的妻子呢，是不是需要探望一番呢？
　　李铮的行动力很强，想到什么就要去做，立刻拉着陆怀景就出了县衙。

　　马车上，陆怀景依旧做得十分端庄。李铮问他：“小陆公子，我问你个事？”
　　“宜王殿下要问什么，问就是了。”
　　“小陆公子，你对这事怎么看？”
　　“我们不是要去钱大那么，看了钱大再说。”
　　“我不是问你案子。”
　　陆怀景一脸莫名其妙：“不是问案子，那那殿下问的什么？”
　　“我是问你林温和徐莫白的事情。”
　　陆怀景愣了一会，缓缓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罢了，偏偏这流水还是有主的。”
　　李铮觉得陆怀景的思路十分清奇，又问：“那小陆公子对龙阳之好又怎么看？”
　　陆怀景看着李铮的眼睛说：“莫非宜王殿下有此癖好？”
　　李铮咳嗽起来：“本王只是随口一问！”
　　陆怀景闭上眼睛：“徐莫白说的不错，只要两情相悦，并未碍着谁。”

　　李铮做事很周道，既然要去看望病人，就买了一堆礼品，允文允武提溜着跟在身后。陆怀景和大福一同走在旁边。
　　李铮敲响了钱大的门。钱大探出个脑袋来，看到李铮立刻笑起来说：“大人，可是林温的案子结了？”
　　李铮推开门，径直走进去，一边走一边说：“和林温的案子无关，前几日我听说尊夫人病了，我们特意来看看。”
　　允文允武顺势将一堆东西塞到钱大的手里。陆怀景敏锐的发现钱大的神情几不可见的变化了一下。
　　到了屋内，李铮大咧咧的问：“嫂夫人呢？还卧床休息吗。是否方便我们拜见一番？”
　　钱大陪笑道：“瞧大人说的，贱内哪需要劳烦大人探望。。。”
　　李铮脸色一变，，冷冽道：“我是问，嫂夫人可在？”
　　“呃……这不义学堂也关了嘛，我家小宝皮得很，我就送她们母子二人到淮南老家去了，也好养养病。”
　　李铮眼色一沉，手指叩着桌案：“什么时候离开的易县？”
　　“呃，四月上旬……具体哪天我忘记了”
　　“刘娥一死，嫂夫人就离开了？”
　　“不不不。。。是是学堂关了之后，我看小宝也无事可做，就让妻子带着小宝回老家了。”
　　“噢，嫂夫人不是病重么，你就放心让她赶路？”
　　“呃，贱内，贱内，后来又好些了，所以我就让他们娘俩去淮南了。”
　　陆怀景问道：“不知嫂夫人得的什么病呢？”
　　“是，是一些妇女病，时好时坏的，也说不清楚。”
　　“钱大，你淮南老家，具体的地址，写一份给我吧”
　　“大人，大人要这个干嘛？”钱大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福大箭步上前，对钱大说：“让你写便写，哪那么多废话！”
　　李铮也冲钱大点头，钱大无奈，只得写下地址。
　　从钱大家出来后，李铮真诚的对陆怀景说：“你就让大福一直跟着你吧，你性子这样软，大福横点，可以护着你，挺好。”
　　陆怀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回道：“多谢宜王殿下，但是大福本就一直跟着我啊。”
　　一行人回了水云间。没想到，水云间门口停止一列马队。细看来，正是永兴候府的人。为首的一个黑衣男子翻身下马，先对李铮行了拜礼，又来到陆怀景的身旁：“公子，侯爷让我来接你回去了。”
　　陆怀景吃惊说道：“已经三日了么，这样快？进去再说，阿恒，你不要这样招摇。”
　　名叫阿恒的护卫顺从的将马队散去，跟着陆怀景进了水云间。“公子，侯爷担心你的安危，三日之期既然已到，还请公子跟我回京都。”
　　陆怀景看看李铮，又看看阿恒，说道：“可是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完，我回不去，你且回去和父亲大人说，等这里的案子结了，我自然会安安稳稳的回去。”
　　“公子不要为难小人，不把公子带回去，侯爷要责罚的。”
　　“额……这位阿恒大人？”李铮开口道
　　阿恒立刻对着李铮行跪拜之礼“宜王殿下，小人不敢。”
　　李铮笑眯眯说道：“我看你们有一队马队？”
　　“正是。”
　　“你这马跑得可快？”
　　“都是日行百里的良驹。”
　　“如此甚好，我这里正巧有一事，需要劳烦你去一趟。”说着李铮顺手将钱大写的地址递给阿恒。
　　阿恒护卫一脸的不解：“可是，小人还需先将公子接回京都……”
　　“你们公子回不去，就是因为这地址上的事，你把这事解决了，你家公子自然就跟着你回去了。哎。。不许推脱，若是你不去，那我便只能让允文允武同大福一起去了，要是你家公子和本王有些什么闪失……”
　　“小人不敢！”
　　“既然不敢，那还不快去？”
　　阿恒向陆怀景看去，陆怀景虽然皱着眉，但也对他点头。
　　李铮又补道：“三日之期原本就没什么，永兴候若真是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本王拉着你家公子，不让他回去便是。”
　　护卫左右为难，一边是侯爷之命，另一边是王爷之令。这宜王虽说并无大权，但再怎么说也是亲封的王爷，也不好随意回绝。阿恒一咬牙，结果地址对李铮说：“还烦请宜王照看我家公子！小人这就去淮南。”
　　李铮笑眯眯的说：“这就对了嘛，不着急，我慢慢和你说去淮南要做什么。。。。”
　　当日的黄昏，永兴候府里的永兴候气得拍了桌子，嘴里嚷嚷着，怀景这孩子竟也不懂事了。侯府夫人在一旁劝慰，说孩子大了，总要有自己的事业云云，暂且按下不表。
　　李铮和陆怀景也没有闲着。如果刘娥果真没有死，那恐怕就不是冲着刘娥来，而是冲着林温来的。那林温是否有仇家，或者说林温入狱，甚至被判死刑，对谁最有利，就至关重要了。所以李陆二人有去林府找林三洋问话。林三洋不过才一日，看起来就憔悴了许多，像是老十几岁。看到两人就像看到了救星，又满口说些我儿冤枉之类的话。陆怀景让林三洋坐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