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tty boy》锦婵

29、第 29 章

　　周栀虽然已经通过了科目三考试，而且拿了满分，但是陆铭也不敢冒险让他开车了，两个人坐进□□里，周栀感受了一会儿，说，“这车可真小。”
　　陆铭刚把安全带扣上，正在端正坐姿，听完憋了半天，回道，“总比两座的空间大吧！”
　　周栀愣了一下，舔了舔嘴唇，转头目视前方，点了点头，“你要这样比的话，还真是。”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车技不太好的人都有这个通病，坐车的时候全身放松，身子半斜在椅子上，腿恨不得直接伸到车窗上，摇头晃脑东张西望，但是一坐上驾驶席，立马跟上了嚼子的马一样，浑身僵硬，抬头挺胸，双眼目视前方，眨都不敢眨，全身上下连一个小拇指都不敢动，每一脚刹车踩下去的时候，都禁不住跟被害妄想症一样猜测会不会误踩了油门。
　　陆铭反正是这样的。
　　“我明天考科目四了，你送我去吧。”
　　“啊？啊，好。”
　　气氛似乎一点一点紧张了起来，周栀也受到了影响，都不大敢跟陆铭说话了，生怕他再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把车在地下停车场停好以后，陆铭把安全带解下来，轻轻舒出一口长气，周栀在旁边说，“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咱还是直接打车吧。坐你的车有精神压力。”
　　“不过也没有下次了，我明天考完试马上就能拿到驾照，往后再去哪儿，就我带你。”
　　进了电影院以后，旁边的人陆陆续续都进场了，俩人才发现还根本没想看什么这件事。周栀的重点不在看什么上，而是在看电影这件事本身，陆铭算算得有两三年没有看过电影了，最后两个人挑了一个偏文艺的，买票进了场。
　　大片儿的票都卖完了。俩人又不想等。
　　“早知道就在网上买了，网上还便宜。”
　　找到座位以后，陆铭又重新打开了手机，翻到了团购页面，小声嘟囔了一句。
　　周栀抱着套餐里面带的爆米花，在黑暗里撇撇嘴，也小声回道，“用不用我请你？”
　　陆铭落寞地把手机放回兜里，叹了一口气，“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明明可以花五十块钱就办成的事儿，为什么要花八十，不是冤大头么！”
　　周栀把爆米花递到陆铭手边，“人吧，有时候难得糊涂，你不能对自己时时要求那么严格，钱嘛，赚来不就是花的，花了再赚就是了。要是你花了钱反而买个不高兴，岂不是跟它本身的价值背道而驰。”
　　陆铭抓了一大把爆米花一股脑儿塞进嘴里，吃完东西以后心情不由得平复了一些，不以为然道，“你也就是没自己挣过钱，等你自己体会一把挣钱的艰辛，看你还能不能想这么开。”
　　“是吗？”周栀笑笑，“那你可得一直在我旁边守着，看看我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所谓文艺片，要不就是冗长沉闷繁琐，要不就是看得人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但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催眠，用不了多久就让人昏昏欲睡。
　　真要奔身临其境的视觉盛宴而来，大多人肯定会毫不犹豫选大片儿，不过看电影这种行为呢，通常还发挥着另外一个作用。
　　陆铭往前后左右看看，这部影片本来就安排在一个小的放映厅，就这样还空着很多座位，看完之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来看这部电影的，大多数都是一男一女的情侣，随着电影依次呈现下去，好多人都开始心不在焉直奔主题了。
　　陆铭赶紧把头转回来，碰碰周栀肩膀，“咱们选的这部电影，好像不大对啊？”
　　“有什么不对的？”
　　周栀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一点点光，陆铭浑然不觉，努努嘴，低声在他耳边道，“跟走错了片场一样。”
　　虽然没有人离得特别近，但这种揶揄的话，让人听见总归不大好。
　　周栀喉结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看了陆铭一眼，也凑到他耳边，声音有点低沉，“你是羡慕人家，还是嫉妒啊？”
　　陆铭本来没什么想法，但周栀这句话说完，他突然觉得耳朵有点发痒，有种错觉，好像周栀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嘴唇碰到了他的耳朵，又好像没碰到......
　　周栀说完就退了回去，一颗一颗开始吃爆米花，陆铭用眼角看了又看，什么也没看出来，“......这爆米花挺香哈！”
　　周栀回头看了陆铭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然后把饮料递给陆铭一瓶，“喝吧，一边吃一边喝，省得噎着。”

　　晚上睡觉之前，陆铭把闹钟定上，心里想着周栀这小子真是的，一边嫌弃自己的车技，一边又让自己去送他，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也不敢真说出来，真要说出来，还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折腾自己呢。
　　好像除了平时上课的时候，周栀外出都是衬衣加牛仔裤要不就是休闲裤，虽然他穿运动服也挺显身侧，但到底不如时装。
　　今天周栀穿的也是件白色的衬衣，陆铭猜他的衬衣里面肯定有一多半都是白色的。
　　这件衣服的样式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并不贴身，就是材质特别薄，陆铭甚至看到他在衬衣里面还穿了件背心，风把衬衣吹得往身体上贴的时候就显出隐约的轮廓来，裤子是件很平常的蓝色牛仔裤，黑色运动鞋。
　　陆铭把脸转开，“东西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等下你在外面等我就行。”

　　秋老虎正在发着最后一点儿余威，太阳火辣辣的，发出刺眼的光，路边有不少像他这样来送人的，也有黑出租，在徘徊着等生意。
　　考场因为占地比较多，坐落在城市边缘，陆铭还记得当初自己过来考试的时候是坐公交车过来的，下了车还要走差不多三里路。刚才他还特别注意了一下，公交停靠站好像还在原来那个地方，但是当初来考试的时候那种又紧张又兴奋的情绪却想不大起来了。
　　把车停下的时候陆铭就熄了火关了空调，尽管天气真的很热。
　　以前有一次他在车子停着的情况下听了一个多小时的歌，再启动的时候怎么也启动不了了，他连夜给沈追打电话求救，最后沈追给了结论，电瓶没电了，然后他整整步行了快一个多小时才找着一个修车的，给□□搭了电，他才没有露宿荒野。
　　五十道题，十分钟就能做完，很快就有考完了的人从大门里出来，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欢喜。陆铭想想自己当年考试的时候拿的可都是满分，当时得意坏了，怎么也想不到，这都过去好几年了，跟那会儿的技术还是没什么变化。
　　他其实不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考试的时候加把儿劲没什么问题，但是要一直绷着神经，就觉得很累，然后就不想开了，越不开越不熟练，久而久之就像现在这样了。
　　换句话说，陆铭是考试型选手。

　　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陆铭正想把车挪个地方的时候周栀出来了，眼睛亮晶晶的，鬓角有细细的汗珠，衬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陆铭赶紧把空调打开，递给他一张纸巾，“里面没开空调吗？”
　　“开了，不开好几百个人在里面坐着还不得热死！这是出来以后热的。”
　　周栀没接纸巾，跟小狗一样把脸凑过去在陆铭手掌上蹭了几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儿，“考过了？”
　　“那还用说！”
　　周栀连个白眼也没给，下巴抬了抬，仿佛在说你这不是废话么，把小本儿塞进陆铭手里，转身打开副驾驶的门下了车，从车头绕了一圈，停在驾驶室那一侧，敲了敲车窗玻璃，陆铭傻乎乎把玻璃降下来，“干嘛？”
　　周栀一只手摁在车顶上，俯下身来看着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牙齿雪白，“下来啊，往后都改我开了！”

　　要说少年人身上跟青年人身上有什么不同的，或者说什么东西是少年人所独有的，毫无疑问，朝气。
　　那种目空一切舍我其谁的桀骜不顺，做什么就是一头扎进去，不像成年人一样思前想后前怕狼后怕虎的犹豫不决，撞了南墙还不回头的执拗，摔倒了马上就爬起来准备重新开始的勇气。
　　有人说因为他们还没受过生活无情的鞭策，也有人说年轻人莽撞做事不靠谱，但谁也不能否认，正是这样性格和身体都还不那么成熟的一代人，才是生命蓬勃的代表。
　　副驾驶前面的出风口呼呼吹着冷风，把刚才还热腾腾的皮肤吹得凉丝丝的，外面是太阳炙烤着的大地，平稳快速前进着的□□里面，像是被隔开了的一方小天地。
　　陆铭往旁边侧了侧身，盯着周栀看了一会儿，“看什么？”周栀问。
　　陆铭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有点恍惚的感觉，甚至在周栀开口问他之前他都没发觉自己看得那么光明正大。
　　他是在看他，又不是在看他，他看他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非要寻根究底，有点想念那个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