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来》暮之瑶

5、第 5 章

　　庚长樾屏住呼吸，放大的瞳孔里倒映出小孩子越来越近的稚嫩面容…
　　一束冰凉的头发从他衣领里滑了进去，贴着他胸前的皮肤蜿蜒流了下去，像一捧凉沁沁的水浸在皮肤上，男孩因为这触感而颤抖了一下身体。
　　那缕发丝因为小孩的动作而轻轻地飘来荡去。
　　像是正在亲吻舔.舐着他唇.舌的软糯，蜻蜓点水的轻盈，柔柔水波的连绵，一时在这停留下来，一时又去了那处嬉戏…
　　“咕咚。”
　　等小孩终于离开，庚长樾这才动了动湿润的，像是染了蜜的舌.头 ，喉咙吞咽了一下。
　　他沉默地看着正惬意眯着眼睛，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粉嫩唇瓣的小孩，伸出手去，大拇指擦去他唇角的一点水迹。
　　“…宝宝，下次不要这样了，知道吗？”
　　每每在电视中男女拥抱相贴时就被妈妈要求转身闭眼的庚长樾，知道这种亲密的亲吻正是被妈妈教导过的，在长大之前不能对任何人做的“坏事”。
　　何况，每每唇.舌相触的奇怪又酥麻的感觉总是让他脑袋什么都想不了了，心脏也总是跳得那么快，全身都发烫，很不对劲。
　　甚至还想…咬.住宝宝的小舌.头，更加用力地吮.吸，好好地.吃一下。
　　只是宝宝那么怕疼，要是他没有忍住 ，真的怎么做了，肯定又会让他疼得掉眼泪。
　　庚长樾实在很不舍得。
　　虽然他心底里隐隐觉得这样的亲亲很舒服，但是他有些担心自己再被这样亲下去以后会忍不住。
　　“庚…长樾？”
　　小孩从他的神情中似乎猜测到他话中的意思，一双碧色双眸顿时睁大了，无辜又可怜地看着他。
　　庚长樾用额头轻轻蹭了蹭宝宝柔软的额发，低声诱哄着他。
　　“宝宝…吃其他的好吗？我给你找其他好吃的。”
　　男孩的目光柔柔的，暖暖的，清澈的眼睛里像是流动着一汪粼粼的波光。
　　庚长樾看到小孩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随后有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吸吸鼻子，小脸上就焕发出惊喜的光彩，整个人撞进了他怀里，抓着他的衣服，一连声地软软唤着他的名字。
　　“庚长樾…庚长樾…”
　　庚长樾亲亲他头顶的的头发，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一抹微笑。
　　正在这时候，他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一抹若有若无的光，隐隐透着细碎的光华。
　　庚长樾疑惑地伸出手，手指捻起半藏在小孩漆黑长发里的绿色发带，将闪烁着光彩的部分捉到手心。
　　他注视着发带上正隐隐泛着光芒的一行字，不由地轻声念了出来。
　　“衍生于天将明未明 ，光欲落不落之青时。”
　　在他念完后，这行字很快隐了下去，只剩下“青”“衍”两个字。
　　“青…衍？”

　　小孩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满头漆黑的长发就从发带里滑落下来，散落了满身。
　　小孩盯着庚长樾手里的发带，端肃着表情，缓慢而准确地跟着念出这两个字。
　　“青衍，名字。”
　　“什么？”
　　庚长樾抬起眼睛，望向也是看着自己手里发带的小孩。
　　“宝宝，名字。”
　　小孩子用肉乎乎的小手捉住发带一角，看着他认真地说。
　　“这是宝宝的名字？青，衍，真好听。那这个对宝宝很重要吧，我给你绑好吧。”
　　庚长樾把发带递过去，一手轻轻梳理着小孩柔顺的头发。
　　“庚长樾 ，你的。”
　　小孩摇了摇小脑袋，从庚长樾手里抽去看去是绿，实际为天青色的发带，胖乎乎的小手生疏地将发带绑在男孩白皙的手腕上。
　　庚长樾虽然疑惑，却也只是安静地看着小孩子笨拙而认真的动作，等小孩子绑好，男孩手腕下的一节青色发带一时被微风吹到小孩青色的衣袍上，两物仿佛融为一体。
　　庚长樾的心变得软软的，忍不住又是微笑。
　　“我会把宝宝给我的发带保护好的。”

　　*

　　原来以为是绿色的衣物，后来才渐渐知道，那其实是淡青色，像一片薄薄的雨雾，苍山远影尽在其中。
　　在尝试过几次后，庚长樾才发现，他之所想，即可实现。
　　在永远看不到日落黑夜的神秘草原上，夜晚沉睡着的庚长樾有了另一种奇妙的生活。
　　在他尝试着将自己所尝过的味道不错的食物想象出来之后，并不出意外地发现小孩最喜欢的是软绵绵，甜蜜蜜的棉花糖。
　　这一望无际，延绵不知多少万里的葱荣草原，温度总是那么的舒适。每一丝吹拂起来的微风，每一声翠鸟鸣起的鸣叫，都让庚长樾完全忘记了另一种生活，可以尽情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教宝宝说话，教他读书写字，教他绘画歌唱，将他拥在怀里，轻声给他讲述着那些美好的童话故事与现实中有趣的一切。
　　他牵着他的手在清澈见底的水面上漫步，背着他在四季常青的高山上攀登。
　　每一次被宝宝拉着手在宽广无边的天空中自由飞翔，总能让他那么惊喜，每一次在广阔无垠的深邃海底观望各种生物，也仍是令他赞叹不已。
　　在庚长樾心里，其实一直都想要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弟弟，小小的，会睁着大大的眼睛依赖地靠近他，看着他，软软地叫他哥哥。
　　而宝宝的出现完美地补足了他的所有想象，连带着他想象不出的部分。
　　他眼看着宝宝慢慢长大，小孩子稚嫩的脸颊一点一点褪去了婴儿肥，碧色的瞳孔深处那一点若有若无的青色变得越来越幽深。身体变得纤长挺拔，线条变得流畅优雅，缓缓长成了叫他不论每次看到，都要愣一会儿神的模样。
　　这使得男生越来越拒绝不了宝宝的要求，即使那个要求令男生感到那么的窘迫和可怜。
　　笨拙回答着因为他很香，很好吃的宝宝，那双眼睛是那样的明亮，像是藏了一整片星空，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叫他心脏发麻的满足和贪恋。
　　因此每每被捧着脸颊，压.在柔软草地上或粗壮的树干上，承受着唇舌被舔.舐.吮.吸，嬉戏着玩弄的男生也只是握紧拳头，屏息着万般忍耐着。
　　庚长樾不知道自己这些梦是不是他奇特的幻想，可是那么真实的宝宝叫他不愿开口问询爸爸和妈妈，更没有想去看医生的想法。
　　宝宝是独属于他的秘密，他已经再也离开不了了。

　　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下午已是放了学。
　　教室里却有着几个人仍在教室里停留，而那几个或坐或站着的人眼睛，时不时地就会看向右边靠窗一站一坐着的两个少年。
　　“庚长樾，你写完了没有？我们再不去，一中的那群蠢货怕是就得嚣张起来了。”
　　好看的英制校服并没有被主人穿好，黑色领带随意地扯在一边，解开的衬衫下面露出一截线条鲜明的锁骨，少年即使是明显的不耐烦的样子，那张脸依旧好看得像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模样。
　　秦观支着一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斜斜倚在正坐着书写的人桌旁，垂着的修长手指在桌子上敲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你要是急就先去，我这边还有十五分钟分钟左右。”
　　正认真书写的男生闻言并没有抬起头来看他，平静沉稳的声音有点低沉，叫听者心里似乎都会泛起一丝酥麻，继而耳朵发痒。
　　当忍不住探寻着这人模样时，就会觉得果是相得映彰。
　　“都叫你不要当这个吃力不讨好的班长了，老林那么懒得要死，什么事情都交给你，你看这周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打上一场了。”
　　秦观不是很高兴地皱着眉头，想起自己被浪费的时间，若无旁人地抱怨着自己的班主任。
　　本来隐隐有着说话声的教室顿时一静，声息皆无。
　　周围几人的目光这下更是频频看来，虽然没有再私下讨论，却是你来我往着相互使着眼色。
　　秦观啧了一声，抬脚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旁边的桌子脚，金属的桌椅顿时发出一声颇为刺耳的“吱”的一声。
　　他转过头，扫了一眼几个正挤眉弄眼的蠢蛋，抓起本来随意披在肩上的外套，甩向其中的一个男生。
　　“看什么？没有见过我这么帅的酷哥？”
　　“…咳，没有，当然没有。秦哥的帅气举世罕见，像是太阳一样显眼，我们根本都挪不开眼。”
　　被衣服甩在身上的男生却是没有一丝生气的迹象，而是伸出手，把快要掉到地上的衣服小心地放回秦观身边的桌子上。
　　听到秦观如此自然地说出自恋的话也没有一丝惊讶，而是轻咳了一下，在脑子里快速翻动出前两天才更新储存的词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狂吹彩虹屁。
　　被代表的“们”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一边暗自佩服曾耀辉层出不穷的词汇量，一边为他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而面不改色，那堪比城墙的脸皮而唏嘘不已。
　　秦观抽了抽嘴角，额角青筋微微跳动，被恶心得手臂直冒鸡皮疙瘩，忍下想要揍人的心情，抿紧了嘴唇。
　　“滚远点，去买两瓶水，我们等会儿就去操场。”
　　“…好的！那秦哥，班长，我们就先走了。”
　　跟随了秦大爷两三年，曾耀辉怎么能看不出他想要打人的心情，顿时脚底想抹了油一样，匆匆丢下一句话，抛下身边几个人，转身就走。
　　那几人经验显然没有曾耀辉丰富，一时间愣了几秒，然后在秦观看过来的隐忍目光里哆嗦了一下 ，急急忙忙告别，弯了腰倒退着就飞奔出去了。
　　“哼，一个个的，都那么蠢就算了，还那么胆小。”
　　秦观把外套拿起来，随便摔在庚长樾旁边属于自己的桌子上，语气里透着不满。
　　外套的一角甩到了庚长樾右手上，被连带退下一点的袖子下露出了一段天青色的发带，质地十分柔软，在夕阳的余晖下隐隐泛着朦胧的光泽。
　　庚长樾握笔的手一停，本来认真看着资料的目光被吸引到那截青色发带上，看着它，一时间竟是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