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沈无恙

112、剖魂丹

　　卫竹青在东凰住了几日便接到族里的密信匆匆跟沈初告别赶了回去。
　　沈黎和凌不霍也回到了他们本来的地方。
　　麒麟宫，寝殿。
　　沈初半倚在软榻上，神情淡淡的，指尖捻了一下，脑海思绪翻涌着。
　　顾霖从外边回来便见沈初这副模样，不由得上前轻声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初回过神来，朝顾霖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寂修那件事。”
　　顾霖坐到沈初身旁，“魔界几乎要倾巢而出，可我们可有对抗的能力？”
　　沈初握住顾霖的手，凑到唇边轻吻了一下，语气温柔，“此事我自有办法，你无需担心。”
　　顾霖知道沈初人脉广，向来有办法解决麻烦，便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
　　沈初心里估摸着，面上温柔的亲了亲顾霖的眼角，轻声道：“我得去修罗界一趟，你可要同我一起去？”
　　顾霖没有犹豫直接点头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沈初摸了摸顾霖的头，“好，那我们一起。”
　　跟苏厌寻和洛尘川交代之后，沈初便带着顾霖去了修罗界。
　　修罗界。
　　得知沈初和顾霖到访修罗界的消息的江沅辰很快就出现在两人面前，一身暗红色的衣袍，俊美的脸上带着笑容。
　　“初神哥哥，霖神嫂嫂。”
　　江沅辰看清沈初的模样后脸上笑容一僵，嗓音忽的就哑了下来，“初神哥哥，您的头发……”
　　沈初不厌其烦的跟江沅辰解释，“失忆的后遗症罢了，无妨。”
　　江沅辰暗暗的掐了把自己的虎口，缓过气来，“初神哥哥是有什么事吗？小辰能帮上的一定帮您。”
　　沈初轻声应了一下，“寂修这几日招拢魔族之人，已经有大半个魔界，我手底下的人不足以抵抗魔族，所以来寻你帮忙了。”
　　沈初顿了一下，“此战，会十分难打，不知你可愿动用修罗界，与我对抗魔族。”
　　江沅辰皱起眉头，不过并没有半点的犹豫，“寂修那小子怎么还缠着您不放？得不到就毁掉，真是让小辰不爽，修罗界本就是初神哥哥替我收拢的，我自是愿意的。”
　　沈初勾唇笑了笑，“那便劳烦你了。”
　　江沅辰摇摇头，“初神哥哥不必与小辰这般客气，初神哥哥有事，小辰必定会帮。”
　　跟江沅辰说好之后，沈初便带着顾霖去了趟阴界。
　　阴界。
　　黑白无常正好把一个阴魂压到孟婆那儿回来，见了沈初和顾霖便行礼，“初神殿下，司命星君。”
　　沈初微微颔首，“诺儿还在闭关？”
　　黑白无常看了眼沈初的白发，应声道：“是，阎神殿下至今还在闭关。”
　　沈初捻了捻指尖，“我知道了，孟娘呢？”
　　黑白无常低头道：“孟婆大人在奈何桥旁。”
　　沈初轻声应了一声，“好，你们去忙吧，我们自己过去便是。”
　　黑白无常犹豫了一下道：“初神殿下，您的头发……是出了什么事吗？”
　　沈初笑了笑，不厌其烦的道：“失忆的后遗症罢了，无妨。”
　　沈初牵着顾霖的手往奈何桥去，黑白无常相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奈何桥旁。
　　奈何桥旁有一口大锅，孟婆正抓着一个不想投胎的阴魂的头发灌孟婆汤，嘴里还叼着一根手掌长的烟杆，表情凶狠。
　　“喝！老娘辛辛苦苦熬的汤，老老实实的喝了投胎去！”
　　孟婆一抬头就看见沈初带着顾霖过来，立马松开手，把烟杆丢开，乖巧站好行礼。
　　“孟娘见过殿下，见过仙君。”
　　顾霖木木的看了眼被一脚踹开的阴魂，又看向面前笑得乖巧的孟婆，默了两秒。
　　沈初注意到顾霖的反应轻笑一声，“小家伙可是吓着了？”
　　顾霖摇摇头，“没有，只是觉着孟娘的脸翻得太快。”
　　孟婆脸上完美的笑容僵了一瞬，然后娇嗔一声，“仙君说的什么话，奴家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沈初摸了摸顾霖的头，转头对孟婆道：“此番来阴界有两件事，一是看看诺儿出关没有，二是劳烦孟娘替我办点事。”
　　孟婆疑惑的歪了歪头，“咦？殿下居然会有事让奴家帮忙？当真是稀奇得很，殿下请说。”
　　沈初的眼神沉了沉，“近来我身边发生了很多事，若说是巧合也太巧了，所以想劳烦你替我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婆围着她那口拿来熬汤的大锅走了两圈，然后抬头看向沈初，“奴家能力有限，敢在殿下身上动心思的人，实力定不会在奴家之下……”
　　沈初垂了垂眼帘，“我可以剖出魂丹与你。”
　　顾霖没有看沈初，站在沈初身后一步紧握着他的手，听到沈初的话也没有抬头看他，只是默默地咬紧了牙，握着沈初手的力度大了几分。
　　孟婆收在广袖里的手紧了紧，看了眼沈初身旁的顾霖，几次开口都没能说出什么来。
　　沈初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一个魂丹罢了，与我并无大碍，你若不愿，我可以另寻他人。”
　　孟婆深呼吸了几次，定定的看着沈初，“殿下剖出魂丹当真与您无大碍？”
　　沈初颔首，“自然。”
　　孟婆叹了口气，敛眸，作揖行礼，“既然如此，那阴界孟婆，愿助初神殿下一臂之力。”
　　沈初应了一声，跟孟婆进了她的药房。
　　药房。
　　沈初背对着孟婆褪下外衣，上衣堆积在腰间，孟婆给他了一把满是阴气的匕首，沈初道谢接过，然后面不改色的朝自己腹部狠狠捅了进去，涌出的血被他用法术去除掉了，以免脏了衣物让顾霖担忧。
　　孟婆不忍心的别开了眼，贝齿紧咬着下唇，双手都在紧握成拳颤抖着。
　　沈初把匕首横置，往上微翘，露出一道伤口，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伸进伤口把魂丹夹了出来。
　　沈初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把魂丹甩了甩，把上面的血迹都甩掉，抵到孟婆面前，另一手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孟婆看着那颗魂丹半晌，抬起红红的眼睛看着沈初，哑声道：“殿下非要做到这般地步吗？”
　　沈初也没把魂丹收起来，就这样摊在孟婆面前道：“若不如此，我怕下一次动手就不是只朝我一人，而是朝我身边的人了。”
　　孟婆重重的吸了吸鼻子，接过魂丹就狠狠地往嘴里塞了进去。
　　沈初抬手运功，帮助孟婆消化那颗魂丹，以免里面的力量将孟婆撑爆。
　　“往后，便辛苦孟娘你了。”
　　孟婆眼眶红红的，“殿下还真是……”
　　沈初把衣服穿好，微笑道：“你是知道我的计划的，不必担心，偏离计划的事，只有这一次。”
　　孟婆擦了擦眼睛，“希望殿下这次能够说到做到，殿下每次都骗奴家。”
　　片刻，孟婆铁青着脸先一步出来，身后跟着面色苍白，藏在袖子里的手颤抖着的沈初。
　　顾霖露出一抹笑来，挽上沈初的胳膊，“处理好了吗？我们回去吧？”
　　沈初克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摸了摸顾霖的头，朝孟婆颔首，“那这件事就劳烦你了，若是查到什么便及时告诉我，我们便回去了。”
　　孟婆恶狠狠的擦了擦眼睛，“殿下慢走，仙君慢走。”
　　刚回到麒麟宫，顾霖就忍不住搂住沈初红了眼眶。
　　沈初轻轻的把顾霖揽进怀里，十分温柔的亲了亲他的额头，“清清不哭，我没事。”
　　顾霖抬头看着沈初苍白的脸，抿着唇啪嗒啪嗒的掉眼泪，无声的哭着，两只手紧紧的攥着沈初的衣角。
　　沈初把顾霖打横抱起来，把人抱进屋里放在床上，自己就蹲在床边给顾霖擦眼泪，轻声哄着。
　　“好了好了，清清不哭，我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嗯？”
　　顾霖倾身环抱住沈初，哭得稀里哗啦，“你知不知道……你的脸色都已经苍白了……”
　　顾霖紧紧的抱着沈初，“我是个人，我自私自利，我不想让你出事，我只想你好好的，别人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沈初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只是温柔的回抱住顾霖，“我知道，我知道清清不愿让我牺牲自己去救下不相关的人，我也不愿。”
　　沈初摸了摸顾霖的头，嗓音温柔，“但我这般做，并非是为了他们，而是因为我身后有你，有湘儿，有我的亲朋好友，我退无可退，我若是退了，你们在他们手里活不下来的。”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心甘情愿牺牲自己去保全你的安危，其他人都与我无关紧要，我只在乎你。
　　沈初把顾霖紧紧的抱在怀里，“清清，我守着东凰，只是为了你不论身在何处，只要回头，你就能看到你的家。”
　　“我想让你一直都有个家，不论你我是否在一起，不论你我如何，你要有个家。”
　　你要有个家，你今生出生在东凰，那东凰就是你的家，不论日后你的身边是否有我的存在，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想让你在这茫茫人海中，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沈初语气温柔，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清清，我爱你，所以希望你一切安好，为了这个目的，我不论如何，都心甘情愿。”
　　因为我爱你，所以希望你岁岁年年，都平安喜乐，无灾无病，走过的路都要花团锦簇。
　　顾霖哭着嗯了一声，把脸埋在沈初的颈窝哭。
　　沈初不再开口，轻轻的，轻轻的把顾霖环在怀里，温柔的吻了下顾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