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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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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殿】
唐三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漆黑，他微动身体，竟是无法移动半分，身上似乎如千斤压顶，“我此番前来所求为何，相信阁下早已知晓。”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空洞的声音，“你是否真的愿意以命换命？”
“是。”
“好。那便如你所愿。”黑暗中走出一人，银色面具遮面，玄衣加身，墨色发丝散落一地，声音虚无缥缈，看不清他的容颜，不过应当是极好看的人。
他走到唐三的身边，声音透过银色面具传过来，“不过，你需应允我一个条件。”
“好。”
“自古以来，与我冥王殿交换之人，从来都是要有所付出，何况是我冥王本人亲自接待之人。”
“你要什么？”
“我……”冥王盯着唐三看了许久，轻声笑了出来，“我要你三魂七魄，待你离世之后，为我冥王殿所用。”
“三魂……七魄……？”
“对。”
“你要它有何用？”
“大有用处。”冥王贴近唐三神秘一笑，“不过具体有什么用处，你可听过一句话？”
唐三皱了皱眉，“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好。我答应你。”唐三脱口而出。
“你不再考虑一下，万一我要用你的三魂七魄做坏事呢？”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还在等我。”
“好，看你是个爽快之人，我就先收取你的记忆作为押金吧！”
“记忆？”
“对。有关你心中之人所有的记忆。”
“……”唐三有些迟疑，“如果没有了记忆，我还能剩下什么？”
“怎么你要反悔？”
“不。”唐三摇摇头，“只要她能好好活着，我无所谓。”
“好好好。”冥王大声笑着，“果真是痴心之人。”
唐三缓缓闭上眼睛，冥王手指轻挥，空无的黑暗之中，一道白光闪过，无数个记忆球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缘起前生，缘灭今生，缘起缘灭自有定数，去吧。”
唐三紧闭双眼，感觉记忆被抽离，脸上淌满汗珠，眼角似有泪水滑落，“小舞，等我。”
【结】
【魂归】
“哥……”小舞声嘶力竭地喊着，“你看看我，我是小舞呀，跳……跳舞……的舞……”声音逐渐弱了下去，眼中噙着泪水，“哥，你……不记得了吗？我是……小舞……”
那个被小舞唤作哥的唐三已不负当年少年模样，曾经坠满星子的眸子此时一片血红，黑色的修罗印痕自脖颈蔓延，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浑然不觉对面那人是自己至亲至爱之人。
唐三掌心凝聚魂力，拿起昊天锤，朝小舞走去，眼中一片混浊。
小舞捂着心口，缓缓蹲下身子，“哥，我是……小舞呀……”泪水滑落，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中坚毅，“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小舞重重拭去泪珠，朝唐三走去，坚毅的神情中满是温柔沉溺。
终于，两人在一处站立，唐三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停留在小舞的脸上，握着昊天锤的手微微颤抖。
小舞抬手想去抚摸唐三的脸，在快触碰到唐三的脸时，被唐三一把拂开，小舞呆呆地看着被唐三打落的手，眼底有些湿意，“你……不是……我……我哥……”
“让开。”唐三迟缓地吐出这两个字眼，他不认识眼前的女孩，但似乎多看她一眼，自己就会丢盔弃甲，心底好似有些东西都被封印了一般。
“我……绝对不会让你过去的！”小舞缓缓凝聚魂力，眼中闪过一抹不忍，“我要……带你回家的……”
“呵。”唐三轻笑，“你觉得你能阻得了我？”
说着便抬起昊天锤朝小舞砸了过去，小舞没有任何的闪躲，嘴角荡起一抹微笑，手中的魂力逐渐消散。
虽然在看到唐三的那一刻她有过很多猜测，但是此刻她面前就站着唐三，她微微有些动容，她不愿伤他，是的，她不愿。
眼看着昊天锤就要砸在小舞的头上，唐三突然皱了眉头，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破茧而出，“哥，如果有一天有很多人想要杀我，而那些人又是你打不过的，你怎么办？”“那就请他们先踏过我的尸体。”“哥，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一幕幕记忆在脑袋中如幻灯片般快速闪过，最后定格在一个人的脸上，“小舞……”他缓缓吐露那个名字，抬眼注视着眼前那人，与记忆中的她重合在一起，“是你吗？”
耳边的声音渐渐归于寂静，小舞看着突然停下来的唐三，抬手覆在唐三的手上，扬起好看的笑，“哥，是你吗？”
小舞向前走了一步，手触碰到唐三的脸庞，“是你，对不对？”
唐三散去身上的魂力，目光停留在小舞身上，手轻轻戳了戳小舞的脸颊，“小舞，我来见你。”
小舞猛地扑进唐三怀里，放声大哭，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唐三抚了抚小舞的发丝，“对不起，我来晚了。”
小舞抬头看着唐三，脸上全是泪珠，唐三温柔地拭去那些泪珠，“怎地哭这般厉害？我不是回来了吗？”
“我……我还以为……以为……哥……不记得了呢！”小舞注视着唐三，眼睛一眨不眨，声音哽咽，“我还以为……小三……忘记了……小舞呢！”
“怎么回事？”冥王看着眼前的记忆球渐渐出现裂纹，“莫不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哈哈哈哈哈哈。”阴冷的银色面具下传来一阵骸人的笑声，“有趣。”
唐三眼中含笑，刮了刮小舞的鼻子，“傻瓜……”
小舞抬手摸上唐三脖颈上的修罗印痕，眼中泪意闪现，“哥，这些是……修罗印痕……”
唐三抓住小舞的手，安抚着，“无需担心，不疼的。”
“不疼吗？”小舞喃喃低语，“修罗印痕……怎会出现在哥的身上？你做了什么？”
“小舞，看着我。”唐三抬起小舞的脸，“你信我，这些不过是我与那人的契约，约定没了，自然就不见了。”
“契约？”
“对。”
“你交换了什么？”
“……”
“哥，你和那个人交换了什么？”
“……”
“小三，是我……对不对？”
“小舞，和你无关。”
“哥，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修罗印痕的来历？”
“小舞……”
“不管你交换了什么，是否与我有关，你要知道没有你的世界，我宁愿时光静止，无论你要去哪，我必相随。”小舞吸了吸鼻子，一脸正色，“所以，哥，我不要也不愿在没有你的日子里……苟活……”
“小舞，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唐三将额头抵在小舞的额头上，柔声道，“丫头，你等我，在等我一下，等我回来……”
小舞闭上眼睛，听见唐三的话传来，一阵风过，她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我等你。”
“回来了？”冥王半倚在座椅上，看着殿下站着的唐三，“那我便可以收回你的三魂七魄了。”说着抬起手在半空中画着些符咒。
“等等。”唐三突然出声打断了冥王的动作，“刚刚的那一切是……是记忆？”
“你记忆中有那样的片段？”
“没有。”
“那是我赠予你的礼物。”
“礼物？”
“对。对于将死之人，心中需抱有一丝幻想才能被炼成至高的阶尸，而那段‘记忆’刚好促成了这一条件。”
“我拒绝。”
“什么？”
“我说我拒绝成为你口中所谓的阶尸。”
“你确定？”
“是。”
“那你可想好了，如此的话，我应允你的也不会有了。”
“不会。”
冥王自台阶而下，来到唐三面前，转动着手指，“不会？”
“对。我没有改变主意，我在想是否有一种办法让我既不允诺你的条件，也能让小舞复生。”唐三看着眼前那个银色面具的男人，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哦？”冥王抚了抚银色面具，轻笑一声，“那你觉得如何能二者兼顾？”
“我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洗耳恭听。”
“古时，风冥、羽顷两国征战不休，风冥国将领风不眠一战成名，成为如神一般的存在，之后的每场战役可谓是战无不胜，羽顷国节节败退。
为了缓和两国的关系，羽顷国派遣羽之女羽弥前来和亲，而和亲对象正是盛极一时的风不眠。成亲之后，两人表面是伉俪情深，实则只是以礼相待，从未有过半分越矩，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时间仿佛总能激起人心中的一些柔软，羽弥在与风不眠的朝夕相处中，已然爱上了那个翩翩佳公子，却是始终未曾得到那人的回应。
两年后，羽顷国卷土重来，风不眠身为风冥国的第一将帅带兵出征，那一战打的昏天黑地，日月无色，最终以羽顷国的胜利告终。
当城门之上响起熟悉的号角声时，羽弥打开窗户，手中拿着一封书信，‘羽弥，此去我要攻打你的故国，殊不知胜败如何，你等我，等我回来，我给你一个家。’落款处题着风不眠三个字。”
“你到底想说什么？”冥王听了许久的故事颇有些不耐烦。
“身为冥王的你，难道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唐三直勾勾地注视着冥王，“我想接下来的故事，您应该很乐意代劳。”
“哼。”冥王不屑地看了唐三一眼，“不久，羽弥便收到了风不眠死于战场的秘报，她驾马赶往战场，看着被万箭穿心的风不眠屹立在那里，眼睛涨的厉害，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倏而，她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刀，直刺心脏，口中默念引灵咒，四周风沙呼啸，一个银光色的面具在半空中逐渐成型，落在她手上，她将那面具戴在风不眠脸上，拔出心口的剑，拽出那颗跳动的心脏放置在风不眠胸口，‘不……不眠……’”
“风不眠便是身为冥王的您吧！”唐三看着愣神的冥王发声，“那我想知道后来复活的你是如何复活了羽弥？”
对于前一个问题冥王风不眠不置可否，但对于后一个问题他犹豫了。
“您到底是如何……”
“我醒来之后，已经几百年过去了，曾经的风冥、羽顷早已消失在天地间，我凭借着记忆来到古时的战场，那里早已看不出当年究竟发生了何等惨烈之事。我是复活了羽弥，但却让她不人不鬼地活着，而我再未见过那年桃花树下笑的极好看的女子。”
“不人不鬼？”
“对。半颗心加上上古凶恶之咒——万灵诀，我召回了早已破碎不堪的她的灵魂中的一个小碎片，但她的灵魂在那极恶之地飘荡了数百年，已经无法洗涤干净，我便……”
“您……做了什么？”
“引万千邪灵之气，与那一碎片融合在一起……”
“万千邪灵？”
“我看着她出现在我面前，只一瞬，便消失了。”
“消失……了？”
“对。”
“她消失了之后，那万千邪灵……”
“随她而去了。”
风不眠摘下脸上的银色面具，他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除了半颗跳动的心脏让人觉得他还活着，其余的看起来和一具枯尸无二般模样。
“您……您这是……”唐三看着风不眠发生的变化，心中震惊不已。
“如你所见，我不过是一具枯尸，这面具和半颗心脏才赋予了如常人一般的生命。”风不眠身体松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仿佛一不小心便会散掉，“如果当初知道是这个结果，我宁愿重新轮回在下一个转世与她相遇。”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唐三垂下眼眸，喃喃自语。
“去地府吧！”风不眠突然开口道，“如果此时的她还记得你，那你与她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的话……”
“否则会如何？……”唐三眼中仿佛亮起光芒，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如何去地府？”
风不眠幻化出一盏冥油灯，递到唐三手中，“使用此灯，需精神专注集中，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将心中所想传递至灯芯，使它发光。”
“好。”
“记住你只有七天的时间，时间一到无论是否能觅得到她，一定要回来。”
“七天？”
“无需问我为何，我也不知，这是地府那人定的规矩。”
“我如何去往地府？”
“我不知道。”
“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因为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愿意平白无故去地府走一遭的。”
“我……”
“你可在此处自行参悟。”说完，便一溜烟儿消失了。
“小舞，等我。”唐三默默低喃着，盘腿而坐，闭上双眼，让精神力引领着身体，一段时间过去了，他脸上汗珠浮现，在他想要试试其它方法时，耳边突然响起小舞的声音，“我等你……”
唐三寻着声音过去，黑暗之中出现一道无形的大门，他打开门一股死尸之气扑面而来，他将精神力输往冥油灯，冥油灯亮起微弱的光芒，指引着他前行。
时间一点点流逝，唐三不知过去了几日，只是冥油灯的光芒越来越弱，他皱起眉头，“不是说只要精神专注集中，这灯能一直亮着？怎会似现在这般这么不经用？”说着将更多的精神力输进去，冥油灯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要快一点，来不及了。”
“小舞，你到底在哪？”唐三接着在那空荡荡仿佛走不到尽头的隧道里前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冥油灯终是在约莫第七天的时候，彻底失去了光芒，唐三的手微微颤抖，感觉有一股吸力在把他往回吸，“不要，再等一下，我一定能找到小舞的，她还在等我。”
倏儿黑暗中一道白光闪过，周围的景象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待唐三在睁眼时，他看见不远处的桥边站着一位女子，他一眼便瞧出了那是他的姑娘，他疾步前行，恨不得直接走到她身边。
“小舞……”唐三颤颤巍巍伸出手抚摸着小舞的脸颊，“我来找你了。”
可身边的小舞眼神空洞，茫然无措，与记忆中的小舞差之毫厘，“小舞，你……”
“她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是谁？”
“我是掌管世间生死的孟婆，度人轮回转世。”孟婆走到唐三身边如是说道。
“小舞她……”
“她来时记忆零散，对过往的记忆都有一些模糊，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离去，愿在这里冒着飞回湮灭的危险等上七天，只因她要等那人。”孟婆将小舞这七天发生的事一件件说于唐三。
“小舞，对不起，我来晚了。”唐三将手覆在小舞的眼睛上，“我如何能让她五识恢复？”
孟婆将手里的一碗汤水交到唐三手中，“这是轻咒水，饮下之后能让人恢复五识，但需要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没有人知道是什么。”
“契机。”唐三端着那碗汤水直接放在小舞手里。
“是谁？”小舞想要感知旁边的那人是谁，可终是无所收获，“我不能喝，我答应过一个人，我要等他的。”
唐三摸摸了小舞的头，极尽宠溺，“丫头，以后你再不用等我，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往后余生，我便是你赶也赶不走的跟屁虫。”虽然知道她不能听见，他还是说了这番话。
“我带你回家可好？”说着拿起小舞手里的轻咒水，喝了一口，以嘴尽数渡给了小舞。
“咳咳咳……”小舞激烈地咳嗽着，“咳咳咳……”
“没事吧。”唐三紧盯着小舞，生怕出一点差池。
小舞捂着嘴唇，浑身颤抖，颇为生气，“你怎可如此？我都说了我在等……”
正愤慨地说话的小舞突然停了下来，她使劲摇了摇脑袋，“我好像能……”
“小舞，你怎么了？”唐三抓住小舞的手，盯着她的眸子。
小舞抬手抚摸着唐三的眉眼、鼻翼、嘴唇，嘴角微微上扬，“我知道的。”
“知道什么？”
“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小舞扑在唐三的怀中，眼眶微微湿润，“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唐三紧拥着小舞，“以后不会了。”
“我们回家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