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鬼神》西西东

6、王法拉斗猫鬼神

　　话说同村有个小伙子，叫做狗娃。他今年二十多，是个懒惰的家伙，即不愿到工地上受气，也不愿在田间里受苦，所以一直没找到对象。
　　狗娃今天没有下地，远远看到一大群猫围着一个人，十分好奇就过来观看。
　　当狗娃走到一个草垛旁，即将接近时，小红回眸一笑，似乎早知道他的到来。
　　小红这一笑，顿时让狗娃受宠若惊。
　　而下一刻，眼前这个女子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她面似晚霞照碧涛，目如秋水脉含情，身材凹凸有致，配上当时流行的方格白衬衫和黑裤子，当真给人迎面春风的感觉。
　　被这样美丽的一位女子直勾勾盯着，狗娃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贲张，喉咙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红向狗娃迈出一步，脚底下的猫们迅速让步，竟然形成一个阵势，列在两旁像拱卫着女王。
　　小红近前，上下打量着狗娃，开口道:“小伙子，你长得挺精神嘛！”
　　小伙子这个称呼，通常是长辈称呼晚辈的用词，由一个妙龄姑娘说出似乎不妥，但狗娃没注意，只觉得美女说他精神。
　　这样的说词颇有挑逗之意，狗娃心里乐开了花，笑盈盈地道:“你是谁家的媳妇，我咋没见过你？”
　　小红一把手按上了他的肩头，贴近他的脸，气若幽兰地道:“你管我是谁家的？就问你敢不敢？”
　　狗娃心中狂跳，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敢！敢！那么去我家吧！”
　　小红道:“哼！我就喜欢这里，这里就是我家。”
　　说话间，随着小红一指，一群猫开始疯狂扒麦草，很快这上百只猫就用麦草扒出了一个草毯子。
　　众所周知，麦草一旦接触人的皮肤，就会又扎又痒，可小红却坦然躺进了草毯上。
　　今天，猫鬼神正想这办好事，但它却忽略了谢王氏。
　　原来，这几天夜晚，猫鬼神牢牢控制住了谢王氏，以至于这两晚发生的事情，老太太并不知晓。
　　但是，今天早上的事情，却被谢王氏感知了。
　　谢王氏知道此刻上了小红的身，而且就在自家不远处的草垛场。老太太迈着小脚，一路咒骂，艰难地到了这里。
　　狗娃不顾麦草刺痒，爬到小红身上开始动手动脚，还没进入正题，就听到人咒骂的声音。
　　狗娃见有人来，十分扫兴，知道这会是不能得逞了，就想逃离现场。谁知小红双手牢牢抓住了狗娃的胳膊，不让他起身，只是躺着魅笑不止。
　　谢王氏近前时，只见狗娃骑在小红身上，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姿势。谢王氏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夯客，哈怂！”
　　老太太一边骂一边打，对着狗娃的脊背乱扇乱打。可是老太太年老体弱，这连抓带打好一阵子也是无关痛痒。
　　狗娃此刻是有苦难言，他何尝不想赶紧逃离这里。可小红的双手犹如铁箍，紧紧抓着他的双臂，致使狗娃一动也不能动。
　　三人就这样僵持着，过了许久，小云载着老法拉赶了过来。
　　小云一见嫂子竟被狗娃压在身下，当即冲过去当头一顿拳脚。
　　狗娃双手被小红抓住，动也不能动，当即被打的哇哇大叫，口中忙喊“饶命啊！饶命啊！是她抓着我不放啊！”。
　　小云此刻心中暴怒，只把狗娃打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最终难忍疼痛瘫软到小红的身上。小红这才放手，小云一把将他抛开，又狠狠地补上了几脚，这才算解气。
　　小云赶紧扶起小红，帮忙拍打她身上的麦草，忙道:“嫂子，你没事吧！”
　　小红笑道:“幸亏你们及时赶到，要不然我就被他占了便宜！”
　　小云听到这话，赶紧退开了几步，眼前是嫂子分明是猫鬼神上身，否则遇到这种事那还能笑得出？
　　小云向老法拉使了个眼色，这位请来的师傅当即就从随身包裹里拿出了土黄道袍。
　　法拉这种职业，类似道士，可以请神上身，但他们口中所念又是藏传佛教的口诀。
　　法拉在民间活动中，更多扮演的是表演者的角色。若有庙会，法拉就会以长矛刺穿自己的身体，然后在矛头上挂上铜锣，然后敲打过市。当然，若细看，他被刺的两面皆有一张符篆，且身体不会流血。
　　这种违背科学常识的事情，在笔者儿时常常见到，这几年似乎少了许多。
　　法拉这种职业，似乎巧妙融合了道、佛两家之长，让人分不清他们究竟是什么信仰？
　　小云请来的这位法拉姓王，今年五十多岁，务农之余干一些降妖捉怪的事。
　　王法拉穿好道袍，对着东方烧了一塌黄纸，三叩首后，口中诵道:“请老人家保佑！”
　　然后又对着西方烧纸叩首，口中诵道:“请老人家保佑！”
　　王法拉口中的“老人家”，指的是方神和家神。在电视尚未普及的年代，连海地区的人们若要念神，绝不会提什么佛祖菩萨，而统一都是老人家。方神就是保护一方的神灵，他们通常是由本地修道之人修成之后，泥塑金身被建成庙供奉而显灵。
　　水车湾一带的方神是海子娘娘，据说这位娘娘极其灵验，她的庙宇修建在水车湾以东的红古村。
　　而家神指本家的祖先，谢家没有修建家神庙，所以王法拉只能对着他们家宅方向祭拜。
　　礼成之后，王法拉以脚剁地，口中念念有词，不久他神色一凛，请神成功。
　　法拉念经通常都是藏经，大多数人根本听不懂他们在念什么，但有六个字是极其清楚的，“嗡嘛呢叭咪吽！”
　　就在王法拉请神成功后，他圆睁二目，一脸庄严，大踏步迈向小红。
　　小红之前还是一脸媚笑，看着王法拉能搞出着什么花样，可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后，撒腿就要跑。原来有很多法拉都不能请神成功，只是装模作样，骗人钱财，猫鬼神似乎早见识过这等骗子。
　　可今天小云请来的王法拉绝不是骗子，他从脖子上取出一物，径直向小红冲了过来。
　　小云在路上早和王法拉商议好，见这个情形，他早一把将小红拦腰抱住。
　　此刻，小红的身体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来，她左一扭，右一扭，竟将小云直接扭脱了手摔倒在地。
　　然后，还没等小红迈开步子，王法拉已将一枚“金刚杵”打了过来。
　　金刚杵是菩提心义，有“摧毁敌者”的寓意，能“断坏二边契于中道，中有十六大菩萨位，亦表十六空为中道，两边各有五股，五佛五智义，亦表十波罗蜜能摧十种烦恼”。
　　金刚杵有金、银、铜、铁、石、水晶、檀木、骨头等多种质料，长八指、十指、十二指、十六指、二十指不等，中间为把手，两端有独股、二股、三股、四股、五股、九股等刃头，人形杵羯磨金刚、塔杵、宝杵等，而以独股、三股、五股最为常见，分别象征独一法界、三密三身、五智五佛等。王法拉所用的，正是八指长牛骨制五股金刚杵。
　　金刚杵犹如一道闪电，啪一下正中小红脑门。
　　小红被砸了之后，浑身一哆嗦，嗓子里发出尖锐的一声“喵”叫后，然后就倒地昏厥过去。
　　小云赶紧上前，之见她牙关紧闭，眼角缓缓流出了泪水。
　　就在这时，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间狂风四起。
　　西北地区本多沙尘暴，但也要酝酿一段时间，可今天突然间就起了。
　　一时间，狂风带着尘土，在草垛场周围肆虐。狂风带起的柴草杂物，迅速附在了猫鬼神身上。再看，一个类似稻草人的身材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它身材矮小，戴着草帽，佝偻着身子，以后脑勺面对着众人。
　　猫鬼神终于露出了本体，它一声戾吼，双手双脚露出各种石头柴草构成的猫爪，下一刻就和王法拉斗在一处。
　　猫鬼神的本体本就是一团隐隐绰绰的气息，它只能依靠外物伤害别人。“唰”一声，猫鬼神御起一块飞石，砸向王法拉。
　　此刻，王法拉请来了佛门“定灭灾金刚”，常人自是看不见，他身上现在是银袍银盔，手持着一枚六尺长降魔杵。
　　随着狂风肆虐，王法拉已闭上了眼睛，但他眉心中凸显出一道竖纹，却比一般的眼睛看得更加真切。
　　王法拉随手一挥将飞石挡在一旁，而那根降魔杵舞将开来，径直砸向猫鬼神。猫鬼神身形极其敏捷，总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降魔杵的攻击。同时不断御起飞石杂物，向王法拉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