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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逛青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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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六殿下不日就要发起兵变!”
中元祭祀大典之后,六皇子顾承瑜将要起兵造反的消息不胫而走,但朝廷上下多是猜测,这些言语空穴来风,反倒像是太子为了打压一众兄弟而放出的污蔑之辞。
当今圣上年轻时骁勇善战大杀四方,却也终究躲不过英雄垂暮的一日,龙体每况愈下,已是残烛之年。天子阳寿将尽,太子一党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各处构陷几位皇子,几乎是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想要将所有对他储君之位有所威胁的人全部除掉。
“啊?不是真的吧,我看,准又是太子殿下放出去的传言。要是说这大皇子二皇子要发起兵变我倒是还相信些,可六皇子不争不抢,为人温润孝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你说的倒是委婉,谁不知道啊,这当今六皇子就是个草包。文不如大皇子宗师之名,武不如二皇子统领边军,这样一个日日把酒言欢不务正业的祖宗,他哪是不争不抢啊,分明想抢也抢不过嘛。”
北秦大皇子善著诗文,深受天下读书人敬仰,广交文客儒豪,门庭若市,若是他要夺皇位,天下读书人一人一封谏书,都足以把元德殿淹了;二皇子统领边军,百战百胜,威慑四方蛮夷,近年来从未进犯,天下百姓都深觉这位皇子才是最像圣上的,也最适合继承大统。而太子虽然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真才实学,但毕竟是皇后所出,是唯一的嫡子,身份尊贵,为人也不蠢笨,稳坐东宫储君之位。
皇家这些个明争暗斗,天下人早都见惯了,哪朝哪代不是如此?太子被废皇子继位的不少,太子顺利继承大统的也不少,所以早有人揣测时局投入太子或几位皇子门下,各成一派。
不过却没人投效六皇子。其实身为皇贵妃之子,若是真的有能力一争,反倒近水楼台。
可谁叫这六皇子实在是一个纨绔膏粱,从小文不精武不强,而且格外排斥这些,气走了好几个翰林先生。他打小最喜不过爬树掏鸟蛋,下水捉鱼虾,整一个混世大魔王,长大后又和安王玩到了一处。一个是陛下幺弟,一个是皇子,年纪相差倒是不大,臭味相投,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纨绔,一日到头饮酒作乐,抚琴赏花,没个正型。说他要起兵造反,也太勉为其难了。
“我看这六皇子和安王两个都是这副德行,太子殿下何至于担心?来日登基之后把他们赶去封地不就得了,真是白费功夫。”
“哎我说,这些话暗地里说说便罢了,可别往外说,免得治你一个大不敬!”
“六皇子日日左拥右抱都来不及,哪里有空关心这个?今儿不就又有人看见他从皇宫里出来直奔醉红阁去了?哪有正经皇子逛窑子的,也就仗着陛下宠惯。要我说啊,我们还是投了二皇子门下,毕竟这位可是掌控边疆百万雄师,赢面未必不如太子。”
“我倒觉得大皇子赢面更大,我大秦以武治国,能出大皇子这样一位文采惊世的皇子何其不易。”
这边讨论的热火朝天,后面偷听墙角的就有些愤愤了。
她转身回了安王府。
“王兄王兄!气死我了!!!”
院子里正在浇花的顾云泽身着一袭白衣,头发慵懒地扎了一道,却并没有束起来,很是散漫的模样。
眉目如画,恬淡雅致,又显清瘦修长,便是满京城女儿们日日臆想的那位如意郎君。
他淡淡开口,似乎有些责备自家妹妹行事毛毛躁躁的意味,却还是温润如玉,不疾不徐的语气。
“忆儿,别急,慢慢说。兰芝,给郡主殿下备些茶水。”
这厢顾云忆也觉得自己一路从东城宰相府奔到西城安王府确实是有些累了,站在原地插着腰,气喘吁吁。
“王兄,忆儿问你一个问题,你思考思考再回答。”
顾云泽接过婢女送来的茶水,递给顾云忆。
“来,喝水。嗯,你说吧。”
顾云忆推开茶杯直接把茶壶拿起来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平复气息,试图毫无波澜地问出这个困扰了许久的问题。
她踌躇着开口道:“王兄啊,如果有一天,关于你心上人的两个消息同时出现在你面前,你是先听别人对他怎么说的,还是先听他去干了什么呢?”
谁知她这一句话说完,顾云泽就毫不犹豫地以一种奇特的角度抓出了重点。
“子瑜又干什么坏事了?”
当然,这样条件反射似的反应不是一瞬间得来的。
毕竟谁都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哦,或者用顾云忆的话来说,就是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顾承瑜有多不老实堪称人尽皆知。
三天两头的闹出点事儿,要不就是看中哪里的花草了非要大张旗鼓遣人装盆往宫里应才人处送,惊得皇上和应才人两个对着那比人还高的一盆竹子大眼瞪小眼;要不就是嫌弃哪个食肆新出的菜肴不合胃口,非闹得人家重新给做一遍又一遍不可。
所以他被人骂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也就顾云忆常常大惊小怪跑到他面前来说些什么,今儿顾承瑜被酒肆老板娘背地里念叨了,昨儿顾承瑜被宫人笑话了之类,总之,习惯了就好。
可顾承瑜干干这些无可厚非的事儿又怎么样呢?一来宫里那位不会怪罪,二来有钱财垫后也不会被人找上门来。所以顾云忆一直不把这些当回事儿,能让她大惊小怪的,是什么呢?
“呐我就知道王兄是这样的反应!王兄,你是不是虐待我小侄子了?!老实交代啊,要不然像他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去青楼借酒浇愁?”
我呵呵,借你个得儿的酒,消你个得儿的愁,可爱?孩子?我得儿?
“他去逛青楼,你在这里指责我?是不是也得讲点道理啊我的郡主殿下,半天前你还没有现在这么不讲道理。”
如顾云忆曾经说过的:我可以昧着良心告诉所有姑娘们,安王殿下是又帅气逼人又温文尔雅的,但我们其实都知道,帅气逼人,他只占了后面两个字。
想必这些真理是不能被京都各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知道的,要不然赶明儿皇城都能被哭塌了。
顾云忆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你管我?那反正我现在就是有这么不讲道理了,你想怎么着啊?满脑子就想着子瑜子瑜子瑜,这么在乎我小侄子你怎么就管不好呢?”
干啥啥不行,连自己媳妇儿都看不好,还能咋滴呀。
怪不得皇兄老是招王兄进宫,一顿苦口婆心被这得儿气得捶胸顿足,还是自己给安慰好的。
要说真的是夫夫相,一个两个都那么擅长气人于无形,实在让人佩服至极。
一个混吃等死毫无上进心的皇子,一个温文儒雅不问世事的王爷,某种程度上来说,倒还真是相配。
“玄离!出来!把王府的护卫全部带上,给我去......忆儿,在哪个青楼?”
哦吼。
“听说是醉红阁咯。”
“好,玄离,你带上护卫去醉红阁把六皇子绑回来!”
安王府的一号八卦头子...啊不,护卫头子玄离着急忙慌,奔上前来。
“主子,您不是昨天才说在外人面前要给六殿下留点颜面的......”
“我有这么说过吗?”
顾云泽又转头问了一遍顾云忆。
“我有这么说过吗?”
“没有啊,当然没有了。大概是离大哥记错了吧?是吧?”
没眼看,毕竟半天前顾承瑜也还没那个胆子跑去青楼作妖就是了。
“嗯?嗯...嗯嗯嗯,对,是卑职记错了,对,您没说过,郡主殿下说得对,对,这就去......”
玄离其实可以发誓他在带着整个王府的侍卫气势汹汹往醉红阁去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味,为此,他甚至可以用一文钱来担保。
路边摆摊的,往来集市的百姓们看到这阵仗,皆都以为是去哪里抄家的,谁又能想象得到,这么一场,不过只是捉奸罢了。
王府的护卫都是早年当今圣上顾云乾还是太子时赴边疆鏖战数年剩下的精兵,登基后便赐往安王府,彻底打消了天家这二位兄弟不睦的流言。
兵倒都是精兵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跟了个游手好闲的主儿,一日到头就没什么要紧事办,更有甚者,还常常被顾云泽顾承瑜逼着砍树种花之类,毫无面子。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给,所以有的握剑有的举弓有的提刀,千奇百怪,也就是这些百姓看不出来,若是有明眼人,一眼就能知道这各种辛酸。
谁能想象得到,十年前还是驰骋疆场战无不胜的勇武之兵,如今却跟着一八卦头子整日闲聊都没人管。
“把你们掌柜的给我叫出来!”
他们刚一进醉红阁,闹作一团的姑娘少爷们作鸟兽散,惊慌乱成一派狼狈,几个人忙赶到后院去把老鸨请了出来。
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生意,见到了这般阵仗,唬了一跳。
“爷,您们来我这小地方有何贵干吗?我们这小本生意的......”
“废话少说,六殿下是不是来你这儿了?在哪儿?”
“六殿下...这......”
那老鸨眼珠子咕溜转着,想了好半天还是没决定要不要出卖财神爷。
“六殿下千金之躯,怎么会来我这儿呢,这位爷您是误会了吧......”
“玄离大哥?你怎么来这儿了?皇叔让你来寻我的?”
那老鸨没有为难多久,顾承瑜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让房里的人跳窗离开了,然后不疾不徐地出门,站在二楼的台阶上,看着玄离和众护卫。
玄离死死地盯着顾承瑜怀里的女子,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是,六殿下,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跟我们回王府吧。”
他走上前去强硬地把那女子扯出来丢到一边,顾承瑜不想和顾云泽唱反调,就松松快快跟着回了安王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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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殿下,江南那边的商局安排的差不多了,过几日开始放银子,就能剪彩了。这是账本,您看看是否有错漏。”
“不用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信得过你。”
江南地界得天独厚,土地肥沃,雨水丰盈,常有丰收之年,而且水运发达,作为商贾汇聚之地自然是绰绰有余。巨龙民间草市杂市,建立商局必有数不胜数的利益好处,只不过中原还没人想到那儿去罢了。
“谢六殿下信任袁某,袁某定当效犬马之劳。六殿下高瞻远瞩,参透这绝妙的商机,袁某佩服不已,只是不知殿下要着商局所为何用?”
“袁先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吧?”
袁齐陆笑了笑,举起酒盏敬了顾承瑜一杯。
“自然,殿下放心。”
顾承瑜也坦然地笑出了声。
“其实本没什么说不得,袁先生不必担心,只是我总爱玩儿些什么,或者时有给陛下和娘娘送些玩意儿,虽说他们二位时常并不喜欢,但也是价格高昂,所以月供到底不够我花,就瞒着陛下赚些小钱罢了。袁先生在江南也有所耳闻吧?”
袁齐陆拱了拱手,眉目间意味不明。
“那是自然,殿下,威名远扬,威名远扬,袁某早有耳闻。”
京都的皇子,插科打诨闹事能传到千里之外的江南去,可见闹事闹得极为认真啊。
虽说顾承瑜这话是真是假还有待考量,可是与他何干?江南的商局他袁齐陆亦是从中受益的,这位六皇子究竟要做些什么,他犯不着也没有这个心思去管。
在商言商,这句话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说到底还是一条铁律了。
“商局开张在即,不如就请殿下提名如何?”
“提名?那不若就叫做潜渊商局罢。”
“袁某知晓了,多谢殿下。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可容袁某先行告退?这儿究竟是烟花之地,袁某有妻有女,本不该踏足的。若是我家夫人知晓了,想必袁某定然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