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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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这不是Matteo吗？”身旁有人低声说了一句。
“Matteo！”有人喊了出来，“是Matteo！”
棠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被人认出来了。
“Matteo我是你的球迷！”有几个年轻男女围了上来，有人拿出了笔和小本。
棠熠的面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但他没有一点给球迷签名的闲情，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棠辉皱了皱眉，带着保镖走了过去。
“天呐！Louis！”有人尖叫。
棠辉挤进人群，将弟弟带了出来，“不然先回车上等吧！”
棠熠摇摇头，还在向身后张望。
棠辉犹豫了一下，但看着身后的人群，不由分说将弟弟带离。
最终，棠熠还是没有等到他想要等的人。
即使早有预料，棠熠还是心痛难忍，但易地而处，自己可能也会这么做，会没有办法面对。
汽车平稳地行驶，车内气压很低，棠辉看着愁眉不展的弟弟不知如何是好，几次欲言又止。
“我想见爷爷...”棠熠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他还抱了一丝的希望。
棠辉不忍泼他冷水，只好应了下来。
“等爷爷回来，我就带你去。”
罗马的伊甸园酒店，Henry在老管家的陪同下乘坐电梯来到了顶层的餐厅。
巨大的落地窗和顶层的窗户可以直览罗马的夜景。
空旷的餐厅只有角落处坐着一人，但进入后就会发现四周守着的人最少有二十人。
服务生迎了上来：“Ritter先生请进。”
Henry微一颔首，随着服务生向里面走去。
“先生请。”服务生并没有跟到近前。
桌前的男子闻声回头，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深棕色的头发，肤色极白，是标准的意大利人长相。
“Ritter先生。”男子起身，不亢不卑伸出了右手，露出的右手手腕上带着一只百达翡丽，是二十年前的款式。
“Rossi先生。”
两人的手一触及分，Henry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老管家站在他的身后。
青年招了招手，服务生上前为二人倒上了白葡萄酒。
“谢谢。”
青年看了Henry一眼，率先开了口：“实在抱歉，毕竟我当年也是年幼。”
Henry没有答话，只是品了一口餐前酒。
Rossi接着说道：“如果之前有做了让老先生不太高兴的事情，还万望您可以原谅。”
“嗯。”Henry放下了酒杯。
“只是...”Rossi略微迟疑了一下，仔细观察着Henry的表情，“我现在仍然不能完全相信Ritter先生...”
Henry冷笑了一下：“怎么？你是觉得现在还能对我造成威胁？”
“不不不...”Rossi连连否定，“我自然是不能对老先生怎么样，但是您说...这Matteo也不能天天在家呆着吧...”他眼珠一转，“还有据我所知...他和宋先生...”他故意欲言又止，意味深长地看着Henry。
传统的Caprese被端了上来，老人慢条斯理地拿起了刀叉。
“Ritter先生？”Rossi见对方并不理会，有些心急。
Henry依旧不回应，直到吃完，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放下了刀叉。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现在也是宋先生的‘杀父仇人’。”
Rossi片刻没有离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点蛛丝马迹，他哈哈一笑，“我还是蛮感谢先生当年的信守承诺。”
今日的头盘是Lasagna，这家酒店的餐厅味道绝佳，Henry没再继续说下去，餐厅中的气氛降至冰点。
直到餐后酒上了桌，Henry才再次开口：“既是感谢，我等了这么久，Rossi先生为何还是不肯出来见我？”
对面的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略有尴尬地笑了一下：“Ritter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Henry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手表表带，“我记得Rossi先生的右手腕处有一个三角形的胎记，”他抬眼看向对方，“不知是先生做了手术？还是换了人？”
意大利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先生这是在说什么？”
Henry看着他的眼睛，已经心知肚明，他站起身来，将餐巾放在了桌面上，“至于你们家Rossi先生和宋先生父亲的事情，Ritter家绝不插手，但...”
年轻人也霍然起身，怒目而视：“既然宋曦辰已经死了，那他当年害死我们全家的仇自然要落在他的儿子身上！”
“哦，”Henry表情平和，淡淡说了一句，“希望下次能见到真正的Rossi先生。”
回到车上，老管家问道：“直接去机场吗？”
Henry点了点头：“嗯，回家吧。”
“那...”
“他们还是很谨慎，”Henry眉头不展，“当年怎么救了一头狼？”
管家拿出了手机递给他，“刚刚Louis发消息过来，说Matteo一定要见您。”
Henry捏了捏眉心，望向窗外，“把宋煜然的去向透露给他吧。”
“是。”
宋煜然的手机从无人接听变成了已关机，棠熠三天没有睡一个好觉，只要稍有动静，他就能瞬间醒来跑到门口。
棠辉看着他一次次的失望而归，心里揪着疼，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个没心没肺的弟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棠辉增加了他的训练，但棠熠一次次的走神与失误，让棠辉忍无可忍。
又一个回球出了界，棠辉一把夺过棠熠手中的拍子摔在了地上，“没了他你就不活了吗！？”
正在场边喝水的两位教练都吓了一跳。
棠熠怔了片刻，没有回嘴，他弯腰去捡球拍，然后又回到网前准备。
棠辉一把抓住他将他拉到了场边，“你如果一直是这个样子，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看着弟弟一言不发垂首站在那里，棠辉内心复杂。
夏日的蝉鸣此起彼伏，兄弟两人足足站了有一刻钟，棠辉终于心软，上前去拉他的胳膊想带他回屋。
一滴水珠落在了他光裸的小臂上，棠辉愣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滴，还带着温温的热量，却不是汗水。
棠辉有些慌了，他已经十几年没见过弟弟掉眼泪了。
真相呼之欲出。
电话响了一声，叫回了棠辉的理智。
“对方仍怀疑，请告知Matteo宋煜然的下落。”
棠辉的眉毛瞬间拧在了一起，手紧紧攥着手机，非得要走这一步了吗？
平淡的声音从他的口中说出：“宋煜然在北京。”
棠熠猛地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眶中还有一层薄泪，眼珠却亮得发光。
“爷爷说的，”棠辉解释道，“如果你想去找他的话，小叔会给你安排...”
棠熠猛地点头，“哥哥...”
直到上了飞机，一心只想着见到宋煜然的棠熠终于冷静了下来，自己这样直冲冲地跑去，是去确认真相吗？
煜然哥会觉得很可笑吧！
难道见到他说原谅我吗？还是原谅爷爷？
但怎么可能原谅得了？
棠熠埋头在自己的手臂，心中又酸又涩，他甚至还存有一念幻想，这一切都是假的。
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棠熠感到有些绝望。
宋煜然在Henry的安排下被人带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墓园，这里安睡着无数勇士的英灵，包括几名缉毒警察。
他们的一生都无法让别人知道。
妻子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儿子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何时回家？又能呆多久？
而当他们牺牲之时，也不能有一块墓碑，一句记录，甚至不能有自己的名字。
前来祭奠的人不多，宋煜然走到了一块光秃秃的石碑前，二十年的风吹日晒，在石碑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他终于见到了他的父亲。
宋煜然将手放在了大理石的石碑上，夏日的暖阳将石碑烘烤得有些发烫，而他的眼睛也有点发热。
关于父亲的童年记忆不算很多，宋煜然只记得他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份惊喜；还记得他会很长很长时间不回家，每次回来时还会带着礼物；还有为数不多的几次出游，他会将他举过头顶。
他的父亲是个好人。
宋煜然终于安下了心，这么多年的追寻也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虽是预料之中的无缘再见，但能在这里重逢已是很满足了。
宋煜然又想起了棠熠，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与他的机缘巧合。
如果这次能顺利解决这件事，一定要好好与他在一起。
原本的计划是要先回一趟柏林的，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棠熠，无法忍受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悲伤。
他似乎都能想来现在的棠熠该有多么的难过，他又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了吗？他又没日没夜的去练球了吗？
他接受了这个自己离开的理由了吗？
心很疼。
自己来做“饵”，宋煜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也只有一个目的，保护好棠熠。
希望Henry与那人的见面顺利，宋煜然叹息。
下一步，他一点也不想走。
正想着，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棠熠和Robert明天到。”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看来Henry那边也不太顺利，宋煜然无奈地捶了捶石碑，他们要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或者说，一群人？
第二天，宋煜然算好时间到了墓园。
十分钟后，棠熠到了。
当棠熠跨入这个沉重肃穆的地方时，他已经预见了结果，但他硬着头皮也要去。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见他，他赌的就是宋煜然爱他。
而棠熠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宋煜然爱他，所以才会是这样的结果。
因为这时候的宋煜然已经被恶魔盯上了。
在看到宋煜然背影的那一刻，棠熠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明明是熟悉的人，却在此刻显得有一点陌生。
“煜然哥…”到底还是他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哑，因为天气炎热，还有，过分紧张。
宋煜然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过身来看向他：“棠熠。”
冷冰冰的两个字，让棠熠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跑了个一干二净，他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连续飞行十小时的疲惫清清楚楚地写在他的脸上，眼眶下的黑眼圈，愈发消瘦的下颌，宋煜然心如刀割，却仍然淡淡问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棠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向后打了个趔趄。
但宋煜然看到了，手甚至快过了大脑，向他的方向伸了出去，但立刻停在了半空中。
棠熠低着头，没有发现宋煜然的小动作。
他再一次做了心理建设，然后抬起了头：“煜然哥…”他的声音带着颤，“我…都知道了…”棠熠又暗自吸了一口气，“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能接受我…”
他的瞳孔带着祈求的光，棠熠不敢去看旁边的墓碑，他知道那是宋煜然的父亲，心中又满怀着愧疚。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曾经在球场上自信飞扬的男孩用了他全部的勇气撑着自己告白的声音。
宋煜然看着他努力不让自己低头的模样，心疼极了。他想冲上去抱抱他，让他不要难过，他想捧起他的脸亲亲他，告诉他自己也很爱他。
但现在不行。
有人在旁边正看着他们。
宋煜然冷静了一下。
“对不起，我无法接受。”
这句话难以出口到宋煜然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声音。
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棠熠所有的心理建设瞬间都崩塌了。
他从来都没有发现，黑色的瞳孔在没有温度的时候会这么的冷峻，那样的目光让他的心也凉得通透。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离开。
他只知道，他的煜然哥不要他了。
委屈的情绪直接涌上了眼眶，他呆呆看着宋煜然，眼泪无法控制地一颗一颗往下掉。
带着眼底悲戚的泪一滴滴砸在了宋煜然的心口，将他的心砸碎。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