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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婴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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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眼里都是迷茫。门被人推开了,进来一个老妇人。
“阿瑶,咋样了?”她说。
床上的人摸了摸胸口,叹了口气松了下来:“还好,见着阎王了,又活过来了。”
“呸呸呸,净说些不吉利的话。”老妇人走过来弹了弹她脑门,把手中的碗筷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这河里的水还没冻瓷实,你咋就敢往上面走呢?都多大一个姑娘了,这点事都不懂?还好阿庄回来时看见了,把你救了上来。等你吃完饭,带上几个鸡蛋,阿嫲带你一起去谢谢人家。”
她坐起身,把碗筷端起来,随意地应了一声,道:“阿嫲你也快去吃饭,我很快就吃完的,吃完就和你去。”
“哎,好。”她站起身,“你也是老大不小了,该为你找户好人家了。”老妇边走边说,“我看阿庄呀,是个好儿郎。”
门被她关上了,只剩童瑶一个人兀自吃着饭。扒拉了两口,她抬头呆呆地看木房梁上的瓦片。
此刻的她并没有一丝羞涩的情绪,只想着那颗子弹没有要她的命,不,应该说,要了她的命,但是她穿越了。好在一切记忆都在脑中,这具身体的原主的记忆也一丝不差。
“那就好好活下去。”
关上门,阿嫲早就拿着一篮子的鸡蛋在院子外等着。童瑶缩了缩脖子,冬日的寒气直直地往衣领子里冲,挂在天上的冬日假得不一般。
阿嫲走在前头说,“虽说这天就冷成这样,可离冬至还有小半月,等到了三九,人才敢往河上走。不过啊,那可就冷得让人更难受了。”阿嫲边走边和村里的人打招呼,“阿嫲老了,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道这个冬天还能不能熬过去,阿瑶你……”
“阿嫲,你刚刚在屋子里怎么说我的?”童瑶挽着阿嫲的手,“别想太多。”
阿庄是猎户,年方二十,父亲几年前上山打猎的时候遇见了熊,没能活着回来了,家中只有一个五十岁没到的母亲。他是家中独子,学到了他短命的爹手上的打猎手艺,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日子过得是一般的滋润。另外这人长得随他娘,俊俏。
他家在村子边上,村子也不大,两个人腿脚利索,片刻就到了。
阿庄正在院子里处理刚刚从山上拿下来的野兔,檐下挂着许多动物毛皮和干肉,见到两人过来,放下手中的活迎过来。“艾阿婆,阿瑶妹,这怎么过来了?童阿妹怎么不待在家好好休息呢?本来那河里的水就冰,要是掉进去没得病,因着吹风得了病怎么办?快,快进屋,屋里烧着炕,暖和许多。”他又对屋里喊了一声,“阿母,艾阿婆和童阿妹来了。”接着推开了门,领着两个人进了屋。
童瑶跟在最后边,笑道:“阿庄哥,哪有掉河里没得病,反倒因吹冷风得病的理。”一丝冷意刮过她的后颈,她下意识地向一个山头望去,看见墨绿色的山崖上数道艳红的身影。“那是什么人?”她心道,“士兵?”记忆中附近没有山贼,最有可能有统一的制服的,只有可能是士兵。
阿庄的母亲见童瑶迟迟没有进屋,出声劝促:“阿瑶妹,快进屋吧,外头冷,你不久前才掉水里,身子哪里禁得起这冷风吹。”
“不对劲,”童瑶收回了目光,不是山上那些人给她的感觉,是多年的经验练成的直觉告诉她,危险正在逼近。
“轰……”远处传来了声音。
干冷的北风刮过树梢,将树上皑皑的白雪刮落了几分。林中时不时传来一声孤鸟的鸣叫,在人迹罕至的荒山幽林中显得额外刺耳。
声声马啸从远处传来。片刻后,一队马队疾驰而来。在前面的人吹了声哨,众人纷纷勒马。
吹哨的那个人大概是领头,喊道:“在这休整歇息,起灶烧饭。”
众人闻言,纷纷下马起灶。很少一部分人没有起灶,而是散向四周,像是斥候,他们行事训练有素,不像一般的行商马队,却又带着许多货物。
炊烟在林间悠悠升起。一人跑到正在闭目休息的吹哨人身边,低声说了两句。听完,他站起身,那跑过来低语的人在前快步带路,吹哨人健步跟着,随行的还有几个腰上挂着明晃晃的家伙什的护卫。
他们向林子深处走去,走了一会,在一处陡坡前停了下来。眼前是一处开阔的河谷滩,陡坡下是个村子,估摸着有百来户人家。正是午时,山谷里一时炊烟袅袅。
吹哨人看了片刻,摆了摆手,便转身走向驻地。
没走两步,他就猛地一回身,看着河谷滩的尽头,手握住别再腰上的刀把,眼中寒光大盛。“别出声”他说。
伙计们穿的并不单薄,足以抵御这严冬的酷寒,可是看到了他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觉得好像有冰块放进了心窝子里,一下子来了个透心凉。但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个个都噤若寒蝉,紧紧地屏息敛气,唯恐惊扰到他。
“轰……”
远处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杂乱,似乎有少许的规律,却又若有若无。他们开始紧张起来,手有意或无意地抓住了刀。
童瑶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看向远方。
这声音,她曾经听过。那一次任务目标逃进了东非草原里,恰逢动物大迁徙,她遇见了一群被猎豹追赶的斑马,接着这群斑马引发了动物的狂奔。那个声音,跟这个很像。
“轰嗒……”声音越来越大,屋子里的几人也听见了,纷纷走过来。
“什么声音?”阿庄走出门,看向山口。
烟尘弥漫,目力极好的他看见扬尘中有无数身穿皮裘手拿马刀的人。他呆滞了一瞬,脑袋瞬间放空了。
“快走。”童瑶说,“向山里跑。”她飞奔两步走到她阿嫲身前,猛地将她扛在肩上,向着记忆里最快进山的路飞奔。
阿庄在她跑出门后才反应过来,学着童瑶的样子,猛地将还在愣住的母亲扛在肩上,向山里跑去。
阿庄母亲慌乱地问:“怎么了这是?”
“鞑子!鞑子来了!”
“少爷,”三宝小声的说,“那是什么东西?”
“骑兵。”他说,“几千个骑兵。”
他们只有百来人。
终于,山谷外的飞尘中出现了一大队的骑兵,冲在最前头的先锋官见到了村庄,拔出腰刀挥舞大喊着不知道什么,后面的骑兵也都拔出腰刀,向着村子冲锋。
“突厥!”一个伙计惊叫道,“突厥人!”
虽然大家早已经猜出是什么人,但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很吃惊。
人在危急的情况下爆发出来的潜力难以想象,可是终究是比不上飞奔的马。骑兵已经冲进村子里,开始屠杀。童瑶驮着她阿嫲,在进山的路上飞奔,身后的惨叫不断传来,还有一道声音喊着不知道什么话,格外清晰,并且随着马蹄声逼近了。
童瑶向后看了一眼,几个骑兵在不远处追着她,手上的刀寒光闪闪,喊话的声音是那领头的发出的。
林子就在眼前,可是来不及了。
她窜进旁边草丛,放下肩上的阿嫲,边喘气边说道:“阿嫲,别出声,我去引开他们。”
阿嫲本来已经被颠地眼冒金星了,听到她这句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老人说:“你傻吗?阿嫲活不了多久,要引开这些鞑子也是阿嫲去。”
马蹄声逼近,马背上的人大声喊着什么。草丛里是躲不了多久的。
老人猛地童瑶一拉,站起身,向着鞑子面前走去。不曾想童瑶一记手刀劈向她后颈,直接把她弄晕。
“瞎捣乱。”她说。将老人安置好,她跑出草丛,没有向着山里跑出,而是迎着那几个骑兵,吹了声口哨。
这条路上就她一个人,还有眼前的骑兵,她才敢放着胆子去挑衅他们。
这几个骑兵,细数一下,其实是五个骑兵,中间那个应该是领头的,冲在最前,几滴溅到他脸上的血,加上他狰狞的面孔,显得他非常疯狂可怖。那马转眼就冲到童瑶面前,马刀落下,并没有预想中的人头落地。童瑶在那一瞬抓住他的手,借力一跃,坐到了马背上,猛地用力一拧,然后将身前的尸体丢下马去,顺势拿到了他手上的马刀。
身后罡风猛至,童瑶不假思索地伏在马背上,手中的刀向身边砍去,接着打马向前。几个呼吸间,已经解决了两个人。
剩下三人见状况不对,慌不及迭地调转马头。
童瑶见他们想要逃走,狠狠将马头一勒,“呵!”地一声,压着马刀向着他们冲来。她这匹马似乎比他们的马要快些,轻而易举地就追上了最后那人。
手起刀落,却并没有预料中的顺滑。“铮”的一下,那人挡住了她的刀,再用力一拨,她拿刀的手微微发麻。另一个人这时也拿刀向她砍来,她连忙挥刀挡下,没想到另一边又砍来一刀。
跑的最快的那人用胡话喊着不知道些什么,但是童瑶猜出了大概,她中计了。
“咻!”
利箭破空,她右边那人倒下了马。童瑶余光中看见阿庄手里拿着他打猎用的弓,躲在林子里,正搭着箭,准备射向另一个人。
她又接连和眼前这个大汉过了几招,两人都不相承让。不曾想到一次劈砍中,大汉将手中的马刀劈断了,破开的刀刃不知飞到了哪里去。童瑶的手也被震麻了,她勉强聚力挥砍,这次并无意外,大汉身首分离。
仅剩的一人已经身中多箭,童瑶将刀一扔,飞刀入身,五人全亡。
“妈的,这什么身体素质。”她低声地骂了一声,朝阿庄挥了挥手,“下来骑马,进山,快些。”接着她便去把在草丛里的阿嫲捞上了马。
阿庄犹豫片刻,就扛起身旁的母亲跑了下去,胡乱的捡了些有用的东西,骑上了马,跟着童瑶向山里去了。
“传令,立刻上马,去晋阳。”被叫做“少爷”那人冷声说道,“快!”
两个人立刻向着林子深处的马队跑去,剩下的人都跟在他身边。
少爷站在那看着骑兵冲进村庄,哀嚎,马蹄声,惨叫一一传进他的耳中。
三宝在少爷身边道:“少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三宝,”他平静的声音透露着一丝伤悲,“一个村子。”
“一个村子。”三宝说。
他们回到行伍里,早已准备好的众人便开始策马赶路,绕远道赶往晋阳。
所幸突厥人没有发现他们,一行人有惊无险地躲过了数千人的突厥骑兵,赶到了晋阳。晋阳太守得到消息后,连夜调动军队布防。数万人的并州兵骑开始调动,斥候探子寻找着突厥人的踪迹。一日之后,边关便传来消息,有大批突厥军队在关外集结。
战争,就要开始了。
两日后,村子里。
三个女子望着这残垣断壁和血腥的场景,默然地走着。断肢残腿并未让她们赶到恐惧。
“姐姐,是什么?”跟在后面的小姑娘问。
在前的红衣女子点头:“不是妖魔邪祟。”她看向地上破损的弯刀:“是狄人。”
“狄人……”小姑娘嘀咕一声,“难怪没有别的气息。”
红衣女子摇头:“不,还有别的气息,”她指着天上,“先前那个地方有个时空裂缝,约有百来个别的世界的魂魄闯了进来,其中除了凡人的气息,还有王气,魔气和妖气,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齐全了。”
这时,一只七彩花纹的蝴蝶飞了过来。寒冬里出现的蝴蝶着实让人惊奇。红衣女子身边的白衣女子伸手接住它,道:“还有活着的。”她收回手,蝴蝶便飞了起来,带着她们寻找活物。
“接下来,”红衣女子边走边道,“要找到所有的外来者,确保它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小姑娘挠头:“要是有问题呢?是跟以前一样吗?”
“对,像以前那样。”红衣女子道,“将它们烧成灰烬。”
蝴蝶飞向一间塌了一半的土屋,在屋角的一个大米缸上盘旋了几下。白衣女子走来,接住了它,手中不知做了什么,蝴蝶便消失了。
她将米缸上的杂物拨开,揭开米缸上的木盖。
白米之中,是个沉睡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