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袁长官！[士兵突击/袁朗]》麦狄

12、许三多的生日

　　那是许三多的二十三岁生日。

　　生日那天，他近距离击杀了一名毒贩——或许并不能直接将她认定为毒贩，或许她只是一个无法拒绝自己命运的女人。

　　早上出发的时候，袁朗瞥了一眼日历，他看到了自己备注的“许三多生日”几个字。刚好赶上今天执行任务，只能回来给许三多补个生日了，也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还记得是今天。

　　袁朗十分在意许三多这个士兵。他的执拗和天真甚至令袁朗在某些时刻都会开始反思自己在训练时疯狂试探士兵的心理底线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这实在是一件太有意思的事情了。袁朗总是想，或许许三多就是为了做兵王而生的，他在别人眼里的不合常理，或许是因为别人都替代不了他应该到达的位置。

　　但是这样执拗的人，也往往拥有着比常人都脆弱的一面。信念越是坚定，品格越是善良，当他在面对信念崩塌和无底线的邪恶时，就越容易比常人更容易陷入绝望的境地而无法凭借随波逐流般说服自己而脱身。

　　而最残酷的是，这种让信念面临挑战和让人性直面无底线邪恶的时刻，往往会在猝不及防时出现。仿佛在至幸时的一盆冷水，难受得又仿佛是自我取暖时毛毯里裹挟的一块寒冰。

　　总之，命运不是单面体，幸运的存在也是因为有着对立面的衬托。这样颇为形而上学的人生哲理，袁朗早已经在做老A这条道路上逐渐摸索出了一点头绪。但是许三多从小到大甚至没有任何相关的预判和意识，从小山村到老A的这条路上，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生活的意义仅在于坚持，而非其他。

　　“完毕已到达定点，完毕。”

　　袁朗在安排许三多移动之前早就注意到，今天的许三多一枪未开。或许是出于一点点私心，袁朗感觉自己理解许三多不扣动扳机的理由——虽然这不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应该有的理由——他把许三多从前线阵地撤到了后面的树林里做防守。

　　也就是在那里，袁朗后来为自己一时的心软而感到自责和懊悔。

　　“队长，我杀人了。”

　　这是袁朗在中弹前在耳机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许三多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好，甚至是丧失了语气。

　　现在袁朗醒了，除了不停询问心理干预的进度之外，他也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可以帮许三多走出来。他甚至觉得是自己亲手把他推到了这个残酷的精神绝境。

　　这样矛盾的心理让他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许三多，但他必须表现得临危不乱和云淡风轻。

　　“ 袁朗同志？”陆卓宜看着眼前对着电视里《动物世界》发呆的袁朗，“熊猫配种这么好看吗？”

　　袁朗一时间被从自己的思绪里拽回了现实，他反应了一下陆卓宜的问题。

　　“熊猫是国宝！国宝能不好看吗？”

　　“你要不然再仔细看看？”

　　袁朗仔细一看，发现是一只正在滑冰的企鹅。

　　“卓宜......”

　　“袁朗......”

　　他们同时开口想要说点什么。

　　“你怎么了？你比我上次见你虚弱了很多。我想知道你经历了什么。”陆卓宜靠在沙发上朝着袁朗的方向挪了挪。

　　“我受伤了。”

　　袁朗挽起袖子，露出了那个曾经展示给成才的伤疤。

　　“我被对方用改锥扎穿了手臂。我忘了我有枪，可他没忘了他有改锥。”

　　陆卓宜听到这些话，心仿佛被揪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这样的外伤不会让袁朗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一圈。

　　谎言，善意的谎言。

　　这样善意的谎言可能会让陆卓宜暂时不那么焦虑，也能让袁朗不必过早面对陆卓宜的焦虑。袁朗很想全部都告诉她，但是他不希望看到无忧无虑的她陷入任何更深的负面的情绪里，尤其是在经历了许三多的事情以后，袁朗心里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下周末队里的许三多过生日，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兵，他过生日那天赶上演习，我想给他补过一个，和我一起去吧。”

　　齐桓和吴哲天天起哄说要见嫂子，这下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只是这个时间点过于微妙，大家的心还悬在许三多身上。

　　第一次见齐桓，换了个身份见吴哲，这让陆卓宜一下子害羞了起来。

　　她亲手烤了个蛋糕带给许三多，在袁朗的嘱咐下特意用巧克力酱画了一个戴钢盔的四不像小黑人儿，长着一排大白牙。

　　周末一早，陆卓宜正在打包蛋糕，袁朗听到有人敲门，一开门正撞上拿着早餐等在陆卓宜门口的王禹。

　　“你谁啊。”这次袁朗终于有点不耐烦了。

　　“我是陆卓宜未来的男朋友。”王禹直接开始挑衅起来。

　　“男朋友？我是她老公，她未来没有男朋友了，你请回吧。”袁朗正要关上门，被王禹拦住了。

　　如果可以打人，袁朗第一次见到王禹背着陆卓宜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把他揍了一顿了。这种上门挑衅让他更不舒服。

　　看着王禹手里准备好和陆卓宜一起吃的两人份早餐，袁朗一把接了过来。

　　“谢谢你啊。”袁朗敷衍到觉得连朝王禹微笑都是在浪费面部肌肉。

　　袁朗看了看王禹，咬了一口手里的蛋饼，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有这种人时刻出现在陆卓宜身边，对袁朗来说简直是定时炸弹。

　　刚好陆卓宜已经毕业了，袁朗想，是时候实行自己下一步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