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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暗(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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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我流织影,异能力是影子。
影子是个好东西,在我小的时候它是供大人消遣的娱乐,等长大了一点,它是集杀人越货于一体攻守兼备的四次元口袋。
我可以操纵影子。
竖起自己的影子可以挡子弹,可以从影子里掏出之前塞进去的各种小刀砍刀以及捡破烂捡到哑弹和枪,也可以用影子把人整个吞进去。而当我踩到别人的影子,我就能通过影子控制影子主人的行动。
这个能力让我在一度在贫民区占地为王。
是的,我出生在贫民区,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贫民区这个地方,混乱而肮脏,无数的豺狼和恶犬盘踞在角落,等待着猎物松懈时一跃而上撕下一块肉来。
十四岁那一年,我在街道上遇见了那个男人。
森鸥外是个奇怪的男人,他能够神色从容地杀死任何一个人。那个人在贫民区的街道晃了三天,恶犬扑上来的瞬间就会被他撕裂喉咙,但是他不会管匍匐在他脚下舔血的虫豸。
这个男人很强,我心知肚明。
三天后,他站在我面前,问我愿不愿意跟他离开这个地方。
我同意了。
贫民区是个泥潭,而港口黑手党是永夜。我拽着他的手爬出泥潭,作为交换,我成为了永夜的见证者。
森鸥外身边跟着一个披着黑大衣的男孩,叫太宰治。
太宰治能在这么些年里都牢牢占据我最厌恶的人的榜首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他的异能,一个是因为他的性格。
太宰的异能叫人间失格,效果是可以无效化他接触到的异能。我讨厌任何我不可掌控的东西,而他的异能将我的影子变成了一只无害的绵羊。
至于太宰治的性格,他要是称自己为第二恶劣,港口Mafia中可能也只有森鸥外能和他争一争第一。在中原中也来到港口Mafia成为太宰的搭档以前,每次辛辛苦苦把太宰治捡回来的人都是我。
太宰喜欢自杀,自杀的方法包括但不限于跳楼,吃奇怪的东西,跳河,用绷带把自己绑住,把自己塞进奇怪的地方,以及偷森鸥外实验室桌子上奇奇怪怪的药剂喝。如果说没进港口Mafia的时候我的日常是找猎物杀猎物,那在港口Mafia的日常就变成了找太宰。
太宰治真的是个让人非常不省心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最重要的是你出任务的时候得时刻看着他防止他半路出去自杀。
但是不得不承认,太宰长了一张过于好看的脸。我和他身边的人都一致认为太宰要是不那么不着调,说不定光靠脸就能拐到很多芳心。但是他在这张脸上裹上绷带,贴上纱布,剩下的一只眼睛里只有无尽的死寂。
我私下里跟森鸥外说,太宰治简直就像个人形自走不可回收垃圾。
在我第八次把他从天台的避雷针上把他拎下来并告诉他晴天的避雷针并不具备电死人的功能的时候,太宰治问我能不能用我的黑影把他吞掉。
我说,哪怕我的异能真的能对你起效,我也不想让影子吃垃圾。
太宰在地上做作地扭成了一团哭诉我的冷酷无情。
我蹲下来戳他的脸,意外地收获了一个表面上气鼓鼓的包子脸,然后我问他,为什么那么想自杀?
太宰抬起头看我,他的眼睛是漂亮的鸢色,清澈见底,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说,因为无聊。
太宰治是个太过聪明的人。人一但聪明过了头,能一眼就看出生活的全部,就会失去很多乐趣,而太宰失去的是希望和未来。
我在港口Mafia听过很多传言,对于首领身边的小孩,传的最多的不外乎是他见证了前任首领的死亡,也有传言森鸥外是谋杀了前代首领才坐上这个位置。我问过森鸥外,他没有回答,反而问我怎么看。我指了指楼下的黑蜥蜴和红叶,森鸥外笑的很开心。
港口Mafia的大楼是这座城市最高的楼,从森鸥外的办公室,能看到贫民区隐约的影子。
我不在乎前代首领是怎么死的,也不在意森鸥外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我本来也不认识前代首领,而森鸥外给了我一个容身地。我是一个很实际的人,如果这个容身地足够好,我觉得我是支持森鸥外做掉前任首领的。
太宰治说我是蜘蛛,精明的蜘蛛会盘踞在角落结成了结实的网,注视着猎物自己撞上来。
我觉得他的形容挺像,虽然我的网一点也不结实。
我十五岁那年,中原中也被森鸥外和太宰拐到了港口Mafia。
之所以说是拐,完全是因为我在听完整个过程后,深刻地觉得这就是一场无知未成年陷身诈骗现场的标准流程。于是我问他,中也,你真的不是被他俩驴了吗?
中原中也叫我滚,于是我麻溜地爬了。
我打不过中原中也,所以我一向比较识时务,不过中原中也也不怎么打女人就是了。太宰也打不过中原中也,但是太宰欠。
我和太宰一年的临时搭档体验卡到期,森鸥外作为中太的粉头,一脚把太宰踢给了中原中也。
缘,妙不可言。我终于不用一边操着老妈子的心一边做任务,也不用成天找人捡人。我的日常变成了快乐地站在森鸥外身边看中原中也揍完太宰治再一脸不情愿地把人捡回来,感觉生活都美妙了不少。
太宰治跟我说,中也是他的一条狗。
到后来他捡了芥川又捡了人虎,我才发现他好像真的很喜欢用动物作比喻,比如芥川的外号祸犬,再比如太宰专用中原中也爱称一条狗。
奇怪的比喻增加了。
太宰治是打不过中原中也,但是他打不过也能把人恶心回去,毕竟中原中也也不能把人打死,而且祸害也没那么容易被打死。
我问森鸥外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森鸥外说是钻石总是要打磨一下的。
他也不怕这俩钻石摩擦过于激烈起火自燃。
我十六岁的时候,龙头战争打响了。战况最惨烈的时候,街道上躺满了无辜的人和火拼的双方成员的尸体。整个城市,随时随地仿佛都能发生对拼。
森鸥外终于不把我放在身边拘着了。
我的异能适用于暗杀,在红叶姐的训练下,我终于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暗杀者。在黑暗中我可以无声地接近目标,而只要有光,我的影子就能成为死神的镰刀。
他们开始这么称呼我,港口Mafia的月下蜘蛛。同时,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两个人端了一个小型组织,自此双黑一战成名。
明明我们这一代是三个人,他们俩却背着我组成了最佳搭档,我应该在车底。虽然当事人可能不怎么赞同我这个想法。
在战争中我发现了一个神奇的人,织田作之助。这个男人的神奇程度跟太宰治和森鸥外不相上下。
我之所以这么说,因为织田作之助身为一个港口Mafia普通底层人员,有着和他地位不相符合的实力,他之所以一直是个底层人员,是因为他不愿意杀人。
太宰治喜欢叫他织田作。
一个血液里流淌着黑手党的血的自杀狂,一个不想杀人的黑手党,还有一个会为死去的人做生平记录的情报员,三个不相干的人聚集在同一个酒吧喝酒,Lupin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我没怎么去过那个酒吧,那里不是蜘蛛的猎场。
但是我遇见过织田作之助。
那是在一次冲突之后,我进行扫尾工作,在街上发现了一个因为被卷入这场冲突而失去父母的孩子。
那个孩子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捡来的枪,明明颤抖得连扳机都扣不下,却还是倔强地站在我面前不肯逃跑。
她是逃不了,还是不愿意逃?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因为她根本射不中我。
黑影吞掉了她的第一发子弹,打掉了她的枪,就在我要踩住她的影子之前,那个男人挡在了我面前。
织田作之助说,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真奇怪,这个男人明明身处黑暗,为什么还能触摸到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