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偷菜记》张素

4、（３）胡萝卜

　　胡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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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迎接太后华丽的宴会，秀女各显神通。首要任务是打听清楚太后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因为怕撞衫。现年５５岁的中年美太后从不按常理出牌，毫无服饰等级观念，只要她高兴，什么颜色都往身上招呼。迄今大家仍津津乐道的有「蝴蝶姐姐」、「水蜜桃姐姐」等惊艳造型。
　　太后喜欢ＣＯＳＰＬＡＹ呀。

　　可是太后不太喜欢别人抢她风头。这是女人天性的嫉妒，也是自《金枝欲孽》后宫廷里的不二法门。所以赴宴时要避忌。

　　开心听说，侍候太后的宫人们靠此闯出一条发财致富的道路：没错，就是花钱买消息。可摸摸干瘪的荷包，唉，他们家但凡多一点银两也应该修补修补破败的屋子，怎么可能有闲钱来买消息呢。
　　可是如果不买，万一不小心触到了太后的霉头就糟糕了。
　　开心把主意打在娘亲的宝贝耳环上——

　　“啊啊啊啊啊——”

　　这一连串中气十足的杀猪叫吵得钟粹宫里是一阵热闹，打破茶碗啦、扔掉簪子啦，被丫鬟的笨手笨脚扎到头皮的尖叫声！

　　因为，开心终于后知后觉发现她把她娘亲的宝贝耳环给弄丢了！

　　尚好嘉听说后立马主动跪在地上帮忙找，拜托，她是个近视，看书像是啃书，找东西像在舔地！开心看不下去了，从地上拽起实诚的尚ＭＭ。
　　尚好嘉呼哧带喘地说：“别、别、别着急！先、先、先先赴宴要、要紧。”
　　开心想，丢耳环都没听你说话这么让人着急。

　　尚姑娘靠近开心，一面诡诡秘秘地扫了四周一眼，特别是密切注意了郝丽莱大小姐，搞得跟特务似的。她从宽松的袖子里＂咣啷＂倒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宝蓝色小锦盒。
　　“这是？”
　　“嘘嘘嘘！”尚好嘉严肃地勒令开心噤声，嘱咐，“看、看、看看什么颜、颜色。”
　　开心＂啪＂得打开金属搭扣，高雅的红绒布绽放出迷人的微笑，众星捧月似的托着一小棵……哈？一小棵娇贵的胡萝卜！

　　这比一根一根包装起来卖的香蕉还要劲爆！

　　“什、什么颜色？”尚好嘉很着急。开心明白过来，尚ＭＭ近视　＋　色弱，这种货色也来应聘后宫女子，素质也太参差了吧？
　　开心反问：“这、这是干什么的呀？”
　　“你怎么也结巴啦。”尚好嘉信口笑道，“这就是发、发财、财之路呀。”

　　难道太后尊驾今天要ＣＯＳ胡萝卜？？？
　　不是，应该说太后今天要穿这红不啦叽黄不啦叽的颜色的衣裳。

　　只要不穿红不红黄不黄的颜色的衣服就好。于是尚好嘉放心地拿出了她的压箱宝贝，藕荷色缎子上绣玉兰花。连一向号称不以物喜不爱打扮的开心都眼馋了。尚ＭＭ虽然眼神不好，家族遗传口吃，但钱能使她形象高大。

　　那边厢，卫朵美始终拿捏不定该梳成挽起来髻好看呢还是梳高了然后插一支金步摇好看。她罩了一件嫣红色纱，如一株夹竹桃似的好看。

　　开心低头看看自己葱绿色的裙摆上沾染了斑斑点点的泥，有点后悔刚才下了田。
　　说到这儿，她想起来了！耳环！绝对是被菜＂小＂伯恶意推倒的时候给揪掉了！

　　算了，应付完了再找他算账。开心正胡乱地翻包裹找一件勉强能蔽体的衣服，郝丽莱已经打扮妥当，摇着一把宫扇，特意进来兜了一圈。郝丽莱成功地吸引住大家的眼光。
　　因为她穿的正是不红不黄的胡萝卜颜色。

　　结果问题就来了。太后也姓郝，郝丽莱就是风向标，她穿这个颜色肯定不应该错的。所以该避忌的另有他＂色＂。大家都被诓住了。
　　尚好嘉很受打击地喃喃道：“怎、怎么会买错。”在她的认知范围里，还真没有用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情呢。

　　开心喊：“别愣着呀，赶紧换吧！”

　　于是大家能穿红的穿红的，能穿黄的穿黄的，往这最稳妥的颜色上靠。开心也不例外得上面罩一件杏子色的襦衣，下面搜出一条青白色的长裙。胡乱拿布条把头发扎起来再盘一盘，心想皮筋啊我要皮筋。她冲铜镜做了一个鬼脸。

　　眼见天＂嚓＂得就黑了，宫廷音乐也从远及近开始奏起，肚皮都快饿垮了！
　　正当开心提裙要奔赴宴会的时候，憨呆呆的帅帅嫩嫩的小宫男居然来了。

　　小宫男自报家门说是专司御膳房的【崇公公】。
　　开心大叫说：“虫子？？小虫子？？”
　　崇公公满头黑线。他生性温和，还是大度地清清喉咙说：“小姐，小的受人之托，这是带给您的。”说着双手奉上一只破得都掉皮的红漆盒子。
　　开心认出来了，这不是自家放瓜子花生的盒子吗！
　　崇公公说：“褚公子说，这里放了小姐您最喜欢吃的，请您务必在赴宴前享用！”

　　褚？没良心的褚云影？当老娘是三岁小ｌｏｌｉ吗居然用送吃的这烂招！
　　虽然……这招……屡试不爽。

　　开心开心地接过来，因为想到酸酸甜甜的梅干呀杏干呀，她的唾液自动分泌，两颊鼓得像圆圆的小包子。她兴高采烈地打开来一看！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胡萝卜？

　　为什么人人都把胡萝卜捧成名角色，给它最光鲜亮丽的包装，居然还给胡萝卜系上了一条葱黄色的像腰带一样的丝带。仔细翻过来看，褚云影还在胡萝卜的上半截拿小刀划了那么两笔，像「ｙ」。

　　素知小影影很善于雕刻，小时候把一个圆柱形的木头＂喀嚓＂＂喀嚓＂就雕成人偶，供整天喊着要芭比娃娃的她过过干瘾，然后小叮当会用她的巧手裁制出艳丽的衣裳，大的给开心穿，小的给「小开心」穿。
　　莫非小影影最近拿胡萝卜练手？难道家里连买木头的钱都没啦！

　　小崇子看着开心脸上的瞬息万变，以为她是想家了，安慰说：“开小姐你别难过呀。你看，都把这么漂亮的妆给哭花了。快吃吧，不过这生吃胡萝卜还、还真有个性。”
　　心里一滴冷汗。
　　奇怪，地球人都知道开心最不爱吃蔬菜，蔬菜里最不爱吃胡萝卜！居然还巴巴地给送来？不对，小影影一定别有含义。除非他是成心的：
　　那我请小虫子爆你小菊花！
　　被拉下水的小崇子心里莫名一阵恶感。

　　灵光乍现！莫非。
　　时间不等人，开心盘算一下换衣服的时间，然后非常有气势地抬起下巴：

　　“小虫子！脱！”

　　小崇子的嫩脸发灰。好在他及时想起来了，从宽宽的袖子里抖出一个包袱：“这、褚公子备好的……”

　　此刻的褚云影正站在北面的「玄武门」外的某处阴影，一贯沉着冷静的他也不由得担心起来。他比谁都清楚地知道，在这座巍然如城池的屋子里，一切简单的将变得复杂，美好的将变得肮脏。
　　“小姐……”
　　他不敢大肆叹气，只能借有皎皎明月、朗朗清风，化相思于无形之中。

　　褚云影你这么正直的英雄居然去偷女人衣服啊啊啊，开心感慨曰。
　　居然偷来的这么合适啊啊啊，开心再慨叹之。

　　青碧色对襟开的小短款襦衣上绣着高贵的祥云图式，豆青色的长裙裙角上也有相应图案，浑然一体，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刚好烘托出开心她活泼清纯的气息（开心自语）。
　　除了衣服有一点点怪怪的味道。霉味？潮味？还有幽幽的檀木香。
　　算了，忽略不计。

　　“小虫子我漂亮不漂亮不？”开心提着裙子转了一圈，小崇子呆呆地点下头，又皱皱眉：“就是头发还欠缺那么点儿。”
　　说时迟，小崇子＂嗖＂地甩出随身携带的桃木梳，又＂啪＂得摸出簪子啦篦子之类的，一面说：“今日紧迫，就先梳个简单的吧。”

　　说时迟，梳好了！比刚才那媲美梅超风的造型，终于能见人了！
　　自此开心决意对小崇子礼遇有加，真的是人要有一技之长呀。

　　开心一路飞奔到太后住的宁寿宫，在宁寿门前，又撞上了冤家梁子朱琉橄。朱琉橄的身边围着好多莺莺燕燕，正嬉笑喧闹，他们把门都堵住了。开心不耐烦地拨开人群：
　　“借过借过！好狗不挡路啊！”
　　莺莺燕燕们发火了：“哪里来的没教养的野丫头！皇宫里也是容你放肆的吗？”

　　为首的是一个和开心年纪相仿、穿得最花枝招展的、也最贴着朱琉橄的。她的侍女冲上来为主人做开场白：“大胆！见到蓉公主还不知道行礼吗！”

　　哦哦，原来是公主级别的。

　　朱琉橄的侍卫不爽，也吼：“八殿下在此，才应快快见礼！”

　　公主和殿下谁比较＂大＂？
　　开心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左顾右盼，不知该先给谁行礼。看着公主侍女和殿下侍卫之间噼里啪啦的火苗，暗想，让敌我矛盾转移到他们内部矛盾去喽。挑拨离间之。
　　朱琉橄扬出他招牌式的和煦笑容，以其一贯的雍容华贵宽容道：

　　“既然同赴太后之宴，暂且不必计较。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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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哟，您这么快连侄儿媳妇都给忘啦？朱、蜀、黍？”

　　胸，Ｂ－。
　　脸，偏上。
　　脑子，负值。

　　朱琉橄迅速地修正各项参数，得出结论是，居然有胸不大还无脑的女人！

　　开心很机灵地转身往里面冲，嗷哧，哪个该死的居然伸出脚绊她！不设防，开心往前栽在地里摔出个狗啃泥。那帮人拼命哈哈大笑，像宫门前一盏盏明明灭灭的灯笼，嘲笑道：“别急着走呀，不走路也别爬呀～哈哈哈哈。”
　　朱琉橄打了个手势，说：“好了，我们也赶紧进去吧。”

　　开心暗自酝气。她背对着他们，手脚并用得站起身，拍拍土，＂噌＂地闪了进去。她摸到庭院里栽种的大柏树的背阴处，找准机会，＂ｐｉｕ＂得投掷出她的独门暗器：哦，换了衣服忘了带，有什么就扔什么。胡萝卜，看招。
　　咚！正中朱琉橄那顶墨玉冠！

　　“有刺客！快护驾——”
　　炮灰们惊慌失措乱成一团。朱琉橄一掌把高喊的侍卫打到一旁，暴喝一声：

　　“肃静！”

　　好有威胁力！立刻就静得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朱琉橄先命人＂护送＂粘在他身上大吃豆腐死不放手的公主进去，接着夺过灯笼四处探照。当然，开心早顺着墙根逃到后殿，拍手称快呢。

　　黑黢黢中有个人揶揄：

　　“……你胆子倒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