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回国 ...
-
米国首都沃顿市，四十层的舒氏大厦巍峨矗立在寸土寸金的CBD商业区，六年前名不见经传的舒氏制药如今已一跃成为集医药科技、地产金融、文娱传媒于一体的行业巨头，可谁又能想到，如此庞大商业帝国的创造者，是年仅三十三岁的华裔女人——舒靖容。
“靖容，该吃药了。”
“嗯，给我吧。”
三十八层董事长办公室，一身黑色高定西装的女人接过杯子，将冒着热气的深褐色液体一饮而尽，酸苦的味道溢满口腔，令人反胃，她挑挑眉，喝了六年，倒也习惯了。
“靖容，今天太晚了，不如先回我那吧。”
来人绕到舒靖容的座椅旁，俯身贴近她冷峻的侧脸，双手早已攀上肩膀，轻巧地揉捏起来，葱白的玉指上下起伏，有意无意地四处游移，极近暧昧。
“不了，今天你也累了，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舒靖容面无表情的别过头，伸出左手制止了暧昧的动作，右手仍然写着文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白朗哑然，靖容，到底何时，你才会正视我的爱呢？
六年前，她陪舒靖容一同出国，白手起家创立舒氏，吃尽苦头。
六年来，舒靖容只有醉酒的时候抱过她，吻过她，可每一次都是点到即止，从未真正碰过她，她就像一座无法融化的冰山，任白朗如何包裹，终归是被拒于千里之外。
国内首都京市，军医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三天前，京华高架发生车祸，八十辆机动车连环相撞，三百人轻伤，两百人重伤，由于军医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距事故发生地较近，重伤患者全部被转入该院，欧阳玥所主管的重症呼吸科又是收治重伤患者最多的科室，她接连上十八台手术，三天三夜没合眼。
“主任，您都三天三夜没和眼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深夜，秘书高寒趁着手术间隙赶紧送来了一碗白粥。这几天，自家主任不仅没睡过，这不，连晚饭也省了。
“我没事，下一台手术准备好了吗？”
欧阳玥喝了一口粥，若有所思，才三天而已，比起那时差远了。
六年前，那人绝情的只留下一通电话便不辞而别，那段昏暗的日子里，欧阳玥十天十夜未曾合眼，她心痛过，怨恨过，然而每每午夜梦回，却抵不住潮水般的思念。
六年来，她渐渐喜欢上了累得精疲力尽，爱上了无休止地工作加班，因为只有忙碌，才能让她停止想念。
欧阳玥博士毕业后，顺利留在重症呼吸科，同年底和现在的丈夫程浩闪婚，婚后半年领养了女儿晚晚。在旁人眼里，他们是让人羡慕的一家三口，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六年里她以院为家，专心治病做科研，鲜少陪伴孩子丈夫，为人妻母，她算不上称职。
国内首都京市，卫生部。
“曾部长，江城市卫生局上报，当地疑似发现肺炎病毒，传播速度极快，已经出现人传人的现象。”
“什么？马上开会！”
经过商讨，部委各级领导一致同意派医疗部队紧急接管江城市医院卫生系统。
紧接着，就是商讨抗疫特效药的研制工作，部长曾国英眉头紧皱，目前国内并不具备这项研制技术。
“曾部长，据我所知，米国的舒氏制药正在研制抵抗这种病毒的特效药。”副部长关韬拿起早就让秘书准备好的文件，转手递给曾国英。
“舒氏制药？”
曾国英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舒氏制药是近几年迅速崛起的生物制药公司，制药业务遍布全球，她是医学院出身，对这些医药领域的新闻比较关注，更重要的是，舒氏制药董事长舒靖容曾是她引以为傲的学生。
“是呀，说起来舒氏制药董事长舒靖容，还是我们军医学院毕业的呢，好像还是您的学生吧。”
三年前，副部长关韬和部长曾国英一同从军医学院调任卫生部，虽然他不是舒靖容的博导，但此人太过优秀，全校皆知，今天一提起来，他也是记忆犹新。
“是啊，一转眼，靖容这孩子都走了六年了。”
曾国英严肃的神态缓和了几分，一提到自己的得意门生，她内心有点儿小骄傲。
“部长，形势急迫，不如由您出面邀请舒氏合作。”
关韬一语切中要害，舒氏是外资企业，部委无法直接出面，不过老师请学生，再合适不过。
“嗯，此法可行，过了六年，她也该回来了。”
曾国英合上文件，思绪回到了六年前，她是舒靖容和欧阳玥的博导，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隐约能感觉到靖容和玥玥之间超乎朋友的感情，也大概猜到舒靖容离开的原因，职责所在，有太多的不足为外人道，只可惜一对佳人，就此分别。
她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既然天意难违，兜兜转转她们最终还是要再见，那么这次，结果会如何呢？
舒氏大厦，刚开过早会，特助白朗就敲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士，虽着淡妆仍美得刻骨，光亮的发髻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一身白色商务西装优雅干练，衬出东方女性的大气端庄。
“舒总，这位是中国驻米国大使，凌华女士。”在人前，白朗从不喊舒靖容的名字。
“凌华学姐，许久不见了。”舒靖容客气地起身，请来人落坐在沙发上。
“是啊靖容，没想到再见面是这样。”
来人是凌华，毕业于国防大学外交学院，与舒靖容就读的军医学院仅一墙之隔，凌华高她一届，当年的校庆晚会上，舒靖容与凌华曾同台共奏一首革命进行曲，二人配合的默契十足，一时间传为校内佳话。
“学姐，国内疫情如何。”舒靖容来不及叙旧，关心地问起疫情。
“不乐观，已经开始人传人了，如果再没有特效药，恐怕…”凌华面色凝重，国内形式严峻，国际上也不容乐观，可谓是腹背受敌。
“所以你这次来，不单是叙旧吧？”多年商海沉浮，舒靖容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是的，这封是曾国英部长的亲笔信，你看过就知道了。”凌华也不客套，直入正题。
“老师？”
一听说是恩师的亲笔信，舒靖容赶紧接过，打开内页，是曾老师惯用的瘦金体，“靖容亲启：见字如面，六载蹉跎，为师心中日日挂念。现今国内疫情肆虐，国际情势暗流汹涌，国家危难，恐生变故，亟需研制特效药，望速归。”
看着熟悉的字迹，舒靖容真的有些想念曾国英了，曾老师是她学医路上的引路人，她很感激老师的谆谆教诲和倾囊相授，于私，她要报答恩师，于公，国家危难，她义不容辞。
“好，我今天就动身回国。”
米国新闻虽鲜有报道，但舒靖容一直关注国内疫情，此刻老师亲自来信，可见形势紧迫，刻不容缓。
当日晚些时候，国家部委下达一号文件：“任命卫生部曾国英部长为抗疫特效药研制总指挥，军医大学重症呼吸科主任欧阳玥少将为副总指挥，舒氏制药研发团队为药物研制合作方，于两日后抵达江城疫区，共同参与特效药的研制。”
刚收到文件，舒靖容就接到了凌华打来的电话。“靖容，你身份敏感，文件上不好说明，希望你能理解。”
“放心吧学姐，靖容一心为国，不会计较这些。”舒靖容明了，六年前为方便拓展业务，她不得已改了国籍，现在自然不适合出现在红头文件上。
隔着电脑屏幕，舒靖容摸了摸文件上的欧阳玥三个字，露出久违的笑容，她回想起了高中和大学，回想起了和她十一年来度过的日日夜夜，欧阳玥，日思夜想了六年的人，终于能见面了。
凌华找上门之前，舒靖容已经连轴转地开了一周会议，每天都忙到后半夜才睡，得悉国内疫情严重，她来不及休息，立即让白朗安排当晚的飞机回国，同时亲点了四位技术顶级的研发副总和十位高级研发工程师一同出发，除了特助白朗，同行的还有董秘祁雪、总裁办高原。
凌晨3点，豪华的舒氏制药客机平稳降落在京市机场。
接到任命时，欧阳玥还在手术台上，错过了曾老师召开的电话会议和院里的动员大会。
秘书高寒苦苦等在手术室门口，欧阳玥已经连续四天三夜不合眼地站在手术台上了，看着自家主任如此不爱惜身体，她下决心要好好规劝一番，再不行就去院长那里打小报告。
手术灯熄灭，高寒瞅准那一抹熟悉却略显憔悴的身影，急匆匆地跑过去。
“主任，院里下命令了，让我们现在出发！”高寒恭恭敬敬地递给欧阳玥一份文件，并转达了曾老师的会议指示。
“嗯，我回科里安排一下工作，你去帮我收拾行李吧。”
欧阳玥仔细看了一眼文件，目光落在舒氏制药四个字上，舒氏制药，那她会回来吗？
医院电梯里，突然失重的感觉让欧阳玥有些头晕，她赶紧靠在侧壁上闭目休息，过了一会儿，电梯停在下一层，又进来了几个医生。
“你听说了吗，这次舒靖容学姐也会回来。”说话的是科里一个刚入职两年小军医，从她的声音中，能听出满满的崇拜。
“舒靖容，好耳熟，谁呀？”刚入院参加规陪实习的小姑娘一脸雾水。
“你入学晚，自然不认识。舒靖容学姐，可是当年咱们军校的风云人物，不仅成绩好，而且能力出众，博士刚毕业就被授予上校军衔，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辞了军职出国了。”
小军医叹了口气，崇拜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惋惜。
欧阳玥睁眼，六年了，她终于要回来了。
京市首都国际机场。
“舒总，曾部长来电。”
“接过来”
“靖容啊，是这样的，玥玥呢，带了一个连队的军医，京市的运输机都坐满了，你看看你们舒氏的飞机能不能捎他们到江城啊？”。
曾老师温和又略带喜气的声音响起，虽是商量的口吻，可舒靖容怎么听，都像是曾老师在下达一个不容反抗的命令。
“好的老师，飞机够大，没问题。”舒靖容不敢怠慢老师，一五一十地回答，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
白朗把一且看在眼里，强烈的嫉妒感涌上心头，她嫉妒舒靖容眼里只有欧阳玥，嫉妒舒靖容愿意为她奋不顾身，欧阳玥，你都嫁人了，为什么还要缠着靖容不放呢？
首都国际机场候机大厅。
“主任，飞机不够，院里命令我们坐舒氏制药的飞机去江城。”秘书高寒向窝在候机厅按摩椅上的女人轻声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安排大家登机。”欧阳玥一只手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地回答，她在手术台上还不觉得累，可现在是真的浑身无力，四肢发软了。
“那，我先把您的行李带过去？”
“嗯，辛苦。”
知道会见面，欧阳玥早就调整好了心态，况且飞机上那么大，也不一定会碰到。
早上6点，飞机起飞。
舒靖容的私人飞机共一百三十个座位，均是双人座椅，全部按照头等舱规格设计，她和白朗一行十七人坐在机舱最前侧。
一阵熟悉的木棉香飘过，舒靖容像发现了珍宝似的猛然抬头，终于看见了心心念念六年的人。
“舒总，这位是军医连队的领队，欧阳教授。”总裁办高原负责抗疫事务对接，他正走在欧阳玥身前做着引导。
“玥玥！”看到爱人，舒靖容开心地从座位上蹿起来，快步走上前。
欧阳玥一阵恍惚，一声玥玥把她带回了从前，眼前的舒靖容熟悉又陌生。
“舒总，你好，感谢你的飞机。”，她稳了稳心神，自动忽略掉舒靖容的话，露出外交部发言人的职业微笑，伸出右手客气又礼貌地点了点头。
舒靖容前一秒还笑容灿烂的脸瞬间定格，她的玥玥，居然喊她舒总。
“…”
舒总花3秒钟平复了一下心情，顺便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欧阳教授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舒总冷脸回握上纤纤玉指，不禁蹙眉，她的手，比六年前还要冰凉。
只交合了一瞬，欧阳玥便主动抽出手，转身朝机舱后的空座位走去，她四天三夜没合眼，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舒靖容呆愣在原地，六年不见，她和玥玥之间，已经如此疏离了。
不过舒总行走江湖的过人之处就在于，行动力强，脸皮够厚，她坚强地眨眨眼，大踏步跟了上去。
“主任，您的行李放在这侧了。”秘书高寒帮欧阳玥放好行李，刚准备坐在欧阳玥旁边的座位，就看到一个黑色身影快速闪了进去。
“哎我说你…”高寒这小暴脾气，撸起袖子就想教训人，可定睛一看，到嘴边的话赶紧咽了回去。
坐在自家主任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舒氏制药董事长舒靖容，人家自己的飞机，想坐哪都行啊。
高寒无耐地又找了个座位坐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老总为啥要和自家主任坐在一起呢？
飞机的座椅很舒适，欧阳玥一坐下就起了睡意，半闭的眼睛循声瞟了一眼高寒后，再也撑不住，直接闭眼睡了过去。
舒靖容心疼地看着一脸憔悴的欧阳玥，她蜷缩在座椅角落里睡得并不舒服，比六年前更消瘦的侧脸上，虽化了淡妆但仍遮不住黑眼圈，干瘦的手臂环在胸前，虽然睡着了但仍蹙着眉，神态忧郁。
她皱眉，以前的玥玥总喜欢抱她入睡，现在，玥玥还愿意再抱抱她吗？
“乘务员，给我两张毛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