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空之上》元珏

12、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鹅毛大雪，自从法寒寺回来我就连一病不起，整日萎靡不振，茶饭不思，韦善仁大概是怕我死在府上不吉利，这次真让大夫将我医好，进了一大堆的补药。我怀疑自己是憋病的，斗胆向韦善仁请假单独出门透透气，当然代价就是送了一副他的人物像，没想到正合他心意，出门这事算是勉强成了。
　　“哎呀，小姐梳子怎么掉色？”
　　采儿拿热水洗了洗梳子，好一把明晃晃的茉莉银梳！
　　“寒空师傅真是七窍玲珑心啊！”
　　平儿姐连连赞叹，给我换个发髻，茉莉银梳半插头，和琉璃金银钗搭配甚是好看！我们决定不驾车，不骑马，双脚走长安。
　　“你们仨可以出去，但必须带上子安和子建！”
　　子安子建是韦善仁的暗侍，武功高强，我们自然无法拒绝。出门时，他正准备坐车面圣，五个小妾一字排开相送，场面犹如他即刻远行不归。
　　这才是繁华的帝都：天南地北，奇珍异宝！才数月没逛像是换了人间。这一次我要挥霍，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出门呢！出门斗志昂扬，再看物价又高，我这点嫁妆真不够花的，韦善仁可是一两银子都舍不得给我的守财奴，所以只能买点胭脂水粉，顺便饱餐一顿。
　　“客人这边请！”
　　花间集又重新装修过，楼内红灯如海，腊梅盆栽如小船畅游其中，最招摇的便是大堂中心大盆冬菊，称之为黄美人。
　　我们来得有点早，有隔间可坐，隔间以竹帘错开，一点也不隔音。茶水雾气腾腾，我们仨欢快饮茶，日暮悠悠，静候华灯初上。
　　“他在隔壁，作陪的是一位绝色佳人！”
　　“那我们赶紧吃完赶紧走！”
　　这是平儿姐采儿姐去了趟茅厕的发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们仨没吃两口就匆匆离去，两位姐姐决计赶在他之前回府。
　　“姐姐们就这样回去未免太可惜，他又没规定我什么回去的，你看子安子建也没催我们呀！好姐姐，我们再逛一回？”
　　“逛什么逛！又没有银子！”
　　平儿姐一声吼，我也很委屈，三人垂头丧气往书铺子里钻，还是那间清雅斋，还是那个老板。
　　“少夫人，您来啦！”
　　“说好给我送书的，怎么一本都没见着？”
　　“不可能啊，我每隔十天就送一次的啊，我还收到书钱呢！”
　　老板拿出一叠叠银票后我猜测这些书都悉数抬进韦善仁的书房。
　　“老板你这样，下次你送书来一定要当面给我，你就让门卫来喊我一声，银钱不会少您一分的！”
　　老板虽疑惑不解，但也千恩万谢，特意为我们准备雅间和茶点。把子安子建打发门外后，今儿我们准备就在这雅间隆重地过个年，推杯换盏，逍遥自在，所以有点忘情地念叨起那句常在我梦里萦绕的“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采儿姐挑眉冲我一笑，打趣道：“思公子？大小姐，你想念的是谁啊？！”
　　说公子，公子到。
　　韦善仁鬼似地掀起珠帘，蛮横无理地闯了进来，右手果真挽着一位绝色佳人，高贵典雅，成熟美丽，不是那五个小妾能比的。我庆幸的是他来的早，如若晚一步恐怕我就万劫不复，寒空师傅是我平日贯挂在嘴边的。
　　“你来认识一下，这是相府千金，梁卿小姐。”
　　“卿卿，这就是与我毫无感情的那个少夫人，我们已经商量好随时和离，至于和离时间当由卿卿来定！”
　　我们惊魂未定，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辞也只好尴尬地面面相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和离对于我也是一种解脱，我是甚至想着瞒着家人，带着平儿姐采儿姐去洛阳玩上几个月再回家，毕竟出阁没满一年就打道回府的有点丢脸。
　　梁卿卿纤细的小手半捂着嘴笑，笑不露齿，用手遮挡那就是笑得已经露出牙齿，是实实在在的满意与开心。
　　“阿仁其实不用这么绝情的，我又不吃醋。”
　　“我不绝情怎么能对你专情呢？等你进门，那几个小妾我也全部打发走，卿卿怎么满意，我就怎么做。”
　　好一个痴情无二的玉面书生韦善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