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案》林黎姜

3、第三章

　　随着大理寺寺丞大人范允的一声令下，随行的侍卫连忙把那些吓得往外跑的人给堵了起来。因这次范允是下衙后的花天酒地，所以也没带多少侍卫。只带了身边四五名的亲信，但是这亲信一个比一个要凶神恶煞的，在场的也都是些安逸惯了的富贵公子，还有的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青楼女子。很快场面就被很好的控制下来。
　　赵翊把阿生拖到一旁去，免得他被慌乱的人踩踏到。
　　赵翊把大拇指指端放到阿生的人中穴上，从中间往上顶推，强行刺激了好一会，阿生才悠悠的醒了过来。
　　而另一边，谢临扯着顾铭从楼阁上下来。
　　顾铭被拉扯着挣扎不开，嘴上大喊着：“你们大理寺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捉我？”
　　众人自然是知道他是这京都有名的花花公子，又是太傅之子身份显赫，不敢得罪，纷纷的给俩人让出一条道来。众人见着这身穿略灰色直裰的男子竟敢如此野蛮对待太傅之子，心里不禁感到诧异，都在暗暗猜测这男子的身份。
　　赵翊闻声抬头一瞧，只见顾铭双手被谢临反剪着，顾铭被气的满脸通红。似乎烦了这顾铭的大喊大叫，谢临抬腿一脚就往顾铭臀上招呼，顾铭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范允的面前。
　　范允一见是顾铭，心里暗骂谢临这野蛮人不通人情。
　　范允连忙扶起顾铭：“原来是顾公子啊，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顾铭黑着脸哼了一声：“范大人你好大的面子啊。”
　　范允连道不敢不敢，扯了扯谢临的衣角暗示他赶紧向顾铭赔不是。
　　谢临却毫不理会，对范允说：“表兄，方才我赶去死者的房间，发现屋里就只有他一人。”言下之意就是顾铭定是与青意的死有关。
　　顾铭见谢临这般不把他放在眼里，更加生气道：“你可别胡说八道，我是在青意屋里，那又如何，你有何证据证明青意的死与我有关？”
　　谢临：“关不关你的事，不是我和你一两句就能说的清楚的，还请公子能配合大理寺！”
　　顾铭闻言一笑：“还想捉我去大理寺？也不瞧瞧你是什么身份！”
　　谢临：“来人，把这位公子请回大理寺去！”
　　范允带来的随行侍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去“请”这位顾公子。
　　范允本就是不愿得罪权贵，见风使舵之人，这时定是要出来打圆场。
　　范允连忙奉承一番：“顾公子人中龙凤，自然不会是什么杀害人的凶手，本官瞧那艺妓尸身，不过是简单的坠楼罢了。”
　　顾铭听见范允这样说才露出笑脸：“范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的好官。”对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谢临冷哼一声，便大步离开了染春阁。
　　谢临：“表兄，这个顾公子有很大的嫌疑，万万不可放他离去！”
　　范允：“行萧，你刚回京可能不知，这顾铭是太傅长子。太傅之前是当今圣上的老师，现又是当今太子的老师，顾铭就仗着他老子的名号在这京嚣张至极。别说我们得罪不起，就连大理寺卿也要给太傅三分薄面。”
　　范允看了一眼谢临后，向着染春阁在场的人大声道：“经本官查看后，这姑娘是意外坠楼而亡！”随后便吩咐老鸨赶紧处理翟青意的尸身。
　　“啊啊啊啊啊啊”在大堂角落里突然发出尖叫，众人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看向发出尖叫的地方。
　　赵翊见众人的眼光都注视过来，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而赵翊身旁的阿生瑟瑟发抖的说：“不，不是意外，是有鬼，是有鬼，我见到了！我见到了！！”
　　众人闻言一惊。
　　赵翊：“阿生，勿要胡说，这世间怎会有鬼！”
　　阿生紧张的捉住自家少爷的手臂：“少爷，是真的，我没有胡说，我真的看见了！”
　　赵翊正想阻止阿生再继续说下去，就听见了谢临的声音。
　　谢临：“看见了什么？”
　　阿生看着眼前这名比自家少爷还要俊上几分的男子，有些迟疑的看着赵翊。赵翊无奈的点了点头，阿生这才开口：“方才我和少爷正准备离去，没想到还没踏出门口，我就瞧见一名女子与一名男子相拥着从上往下掉落...”
　　阿生拿着茶杯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烫茶溅在他的手背上他也浑然不觉，阿生继续说道：“然后我就瞧见那女子头先落地，慢慢的溢出血迹，而那男子却毫发无伤，平稳的跪在女子身上，然后我见到男子伸出满是黑毛的手把那坠落的女子的眼睛挖了出来！”
　　赵翊闻言脸色一沉，这时又有一名丫鬟颤颤出声道：“我也，我也见到青意姐姐身上跪着一名红衣男子！”
　　谢临：“去，看看死者的眼睛是否还在。”
　　一名侍卫去查看青意的尸身后，回来禀报：“回大人，的确没有眼睛。”
　　众人哗然，一时间人心惶惶。范允心道大事不妙，但也只能先镇静下来，出声安抚大众：“此事将会有大理寺处理！”并吩咐侍卫把翟青意的尸身送回大理寺存放。
　　赵翊与阿生在回赵府的路上走着，阿生还是一副惊魂不定的模样。赵翊则还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坠楼却毫发无损，长满黑毛的手，挖去了眼睛……
　　赵翊想的出神，偶的抬头一看竟看到前方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赵翊本想视而不见，绕过去便好，却没想到对方喊住了他。
　　赵翊只好向谢临拱了拱手：“寺正大人”
　　谢临递了块玉佩给赵翊，赵翊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接过来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玉佩。
　　赵翊：“多谢大人”
　　谢临说了句不必
　　赵翊见也没什么可说的，便拱手说了句告辞，就往赵府方向继续走去。没出几步，却听到阿生说：“少爷，那位寺正大人好像是在跟着我们。”赵翊闻言回头一看，果然看见谢临就在身后没几步路，心里感到有些奇怪。但又想了想，或许是同路呢。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前面不远处就是赵府了，赵翊回头一看谢临还在身后，心里也大概确定了，谢临就是跟着自己。
　　赵翊停下脚步，等着谢临走上来。谢临一开始还疑惑赵翊怎么停下来，还像是在等他的样子。
　　赵翊：“不知寺正大人有什么事情？”
　　谢临看着赵翊，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说：“嗯，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公子是否也瞧见那红衣男子？”
　　赵翊愣了下，道：“未曾。”
　　赵翊想了想又开口讲道：“恕我多言，听闻寺正大人刚回京不久，应该是不太清楚如今的京都。”
　　谢临是镇北大将军幼子，出生武将世家，自十四岁便随父随兄从军，屡立军功。庆安十三年入春，谢临被招回朝，安排大理寺正一职。由大理寺丞范允，也就是谢临表兄带着为文官。朝廷上下皆知这是圣上害怕镇北大将军谋反，先把其幼子握在自己手里做筹码的原因。
　　赵翊自然也是知道这些，但是谢临刚回京，对京都也是很多地方是不了解的。赵翊见谢临也有些兴趣，便继续道：“如今闵朝水路陆路交通运输方便，与多国皆有贸易来往，且民生兴旺，人人皆道圣上一声明君。”
　　随后又见赵翊摇了摇头，继续道：“但殊不知，闵朝如今虽是多国之首，但朝内安逸惯了，更是文强武弱，想必现如今闵朝也难以找出第二个镇北大将军，也多亏在外有镇北大将军抵挡着，闵朝才免于受敌寇侵入。”
　　谢临没想到对面这个儒雅公子能如此看得清局面，还敢同自己说这么一番话。
　　其实赵翊也是看谢临是镇北大将军的幼子，又是屡立军功的武将，才敢和他讲论这些。若对面是个真真正正的文官，说不定明天上朝时他爹又被参一本了。
　　赵翊微微靠近一点对谢临说：“我和你说，这染春阁的案子肯定是要被压下来的，如今朝内文官当道，有多少文官欺上瞒下的，这起案子又带有神秘的因素，你表兄范大人定是会压下来，然后编个什么艺妓意外坠楼原由就蒙混过去了。毕竟谁都不想打破着朝中内外的安宁，而圣上也不愿看见这世间动荡。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压下来，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谢临饶有趣味的看着赵翊，赵翊却被看的有些狭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道了声告辞转身就走。
　　谢临：“等一下。”
　　赵翊回头看他，只见谢临拱了拱手：“在下谢临，谢行萧”
　　赵翊一愣，向谢临回了个礼：“赵翊，赵少恣。额那个，失礼了。”
　　谢临还没弄明白赵翊的失礼是怎么回事，就看见赵翊带着阿生偷摸着从墙下的一个狗洞钻了进去……
　　谢临才发现原来面前是枢密使赵知院的宅子，那想必赵翊就是那位在京城出了名厌恶官场，玩世不恭的赵家大少爷了。
　　谢临轻笑一声，有些轻松的路过赵府，往自己新置办的府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