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纪书言

21、倒计时

　　明天就是百日誓师大会，它或许是一个分水岭，告诉我们高考倒计时只有两位数了。

　　再有100天，她高中毕业，从很多意义上就是一个成年人了，哪怕现在的她虚岁还未满17。

　　回想这一年，过的跟电影似的，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构成片花，是很精致的剪辑，但是难以凑出一部小说，只是一堆流水账。

　　可能成长就是这样，像一页页翻书的感觉，又像一个个精心剪辑的慢镜头。

　　在操场上给他们做演讲的女老师声音巨大，声调特别激昂，手持话筒简直要把天给炸裂。纪书言坐在前排，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聋了一半。

　　她麻木的听着那些陈词滥调的演讲，无比尴尬的叫他们放松放松，特别老套的说着你们是最棒的，只要你们赴战场就是最好的战士，就跟讲议论文似的，连论点论据都出来了，哪怕把耳朵捂上都听得见，纪书言默默哀悼自己即将废掉的耳膜。

　　其实是很没有仪式感的百日誓师。基本上没有几个同学在听，老师走了之后，甚至有同学直接拿出手机开始玩。纪书言手机没有带到学校来过，只能默默的看着他们玩。

　　沈清知在围观几个男生打游戏，夏怡玲说的对，他是真的很喜欢打游戏，他当初可能真的是因为想要去分享游戏攻略才坚持要和她坐的——纪书言默默和当初在心里大吵大闹一个寒假的自己握手和解。

　　百日誓师结束，这个上午也差不多结束了，学校干脆不上课，让他们直接回家。

　　这次只有高三学生提前放学，算是轮到她幸灾乐祸，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了，上次考试还在预想自己大学以后如何嘲笑他们，现在看来这个时间都提早了。

　　她回家的公交车发的很有规律，总是在她平时放学出校门那个点到站，今天陡然提早了很多，干脆跑到其他的地方去闲逛。

　　夏怡玲跟在她身后进了一家文具店，两个人的影子被日光拖得很长。

　　三月天，哪怕有寒冷，也是倒春寒。她摆脱了沉闷冗长的冬天，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迎来一个春天。

　　夏怡玲到处翻找漂亮的手帐贴和手帐本：“等到高考结束了，我必然要做一本又一本的手帐。”

　　纪书言也并没有打算买什么，看看笔，看看纸，看看橡皮，全都是些小学生要用的东西，打发这些无聊的时间。

　　听闻此言，纪书言接话：“手上这种东西大多也就是上课无聊做的，高考结束以后，有的是丰富的生活，我不相信你还有心思做这个。”

　　夏怡玲：“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你果然是了解我的。”

　　公交车死活不来，纪书言已经没有目的的逛了很久，然后注意到了一盒笔。

　　那一个系列的笔，一盒盒的摆在那里，玩的是很无聊很小学生的套路，就是玩两个星座，配上一对，装在一个盒子里。

　　然而摆在最上面的那一盒，是天秤与金牛。

　　她做贼似的抬起头看了夏怡玲一眼，然后悄悄的拿起那盒笔。

　　可惜很不凑巧，夏怡玲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你在这干啥呢？偷偷摸摸的，不让我看什么？”

　　“我干嘛了？我没干嘛。不要大惊小怪，疑神疑鬼。”

　　可惜人家根本不听，反而往这边走了过来。

　　看着夏怡玲大步走过来，纪书言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大义赴死的表情把那盒笔展示出来。

　　夏怡玲冷笑：“怪不得你要瞒着我，你现在还买这么幼稚的图案，你去看看隔壁市一小的都没有你这么幼稚。”

　　纪书言理直气壮：“那怎么可能？货摆在这里就是让人来买的，什么东西都是有受众的，要是谁都看不上，那厂家生产它干嘛？”

　　夏怡玲：“我也疑惑，厂家干嘛生产这么丑的笔？喂，你不要偏题，我好好的说着说着话都被你带跑了。你神神秘秘的，拿这个干什么呢？说的那么理直气壮，搞得跟见不得人似的。”

　　纪书言再次心虚的低下头：“没有什么。”

　　夏怡玲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又仔细看了一眼那两支笔，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哦，对，你是金牛座的。”

　　纪书言把东西抢回来，准备往上放，却又被夏怡玲劈手夺了回去：“你别那么着急啊，看着那么喜欢，怎么不买？”

　　纪书言：“我突然发现很丑，是一个连小学生都看不上的东西，于是我突然不想买了。怎么，人恒过，然后能改，你不能连改正错误的权利都不给我。”

　　解释了这么多，却被对面一语道出了真相：“沈……算了，不能说，说了你要打我——那就换个称呼，我同桌，我的某个同桌，是天秤啊。锁在一个盒子里，大概这就是官配……”

　　不得不说，这称呼改了还不如不改，“我同桌”这样的字眼，又轻而易举的刺痛纪书言脆弱的小心脏。尽管她本人很不想承认自己这样脆弱。

　　趁着她忙于讲话没注意自己的动作，纪书言再次抢过，这次成功了，她像抓着烫手山芋一般，把它用力甩到货架最上方。

　　“好了，我们走吧，车要来了。”纪书言让它回归到它本来该呆的地方，就准备往外走。

　　“别走，走什么，喜欢就买下来啊！”夏怡玲在她背后大喊，“车还有的是时候来，你着什么急嘛？”

　　纪书言头也不回：“那我就是着急。万一错过车，又需要等多久？”

　　夏怡玲等她走了之后，把笔拿到收银台：“老板，付款。”

　　接下来一路都在使劲的把笔往纪书言怀里塞：“不要傲娇，不要口嫌体正直，这样是不对的。”

　　“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毕竟也是花钱买的，到底也能出水，不坏。”最后，夏怡玲满脸诚恳地说。

　　看着刚刚还被她称作小学生用的笔，纪书言嘴角抽了一下。

　　“真会浪费钱。”说完，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