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时光，还有你》绿颜

24、第二十四章

　　醒来后邱凉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再去找老人聊聊，她还有很多问题……

　　早上天才刚亮不久，街上都是拉着推车卖早点的小贩，或者是开着门店的，桌子都伸到外面来，邱凉感到身上有点冷，现在是初春了啊，她却仍然嗅到冬日的寒意。她回来的时候接近初冬，才不过几个月却像过了几个世纪。

　　老人像预感到她会来，今天居然拿了张桌子和两张凳子在外面坐着等她，桌子上面撑着一把大的淡黄色的伞。老人笑意盈盈，却有点模模糊糊，好像随时可能消失。

　　我是从过去来的人，其实我已经离开了，然而我又从过去来到这里。我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您真的是那个玻璃门前的老人？”

　　“是的，可我当时是“死了”还是回到了过去？我不知道……”

　　“这是我造成的混乱吗？不过您那时候应该是在那里生活的人啊……卖炸酱面的阿姨认识你……”

　　“炸酱面？……总之，我和姐姐也就是你的妈妈和解了最重要。现在我比那个时候的我更能坦然面对死亡。”

　　邱凉眼泪滑落。

　　“您或许有两重记忆。”邱凉帮忙解释道，好像穿越回去一次让她懂得了这些现实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说，我女儿当时在庙里并不是要救你，她是要救那个梳妆镜……她也想像我一样回到过去或者未来，但她不知道镜子不是谁都接受的……”说完老人消失了，毫无预兆的。

　　那张桌子忽然轻飘飘的，让邱凉感到自己像被人抛到了太空中，一望无际的只有黑暗。

　　她呆呆地等待着，手脚冰凉地等待着，她想老人或许会重新出现。

　　可是没有，就连同旅店也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她在做梦吗？

　　当她重新醒过来，她躺在一张床上，似曾相识的环境，她又回来了。

　　她的手里还多了两面梳妆镜子，它们合二为一，变得很宽，对称地结合在一起，却看不出两个镜面是分开的，她用力想调转过来看看镜子背后，上面的字很模糊，很模糊。

　　她再次睡着。

　　沉落下去，她梦见一个月亮原本是弯弯的，后来又来了一个，于是两个月亮不断靠近，不断地融合成了一个圆月。

　　她猛地惊出一身汗。男人抱着她。这个男人是莫力吗？

　　不是，她不认识他。这个男人的样子挺好看的，像似什么年代的大少爷，她怎么会做这种梦？她用力挣扎，男人抱的更紧，嘴里喊着一个陌生的名字，一个邱凉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

　　这一切很玄乎，而且这个梦为什么做这么久。许久，她不情愿地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个男人似乎是她梦寐以求，朝思暮想的男人。

　　“河？！”她差点脱口而出。

　　“清妮，你醒了？”男人幽幽说道，那眼神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愤怒和满满的爱恋。

　　邱凉感到身体和思想不能同步，她想问她怎么在这，可是嘴里却说，“对不起，你送的梳妆镜……”

　　“那个土匪一样的男人霸占了这个家，还想霸占你，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男人继续说道。

　　邱凉想起老人说起的故事，她忽然冒出一句：“你是管家？”

　　男人深深叹了口气，抱紧了女孩说道：“都是我不好，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是故意这样对我吗？”

　　邱凉听得云里雾里，猛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又大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她发现自己很疼，然后她突然很高兴，高兴得眉毛都要打架了，拉着河的手一起转圈，最后，她狠狠地在男人脸上亲了一下。

　　这个男人一定是河，他也来到这里了。

　　“你还记得我吗？”邱凉脱口而出。

　　“我是你丈夫啊？”男子忧心忡忡地盯着邱凉的脸。

　　邱凉马上明白了，她知道她是穿越了，但河却有可能还没醒过来，他的灵魂在这个人的身体里，却未苏醒。即使那个老人已经消失，即使那个酒店也消失了，他还是因为梳妆镜而无法真正解脱。

　　“嗯，我知道，你是我丈夫。”邱凉不管啦，他的样子完完全全是河的样子，她真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就是从前认识的那个他啊。

　　“你今天完全不一样，你昨晚做了噩梦吗？”男子搂着邱凉。

　　不，他搂着的不是邱凉，是这个叫清妮的女子。

　　她居然吃醋。

　　“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为什么会做噩梦？”

　　“嗯，成亲之前你上山去一座庙里玩但是走偏了，你从山上摔了下去。后来我不是为了讨你欢心，送了你梳妆镜吗？之后我送给你的梳妆镜被打碎后，你就开始做噩梦，成亲以后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大夫说你已经好了啊？”

　　“记忆断断续续的……”邱凉装作头疼的样子，她怕说漏嘴。

　　“你不舒服，我给你炖点汤补补。”……看着女人一脸茫然的样子，男人继续说道：“现在只有这里的老房子是我们的，而我们原本的家产和佣人都被那个土匪夺走了。”男子继续深思凝重地看着外面的地方说话。

　　“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在哪？我们不是在自己家的大宅子里吗？”邱凉脱口而出。现在她是清妮。

　　“已经好几年了啊。唉……你的记忆还是回不来了，只要你还认识我就好。”

　　“……”邱凉不知道怎么答话。她在想都好几年了，那她一直处在这种“失忆”的状态？

　　“我出去一下。”男子走了出去。

　　原来他们当时没有消失，可是那个外商怎么会找不到他们呢？

　　这时候，邱凉抱着疑问开始仔细地“欣赏”房子的构造，真的和电视剧里的古代的房子一样，但是现在的她在这里，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却没有害怕的感觉，尤其是这些房子，床，窗台，茶几，装饰等等，古色古香，她却觉得温暖无比，仿佛置身于自己现代的卧室里。

　　这是为什么呢？她太渴望见到河了，当她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和他在这个古代相见，她居然觉得自己做对了。

　　可是她要怎么样对男人说出自己经历的一切呢。她又要怎么样唤醒男人对她的记忆呢。对，梳妆镜。

　　她刚想喊下人过来……她才发现自己体内还有一个自我，就是清妮本人。那么清妮和河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是夫妻，那个老人所讲的故事估计都只是道听途说的，现在她才发现，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管家，他就是故事里的男主人。

　　“等我很久了吧？”男人端了一晚鸡汤过来，这时候感觉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现在几点了？”邱凉一边喝着，一边“”色迷迷”地盯着“丈夫”。

　　“你意思是什么时辰了是吗？”男子回应到。

　　“是的。”

　　“你真的很奇怪啊。”

　　能不奇怪吗？她可是现代来的啊，或许是上次有了一次穿越的经验，她现在已经没那么害怕了，只是这里的环境还得尽快熟悉，而且她来这里的重要任务就是带着他一起离开。

　　这里已过卯时，他需要出门张罗他的生意了，虽说他曾是这镇上的大户，但是引狼入室后，生意已经慢慢转入他人名下。说来也奇怪，自从他和女子成亲后过得还不错，后来采购布匹的外商进入并带来另一面梳妆镜后开始坏事不断，下人一直有议论这两个梳妆镜是根源。

　　他不愿意相信这些谣言。他相信很多事情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但不可否认客观存在的问题，只是他不想知道事实背后还有更可怕的事情。

　　他当时特别高兴从外商手里拿到另一面梳妆镜的时候是因为贪，好东西他不嫌多，可他真怕是这个举动让家族破落。

　　但一个这样的梳妆镜能起这么大的作用？

　　两个梳妆镜因为一次不小心被打破了，原因是那个外商居然想把妻子也要据为己有，两人在争执中把梳妆镜打碎了，事情是发生在多年前的一天，现在它们躺在宅子的杂物房。

　　他今天没有心情去操持生意上的事情，他想再次拜访当时卖梳妆镜那个人。这一去要好几天，他要怎么和夫人说呢。他犹豫着。

　　不知不觉，心不在焉地忙碌着，天色竟然已经暗了下来，他忽然觉得回家的路很远，平常他非常向往回去见到爱人，今天他说不清为什么，他感到清妮有种让他不知所措的陌生感。

　　她看着他的眼神是热情的，甜蜜的，从前夫人对待他的时候是那种偷偷喜欢的心情，他会偶尔看回去，夫人便装作忙别的事情。这几年因为妻子总是卧床不起，他常常陪着妻子一整天，他对她的了解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可是现在，这女子的眼神太大胆了，好像很久未见般。这点让他感觉事情不对劲。

　　他默默地提着灯笼走着，天黑透了，还下着小雨。他忽然感到前方有个模糊的身影，温温柔柔的一个女子的倩影，他知道她是谁。那一刻，白天的那种不信任似乎一扫而光。

　　“我想你了，便出来看看。”女子的语言让男人心头一暖。

　　“你吃了吗？”

　　“还没，等你。”女人用手绢为男人擦拭额头上的水珠。

　　男人搂着妻子，两人甜甜蜜蜜地进去内院了。

　　今天的饭菜看上去和往常不太一样，邱凉是从现代来的，她尤其喜欢吃辣，现在她亲手烧了几个荤菜和素菜，都加了些许辣椒，男人吃得非常尽兴，原来河也喜欢吃辣，不知道她这样的判断对不对。

　　晚上临睡前，女人从柜子里拿出白天找到的梳妆镜，然后她捣腾了一会后，两个梳妆镜被组合在一起，后面有一行小字，从左边到右边。写着：谁通过这面镜子就会夺取走你最在乎的。有点刺眼，那两个字“在乎”。

　　这是左面那面镜子的小字，右面那个镜子还没能看清楚显现的字。是不是代表如果她能看得清楚它，知道意思，河的记忆就能回来？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男人眼前，她希望对方能够记起什么。

　　“还记得吗？我们在二十一世纪见过，你听过我唱歌……”

　　这时候男人的眼睛忽然亮了，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重新抬起头看着女孩：“梦里见过你，好像。不过，我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你是河……”她忽然呆住了。好像眼前的一切结了霜一样。

　　“你根本不是清妮，你不可能把我都忘了……”男人的眼睛有泪。

　　“我……”

　　“这个梳妆镜是我送给你的，你还记得？”男子抱着一线希望说道。

　　“记得。”她代这个身体的主人回答，这个身体的主人原本是一家殷实家庭里幸福的小女儿，她嫁到河这家大户也有好些年了，只是现在她的身体被邱凉占据着，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你还记得什么，告诉我。”男子面露难色，他开始怀疑这个答案。

　　邱凉慌了，重新组合好的梳妆镜忽然从她手中滑脱，男人马上接住了。

　　“你在想什么呢？”男人紧张地握着她的手。

　　她沉默着，一直沉默着。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