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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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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节，夜长昼短，此时已是亥末的时候了，书案前的人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放在桌上，食指一下一下轻敲这桌面，脑子里思量着一件事---如今粮仓里以次充好的军粮和私下里听到兵士们不满的言语。这事该如何入手呢？自己直接上折子弹劾边关大将不是明智之举，可是这件事一旦在将士间传开，又必然动摇军心，究竟怎样才能解决好这件事呢？一时间没有头绪，心中有些烦乱，感觉到有些憋闷，于是站起身推开了窗。
窗外是一轮寒月，虽寒却清辉照人：月华皎皎，此心昭昭，清宇无尘，夜阑无梦。
这种感觉是思念吧，看到月便想起那远方的故人，展昭从身上取出那枚耳环，摊开手掌。月光照在缀着的那颗珠子上面，华彩流光---这样一颗珠子日里看着很普通，在这静静的月光下才焕发出自己不俗的价值，如同自己的妻。
展昭抬头对着月，紧蹙的眉头渐渐放松，温柔地笑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夜里有些寒意的空气，又重重地吐了出去，一时间似乎一切疲惫和烦忧一扫而空，心静了下来：尽一己之力，但求无愧于心。
回到桌前坐下来，研了磨，思量着此事还是先给包相爷写封信，听听他的意见，自己这边先想办法稳住士兵间不满的情绪，然后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打算。
正欲提笔落墨时，听到有人隐了气息，从未关严实的窗子里跃了进来，展昭没有抬头，继续写字，同时开口道：“白兄，这里的窗户可没有开封府的结实！”
却听那厢一声娇笑，展昭抬首看去，一时愣在了那里，墨滴在纸上，晕散开来也未觉察。
“昭哥，是我。”佳人拍打着身上的灰土---满面风尘，却是一脸喜悦，外面依旧是那件红色的软甲，像是一簇火，驱散了这秋夜的寒冷。
“月。。。月华？”展昭从惊讶中渐渐清醒过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展开，疾步上前拉过妻子的手，不由又笑着问道：“这轻功倒是有了些长进，不过几时和那白老鼠学会这翻窗的能耐了？”
“谁和他学啊！” 丁月华边分辩边从身上解下了包袱：“老鼠那是打洞进屋的，月华才是从窗外照进来的。”
“伶牙俐齿，我从来就说不过你，”展昭对月华的突然到来还有点接受不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说来就来了？”
“你还不希望我来啊！”丁月华解着包袱，边说道：“这衣服做好了，自然就亲自来送了。”
展昭听着丁月华的嗓音有些哑，想是一路赶来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便转身要为妻子倒水，才突然想起此时已是深夜，这茶壶里的水已经凉透了，只好说道：“你且等等，我去寻些热茶来。”
丁月华原本带着微笑的表情一下就变了，柳眉一拧，丢下手里的新衣，上前伸手便把展昭手中的茶壶夺过，果然是凉透的水，当下就有些动气地说道：“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这都什么时节了，你还敢喝凉茶？”
“我，我这不是要去找热水么？”展昭有些理亏地说道，心里也知道妻子突然生气是为了什么。
“倘若今晚我不来，你这会儿渴了还会自己去找热水喝么？”丁月华眼角已经有了晶莹的泪光：“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还是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我的话不听，公孙先生的话也不听么？”
展昭没有接话，看到妻子眼角的晶莹，心里也又酸又怜，伸手从妻子手中拿过茶壶放在桌子上，搂过好像很生气很委屈的妻子，轻声说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别哭，瞧这一脸的土，当心一会儿成花猫。”
丁月华被展昭这句话一逗，想想这刚见面，才说了一句话就这样闹脾气，也没什么意思，再说这毛病也不是他自己说改就改的。只好破涕一笑：“你才是猫呢！好不好，让我仔细看看。”
这仔细一端详，丁月华便又忍不住心酸：人比分别时瘦了许多，那双曾经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眼睑下淡淡地发青，他真得能照顾好自己么？他多久没好好休息了？丁月华重重地叹了口气，背过身从包袱里把新做的棉袍拿了出来，替丈夫披上，脸上依旧挂着微笑道：“我可是专门为你送寒衣来了，还不快试试？”
“辛苦你了。不用试了，临走的时候不是量过的么？”展昭没有试，从身上取下来仔细地看了看，笑道：“有了夫人送来的这件棉衣这个冬天也不怕冷了，真是谢谢夫人了。”
丁月华看着自己的丈夫，笑道：“学得会说话了啊，衣服穿上，去弄些热水来让我喝口水，洗一洗吧。”
展昭笑了一下把新衣服穿在了身上站在那里没有动，伸开两臂笑道：“看看，多合适。”
果然宽大了许多，丁月华忍了满心的心疼，笑着说道：“行了，快去吧，还在我面前显摆新衣服呢？我都快渴死了。”
还好，没有接着数落我---展昭拎了茶壶出了门，屋里的月华猛吸了口气，抬头没让在眼角打转的泪水留下来。
丁月华一气喝了两杯水，展昭看着也有些心疼，帮忙摆着手巾，边说道：“怎么说来就来了呢？这一路多辛苦啊！”
“哪里辛苦？我是和小五哥出来玩的，顺路给你把衣服捎来而已。”丁月华放下杯子，接过展昭递过的手巾擦了把脸，笑道。
“哦，和白老鼠一起，路上也不会太辛苦了。”展昭笑道。
“咦，昭哥不会吃醋吧？”
“笑话，我会比不上那只老鼠？”展昭将月华搂在了怀中，又开口：“骥儿好吗？”
“好，成天跟陷空岛那帮孩子们跑，不知道回家的。”丁月华靠在丈夫的怀里，感到很温暖很踏实。
“家里好么？”
“好，都好；临来还顺路去了汴京，包相爷好、公孙先生好、那四个柱子也好，让我带话说他们大家都想你。”
“哦，我也挺想他们的。”
“昭哥，我也想你。”
“我也一样。”
于是，小别胜新婚。
第二天，晨练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天边却是一片红霞了。
一个白色的身影以一种有些怪异的方式出现在较场上：白影在前面凌波腾跃，后面数十明守营门的兵士气喘吁吁地追着。
“白兄，”展昭深感无奈，这还不如半夜从窗子翻进来，那样就不用惊动这么多人了。
“哈，猫儿，又见到你了！”白玉堂一个翻身与追兵又拉开一段距离，稳稳地落在展昭面前，不想却将手中的银枪指向了展昭---这回周围的兵士立即就围了上来。
展昭一动不动，笑着用手拨开几乎贴在自己鼻子上的枪尖，对这围上来的众人说道：“你们退下吧，这位是展某的朋友。”
白玉堂将银枪一转，又抛出：“猫儿，接着。”他白玉堂也是知道分寸的，那能在兵营内和人家的将军动起手啊。
展昭伸手接住，笑道：“怎么，老鼠转性了，见了面都不动手了？”
“看看这枪再说！”白玉堂一脸得意，笑道：“猫儿，这回你赚大了！这是送你的礼物。”
展昭这一看，惊喜道：“这是丁家的银龙？！怎么让你拿来了？”
“还不是月华求着他哥哥硬要来的，丁家那两只只要妹妹开口，天上的月亮也爬了天梯去摘了。”
展昭笑着，也不知道是听见白玉堂的话，还是看到这杆银枪：长兵器里他喜欢枪，当年见到丁老大的银龙就心痒了，只是没有道理开口要，一来这是丁家的家传，二来自己用不上，这回来边关做梦都想着自己拿着这杆抢在沙场挥舞的样子，这一睁眼就见着了，怎么不高兴。展昭将银龙立在身侧，看着白玉堂得意的样子，故意问道：“既是月华要来的，怎么你来我这邀功？”
“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总不能认为是我从那妮子手里抢来的吧？莫不是你指望她昨夜私会情郎的时候背来？就她那点功夫，扛了这个估计见不到你的面就被你手下的兵士当刺客抓住了。”
“小五哥，你别胡说！就不怕我在你碗里下点什么？”丁月华提着饭盒从伙房走了出来，显然是听见白玉堂口无遮拦的话了，脸上浮出两朵好看的红霞，正如这清晨的朝霞一般。
“猫儿，我觉得你还是挺有福气的。”白玉堂伏在展昭耳边说道。
展昭笑了一下。
“小五哥，你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他在夸你呢！”展昭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