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
张远的心情看上去并不像刚才宴席时那么好，他一个人默默地离开营地，向苦水河走去。到了河边，负手而立，望月兴叹，似有无限惆怅。忽然间，一道寒光在夜色中划过，竟是一柄冰冷的剑架在了脖子上，那种濒临死亡的寒意并没有让张远慌乱，他反而淡然地开口：“我终于等到了！”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展昭不觉有些惊讶，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来探听消息的。”张远笑了笑，转过身来：“阁下是展昭派来的吧！”
“久程兄，别来无恙！”略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令人安心的笑容。
这让张远一时恍惚，是他么？有些熟悉的声音却是陌生的面孔：“你是？”
展昭笑了笑，还剑入鞘：“久程兄，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
“熊飞？！”张远有些不确定地唤道：“真得是你？！怎么。。。”没有问完，张远就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对自己来讲毫无意义，他易容自然有他的道理，眼下重要的是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展昭微微点头，笑道：“久程兄，特地来此等人？”
张远也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没想到你亲自来了，我知道现在的渭州交在了你的手上，所以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等你派来探听消息的人。”
“久程兄，”展昭在开封府的时和张远是有些交情，此人虽不会武功，为人却也有些义气，所以知道张远降夏之后便有些惋惜和失望，但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说在等自己派来探听消息的人，看来自己没有赌错，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奇怪的感觉，一种“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忐忑。
张远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开口说道：“元昊此行的目标是直取渭州，他认为定川寨一役宋军几近全军覆没，现在的渭州几乎是空城，他想要趁热打铁，明日天一亮就会发兵攻城，所以你必须尽快赶回去。渭州他势在必得，但他们所带粮草不多，他计划五日之内取下渭州，所以这几天你们必须竟一切可能顶住他们的攻击。过了这五天，如果还打不下，他会让太子令哥领兵携粮草增援，但这需要至少五天左右的时间，那时你们也就有机会了。。。其余我就不多说了，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
展昭好像并不在意张远提供的情报，而是问道：“你把这么重要的军情泄漏给我，就不怕被狼主怀疑？”
“你不相信我？”张远有些黯然地反问道。
展昭没有说话，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也一直不相信张远会轻易就降了，只是这却是不争的事实，究竟该不该相信他，展昭内心在犹豫着。
此时张远却笑了，说道：“熊飞放心吧，我不会骗你，因为我相信你。”
“久程兄？！”展昭抬头看到了张远脸上的一道伤疤，那是鞭伤——初见这位谋士时，他亲眼看到不会武功的他为了救马鞭下的幼童毫不犹豫地冲上去阻拦，结果被马鞭的主人狠狠地留下了这个永久的印记。
“你快回去吧，元昊很相信我！”张远依旧一脸的平静，却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
“为什么？”展昭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曾经以为这个人没有武艺却也是忠义双全的七尺男儿，却没想到做出了投降这种令人不齿的举动，在展昭的内心里此时不是鄙夷他的投降，而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不畏权贵的人做出这种举动，他不相信是因为屈于武力。
张远不知道是没有明白展昭“为什么”的所指，或是不想回答，他回答了另一个问题。
“因为，”张远似乎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对着河水：“定川寨对付葛怀敏的“引君入瓮”，是我出的计谋。”
“那为何。。。”有些不可置信地说出这三个字后，展昭不知道该怎样问下去，他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眼前这个人。
张远淡然地笑了一下，好像他所做的只是无关大局的小事：“我恨葛怀敏，却欣赏你。”
简单的一句话，展昭愣了一下，却忽然间释然了，他知道此时不是摆家国天下的大道理的时候，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和对人生的选择。张远作为宋人因为一己之私做出这样的事情是不可原谅的，但他此时所能做的只有相信他说的话。
“无论如何，多谢久程兄提点，告辞。”展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张远一人孤独落寞地站在苦水河边，喟然叹道：“愿天佑大宋！”
远处传来更鼓声，已是丑时，展昭已从张远那里得到了有价值的情报，下一步只要按计划和白玉堂在元昊寝帐附近汇合，就可以安然离去，一切都是想不到的顺利。而对于白玉堂来说，暗中弄清对方的兵力、武备和粮草的情况并不是难事，只要细心地观察就能做到。所以他的任务完成的很顺利，只有一点是他没有料到的，在西南角的帐篷外绑着十数个被俘虏的宋兵，见到同胞受异族的虐待和侮辱，他几乎要冲上去，但还是攥紧了拳头忍住了，因为展昭再三交代过，不能暴露这次行动，无论如何总要和他商量一下，也许他会有办法的。于是，在丑时的更声响起的时候，白玉堂已经在元昊的寝帐附近等展昭了。
展昭是在元昊寝帐的顶上看到白玉堂的，他避过众人也悄然地落在了帐篷顶上。
没等展昭开口，白玉堂就有些焦急地说道：“有宋兵被俘，我们救不救？”
展昭低头想了想，似乎有了什么想法，压低声音说道：“走，先去看看！”
白玉堂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就展开身形向西南角掠去，在前面带路，展昭紧随其后。
酒醉的西夏士兵骂骂咧咧地用手中的皮鞭抽打着绑在木桩上的人，不是每个人都不怕疼，此时这些被俘的十数个兵士绝望地期盼早点解脱，与其在这里受侮辱折磨，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干脆！篝火照在他们略显灰败的脸上也显得毫无生气，这种绝望让展昭看得有些心痛，一个完整的计划在头脑里渐渐清晰起来，首先做得就是必须让他们鼓起勇气坚持下去。
“白兄，你听我说，”展昭低声对白玉堂说道：“我去吸引这些夏兵的注意，你想办法告诉他们再坚持三天，三天后我们必定会营救他们，前提是一定不要让人发现。之后你就回去，告诉王大人我决定三天后烧夏军粮草，迫使他的援兵提前出发，让王大人立即休书给范大人，肯请范大人出兵伏击他们的援兵。”
“你呢？” 白玉堂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反驳展昭的决定，从一开始计划的时候展昭就把危险留给了自己，而自己担负着送情报的重任是必须保全的一个：“算了，我明白了，自己小心！”
“这易容总不能白费了吧，不然月华岂不是白忙活了？”展昭指指自己的脸笑道：“那里还是要去一下的。”
白玉堂有些无奈地一点头：“保重！”
夜已深了，原本这次刺探可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束，然而就为了给这十几个被俘的兄弟坚持下去的希望，展昭还是决定明目张胆地扮一回刺客。
打斗声引起了附近看守俘虏的夏兵们的注意，他们立即向暗处跑去，白玉堂趁此机会靠近这些被绑在木桩上的宋兵，没有过多的动作，只给这些近乎绝望的同胞留下一句话：“三天后会派人来救你们！”之后就如一阵烟一样消失在夜色中。被俘的宋兵还没把这句话消化完全的时候，有几个夏兵已经急匆匆地回来了，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一番，没有什么异常，才放心地舒了口气，显是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头领也太大题小做了，人不是都在这里好好的！”一个夏兵愤愤地说道：“我还想看场热闹呢！”
“那个宋人自己说是来寻仇的！”另一个夏兵全不在意地笑道：“达尔也真够倒霉，解手还遇到刺客，结果都尿裤子了！”
话音刚落，另外几个看守也赶了回来，为首的急匆匆地问道：“怎么样，没什么异常吧！”
“没事！那边怎么样了？”
“那小子还真有胆子，把达尔劫持了说是要找国主！”
“结果呢？”提前回来的人好奇地问道。
“巡逻的卫兵也没有办法，又不能不顾达尔的性命，只能先去禀告国主，看国主什么意思了。”
夏主元昊喜欢刺激，听说有刺客冲着自己来，心情反而有些兴奋，他斜着眼睛看着被侍卫包围住的人，玩味地笑道：“你是什么人？刺探军情的？倒也不像，哪有细作自己送上门来的。”
展昭用余光扫了一下这间华丽的帐篷，突然把手中的人质向前一推，一个腾跃就出了侍卫的包围圈向元昊冲去，充满仇恨地喊道：“我是来要你命的！”
那夏主倒是不避不躲，他知道他的侍卫不是吃闲饭了，只是略略向后退了一步，坐在了铺着狼皮的藤椅上充满大笑了起来：“刺客？还是你我之间有深仇大恨？”
展昭的攻势被元昊的贴身侍卫拦了下来，几招过后竟渐渐落了下风。只能不甘地喊道：“我与你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无法克制的怒火像是要爆发出来，却偏偏不能向前分毫。
“原来是你，”元昊像是想起了什么，哈哈地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是执着啊！”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