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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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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天夜里，司云回来了，没受什么伤，但是精神很不好，不光是疲惫还有悲痛，因为他带来的消息太沉重了——葛怀敏所带领的五万渭州寨军，在定川寨中伏，全军覆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展昭正对着守城的图纸做最后的确认，他快步上前扶住了神色悲戚，身形摇晃的司云，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也没有问与他同去的人的下落，只是紧紧握住了司云的手，轻语道：“我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
“我们该怎么办？”司云有些恍惚地问道，他看到了血流成了河，看到了人的肢体堆成了山，之前他鼓起最后的勇气和力气是为了任务和同伴的重托，而此时他将消息说出口后，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措。
“放心！”展昭的手指拂上了司云的睡穴，一直紧绷的身体软了下来。
“他怎么了？”一直在展昭身后的丁月华有些担心地问道。
“他睡了！”展昭叹了口气，叫来人扶走了司云。
“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惨烈的情景。”丁月华眼里噙了泪：“没有人能回来么？”
展昭摇了摇头，转身说道：“你去睡吧，我去趟州衙。”
丁月华知道她的夫君此时不会为她擦去眼角的泪花，他心中有更沉重的担当，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而展昭走后，她并没有去睡，确切地说是不可能睡着，她从衣箱中取出了那件红色的软甲，在烛火下轻轻地摩挲，烛光映在墙上挂着的两柄绝世名剑上，黑色的剑鞘也闪烁着光芒，迎着那光，丁月华握紧了拳头。
噩耗让王沿一时间瘫坐在椅子上，虽然有所预感，但是当心中那一丝侥幸破灭的时候还是无法控制地感到了绝望，有那么一瞬甚至想到了弃城投降。
“王大人，”展昭清亮的声音唤回了王沿的神智。
“我这就给范大人修书，请求援兵。”王沿尽力稳住自己的心神。
“此事不急于一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我们还不知对方经此一役伤亡多少，下一步有无援军接应，仓中军粮能撑多少日，现在冒然请援，若中了地方调虎离山之计反而不妥；待今夜我去查探一番再向范大人请援不迟。”展昭神情自若，他知道在这种时候总要有人能沉得住气来统筹全局，王沿做不到，那么自己就必须要做到。
“能探得敌情固然是好事！”王沿想起了前日展昭与他已经说过的计划，这探查之事本也是计划之中，但此时的他又有些犹豫：“只是你只身前去，岂不危险？你若出事，渭州怎么办？”
“大人放心，此事我已有了万全之策，今夜最晚寅时，成功与否必来告知。”
看着展昭自信的神情，王沿好像也有了信心：“今夜我带着印信去内城等你，也省得你多辛苦一趟。”
展昭笑了笑，说道：“如此，多谢大人体恤。”
王沿点了点头，他知道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坏消息总是传得很快，展昭踏着晨光回到兵营的时候，正该是士兵操练的时候，可此时的校场里没有了平日大喊杀敌的劲头，一个个神色悲戚，有的甚至低声的呜咽。低落的士气弥漫在校场上，这样下去就算是有胜的希望也会被自己低落的士气所抹杀，展昭觉得在布置夜探之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让留守的兵士们振奋起精神来。
展昭很少在所有兵士面前讲话，因为他觉得那样会拉开与他们的距离，今天这是第二次：“我知道大家听到自己的兄弟回不来了的消息很悲痛，我也一样，我还和石将军有场比试没有践行。但是，今天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我们的兄弟在四面被围，没有援军的情况下都没有退缩，他们不足五万人，在中埋伏的情况下仍杀了七万夏军！你们要知道他们的牺牲，是为了军人的荣誉，是为了多杀一个人，我们守城成功的可能性就多了一分，所以你们不应该沉浸在失去弟兄的悲痛中，而是要振奋起来，用手中的武器为他们报仇！”
展昭看到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握紧了拳头，眼角的泪被坚定的眼神所渲染，不知何人喊出了一声“报仇！”，随之而来的“报仇”声此起彼伏，似乎要将所有的悲痛转化为巨大的力量，一时间校场上沸腾了起来，将士们刚毅的脸上有泪却没有悲戚的神色，声音中带着哭腔却又显得充满了力量。
“你们要相信我，相信自己，我们一定能守住渭州，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展昭运足内力发出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内，那声音带着一种值得信赖的力量。
就在这个早晨，下了一夜的雪停了，满天的阴霾如同校场上弥漫着的悲伤的气氛被将士们的喊杀声所震散，此时映在落雪上的阳光显得有些刺眼，却也让人感到了些许的希望。一番鼓舞士气的话说完后，展昭并没有急着离去，他就默默地站在校场边上，看着场中杀声震天的将士们，在阳光的映射下，有几个人的眼角还有几点晶莹，他们在为逝去的战友流泪，为为国捐躯的兄弟们骄傲，而他们也将把自己的性命交给这场战争；展昭不禁微微有些发怔，这些人、这座城就这样地交在了自己的手上，此时的自己再不是凭一己之勇锄强扶弱的南侠，也不是不惧生死保卫青天的侍卫，而是要深谋远虑运筹全局带领这些把性命交在自己手中的兄弟守卫大宋边关的将领，这份责任实在是太沉重了，而自己必须承担起来。
“猫儿，你不是怕了吧！”看到展昭站在校场边独自出神，白玉堂戏谑地笑道。
“怕什么？”展昭回头笑了笑，恢复了平日的自信：“倒是白兄你今晚敢和我同去会会那个大夏狼主么？”
“笑话，这世上还有白爷我怕的事么？”白玉堂一如既往的不屑而张狂的表情。
展昭笑道：“你难道不怕我今夜不让你凑这个热闹？！”
“我自己又不是没长腿，”话虽这样说，但如果展昭不开口，白玉堂也不会贸然地跟去，毕竟这个事情不是皇宫盗宝，只要胆正就可以肆无忌惮；可白玉堂也不想在嘴上败给这只“奸诈狡猾”的猫，于是接道：“只是，你知道他们在哪儿扎营么？我可不想白跑一趟。”不过这也就是嘴上说说，他却相信展昭心里一定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从定川寨到渭州一路山势险峻，如果他们真要攻打渭州，屯兵只能在离这里二十里的苦水台，那里靠近水源，地势不低却也平缓。” 展昭没有丝毫犹豫，显然这件事早已考虑成熟：“按时间算应该差不多今晚他们就能赶到苦水台安营扎寨，即使大军没有到，先遣的人一定也到了，到时候大不了迎着他们多走几里路。”这句话说完，展昭的眼神不自主地飘向了远方，他倒希望今夜的苦水台能和往日一样安静，那么李元昊攻打渭州就只是个幌子。
“得，不管怎样你白爷我今晚陪你走这一趟。”白玉堂不知道展昭现在在想什么，但他知道此时压在展昭肩上的担子是极为沉重的，那不是豁出性命就能轻易成功的，相反今夜的探查他们都必须全身而退，才能保证守城之战的成功。白玉堂拍拍展昭的肩膀，做出轻松的表情：“走吧，回屋吃饭去！”
展昭笑了笑，道：“是月华让你来叫我的吧！”
“明知故问，又在我面前炫耀月华妹子贤良淑德么？”白玉堂笑道。
“我有么？”展昭一脸无辜地反问道。
“走，不管怎样，先填饱肚子再说！”
“你可不是只为填饱肚子的人啊！”展昭笑道。
“国难当前，岂能安食？”白玉堂一脸正经地答道：“有吃的就不错了！”
“你很会装啊！你能吃到月华做的饭是你的福气！”
“哟，你还越说越来了！”
两人说笑着，走在冬日的阳光里，似乎忘了即将到来的风雪，不，不是忘了，是他们有信心、有能力、有准备去面对，真正的大将、真正的英雄、真正的男儿是在任何困境中都能泰然如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