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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荒寺惨变(1) ...

  •   寇飞枭等与银虹派弟子厮杀了数个时辰,体力耗费太多,但他总不能抓几个韩府的奴仆来,喝他们的血吧?深夜的街道空荡荡的,百姓们早已将大门关严,只有更夫时不时地敲起一梆子,拉长了声音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为这寂静的街市更增加了一份宁谧。
      “你们先行一步,在城门口的女墙下等着,我随后就到。”寇飞枭对几个弟妹说道。
      寇飞枭饥饿难忍,双目扫视街道,正考虑该跳进哪个民居家里,抓个倒霉蛋充饥。忽听隔墙传来一阵“哗哗啦啦”的放水声,寇飞枭不再犹豫,纵身跳进院子,见一个人从茅厕出来,大约是肚子疼,身子弓得跟虾米一般。
      寇飞枭伸出利爪来,已插入那人的脖颈和胛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那人骇然回过头来,如见鬼魅,“哇”地惨叫一声,寇飞枭的嘴唇已凑近伤口处吸血了……
      “什么人敢在此行凶?”夜色中,只见一个黑衫少年出现在眼前,一道紫光已然向他袭来。
      此时又有一人从厢房跑出来,问道:“武师弟,你是在跟谁交手?”
      少年答道:“不知道,不过此人凶残成性,竟然想吸鲁大猛的血。”
      寇飞枭左手紧紧捏住被吸血者,右手伸出去准备徒手去抓那柄剑,他只觉剑上传来一股大力,随即手掌一痛,已然被割破了一道伤口,幸而他见机得快,及时撒手,不然整只手掌都会被利剑斩下来的。
      二人一问一答间,武峻岚已与寇飞枭交手了三五招。这两人正是郭峻岩与武峻岚,寇飞枭深夜辨不清方向,没想到竟然跳进郭峻岩的后院中来,将刚从茅厕出来的鲁大猛抓住了。那鲁大猛自从私自出逃,又被季涵君所骗之后,深为惭愧,媸妍夫妇本想带他住进九莲街的客栈里,他却自愿留在郭峻岩的铁铺中帮忙,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岂料竟然遭了寇飞枭的毒手!
      寇飞枭的两条腿突然拔地而起,分袭武峻岚上下二路;武峻岚慌忙一招“钟山高卧”,身子平平飞起,堪堪从两腿间穿过,他暗叫一声:“好险!”
      “是你!”郭峻岩此时才看清对方的面容毫无血色,跟裹尸布一样惨白,刀锋般薄薄的嘴唇虽然总是露出一丝笑意,但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却冷冰冰的。尤其是那两条腿,似乎比两只手更灵活,杀招更多……
      八年前的那一幕又闪现在眼前,郭峻岩向寇飞枭问道:“八年前,你可曾与七大剑派一起攻入紫金山?”
      寇飞枭吃了一惊,已猜出对方认出了他,不过他恃技在身,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难道还在阴沟里翻船么?他冷冷回道:“不错,你大爷正是九头鸟之首寇飞枭,你们若是跪下来磕几个头,大爷心情好或许饶你们一条命。”
      郭峻岩指着寇飞枭大叫道:“武师弟,千万不要放跑了他,他就是杀害你爹的凶手!”说着,就要与武峻岚双战寇飞枭。
      “郭师兄,你且站到一边。杀父的仇人,还是小弟亲自动手吧。”武峻岚已因过于紧张而浑身发热,连握剑的手指都在发抖。
      寇飞枭看出武峻岚神情激动,已然放开了鲁大猛,右手从左袖中一抽,一根小指粗细的金丝鞭便握在手里,挥舞起来犀利而又不失沉猛,如毒蛇“咝咝”吐信。武峻岚想用紫金剑斩它,而那鞭却可可硬,紫金剑竟然被它死死缠住。
      武峻岚只得双手拼命拉住金丝绳,谁知寇飞枭将那绳的另一端猛地往前一送,武峻岚把持不住,狠狠跌倒在地;寇飞枭又将金丝绳一扯,武峻岚手中的绳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将那柄被缠上的紫金剑一起高高地抛向半空中。
      寇飞枭一招得手,将那根绳舞得风狂雨骤,武峻岚只觉漫天金光向自己袭来,忙收住心神,在自己周身三尺以内筑起一道看不见的墙,任他千磨万击,我自岿然不动,这一招正是海外仙山的绝学“百川归海”。
      没想到今夜竟遇上了平生仅见的劲敌!寇飞枭发现连金丝鞭都不凑效,心下焦急,忙收鞭在手中,准备换招,连踢双腿,不料那柄被金丝鞭带起的紫金剑正直直插下,竟将他从脑袋一直插进了下腹,只露出剑柄。
      武峻岚从寇飞枭的尸体上抽出那柄削金断玉的紫金剑,犹自发怔,没想到寇飞枭一代枭雄,却落得如此惨死。郭峻岩劝道:“这是他恶贯满盈,天理报应,武师弟不必介怀。”
      武峻岚茫然地点了点头,来到鲁大猛身边,却见他已奄奄一息,身下流了一摊蓝黑色的血。“快去给他包扎伤口!”武峻岚说着就要冲进屋去拿棉布和药末。
      郭峻岩轻轻拉了他一下:“没用了,那寇飞枭的牙齿有毒,这种毒是他常年吸食各种毒虫自然形成的,倘若我得知他食用了哪些毒虫,对症下药,或可解救。”
      鲁大猛也自知活不过今日,流下泪来:“我……我对不起老爷……只求老爷和夫人原谅我,把我的骨殖带……带回黄金村……我生是黄金村的人……死是……是黄金村的鬼……”话未说完,头便垂下去了。
      江城九头鸟今晚屡受挫折,已九亡其四,人心早已涣散。储飞雕被重伤之下,顿时心灰意冷,从此遁入空门;七鸟戎飞鸱偕九鸟金飞凤归隐;从此江湖上只剩下刁飞鸠鸠与储飞雕二鸟。

      杭州城外,夜已三更,月黑风冷。一顶小轿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城外的安宁客栈抬出,向一条幽僻小路飞奔而去。壮士帮人数虽多,却没有弄出一点儿响动,三拐两拐便不见了踪影,若非媸妍夫妇轻功不弱,早就被他们甩脱了。二人蹿高伏低,跟着壮士帮一众来到一座寂静的古刹,借着依稀的月光一看,古刹的门楣上书“法华寺”三个庄严的大字。
      巴孝祖率先问道:“洪师弟,钱帮主临终之前留下四条丝绢,十余日前,你将其中三幅分送给我们三人,可是我们的丝绢均空无一物,焉知不是你挑了其中的那幅真绢丝,而将另外三幅留给我们三人?”
      “不错。”“言之有理。”范忠国与赵节如同时应和道。
      “老帮主临终前,将四幅丝绢交给小弟,叫小弟将其他三幅纱绢分送给忠、孝、节三个坛主,并让小弟速速去请帮主的莫逆之交媸妍夫妇作证,然后将四条绢丝拼在一起,若是谁能破解丝绢的秘密,谁便是壮士帮的新帮主。小弟谨遵帮主之命,马不停蹄地赶往黄金村,却听说媸妍夫妇已到了江南,便又前往苏杭一带,岂知碰到了一件人命官司,竟身陷囹圄,直至今日才得解脱。”洪义祥愤愤地说道,“那四幅丝绢均是以泥丸封好,而泥丸则是帮主以奇药特制的,旁人极难摹仿,小弟如何能够未卜先知?况且当时除了小弟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弟子也在病榻前,一问便知。”
      范忠国嘿嘿冷笑道:“帮主一向青睐于你,难道不会把制作泥丸的秘方传给你?假若你剖开看后再将它封好,又有谁能够得知?况且,那几个弟子,你就不可以收买么?”
      “你……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洪义祥一时为之气结,厉声道:“我洪义祥若做出这种狼心狗肺之事,教我横死当场!”
      巴孝祖忙打圆场劝道:“大家都是师兄弟,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怒呢?洪师弟平日为人忠厚,断断不忍心做出这种有辱师门的事来。再有谁敢如此诬蔑洪师兄,我巴孝祖第一个不答应。”他瞪了一眼范忠国,又拍着胸脯向洪义祥打包票,“不过,为了大家能够相信你,你可以把你那幅丝绢拿出来看一看,不就真相大白了?”
      媸妍夫妇互望一眼,原来是这三人串通一气,逼着洪义祥拿出丝绢。
      洪义祥道:“老帮主临终遗言,当四条丝绢同时拿出来时,必须有媸妍夫妇在场作证才行。小弟恕难从命!”
      “你敢——”范忠国作色而起,就要与之翻脸,巴孝祖暗暗将他衣袖一扯,向洪义祥笑道:“那媸妍夫妇终究是个外人,帮中如此机密大事,怎能让他夫妇尽知?倘若他们图谋不轨,你岂不是引狼入室?本来是一片好心,反倒成了壮士帮的罪人了。况且国不可一日无群,帮不可一日无主。如今老帮主已然仙逝,帮中人心惶惶,我们身为坛主的,理应尽快选出新帮主,稳定人心。事急且从权,师弟又何必过于固执呢?等新帮主选出来之后,我们再向媸妍夫妇报告,也不算违背帮主遗言啊!”
      媸妍夫妇不觉咋舌,这巴孝祖几个时辰之前还想尽办法将二人支走,转眼间又向师兄撒谎,而且说得入情入理,圆转自如,那些不知情者定会把他当作一个善解人意的忠厚长者。
      尚映蕉悄声说道:“我们是不是现在进去,揭穿巴孝祖的鬼把戏?”
      鲁嫉恶摇头叹道:“他说得未尝没有道理,你我跟老帮主交情虽深,但对他们来说却是多余的局外人。疏不间亲,何苦自讨没趣!还是静观其变吧,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轻易出手。”尚映蕉顿时泄了气。
      庙中的洪义祥似乎也觉甚觉有理,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将丝绢拿出来,让大家也好放心。我的那柄剑呢?”
      一个弟子将洪义祥随身佩带之剑递给了他,巴孝祖心知这柄剑中定有异样,但此剑无论外观还是重量,均与其他剑没什么两样啊!洪义祥右手抽出宝剑,将剑鞘随手扔在地上,只用力一捏剑柄,木制的剑柄便碎裂开去,现出其中龙眼大小的泥丸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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