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除了你以外》闲琴书

2、要开学了

　　对于小学六年级的孩子们来说，毕业前后将近半年的时间是格外悠闲的。幸村天天呆在家里，有时看书，有时种花，有时画画，但多数时间还是用在练习网球上。他的父亲是广告公司的高级职员，偶尔也能带他到一些比较好的网球会所去，让他听一听专业网球教练的意见。
　　幸村在网球上天赋极高，悟性又好，多半是教练话说到一半他就能举一反三。这样好的学生人人都想教，那些教练一半是惊讶幸村年纪小小水平已经很不错，一半也是想看看这孩子能有多大的潜力，往往倾囊而授。半年时间，幸村除了考立海时用了一些心力认真复习功课，其他时候基本上全神贯注在网球上，实力固然有所提升，但也让幸村爸爸忧虑起来。
　　三月中旬的一天早上，幸村哲人将儿子叫到面前，严肃地说道：“精市，这几个月你有没有看过跟功课相关的书？”
　　幸村顿时脸红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幸村哲人了然，也没有把话说得太重：“还有十几天就要开学了。我听说立海那边对学生功课要求比较高，你觉得是不是有必要预习一下国中课程？”
　　幸村重重点头，再不敢说其他的话。
　　看到他这么羞愧的样子，哲人叹了一口气，眼神柔和了起来，慢慢地对他说道：“精市，喜欢网球是一回事，为了网球放弃其他的一切又是另外一回事。我绝对不会要求你从此不打网球，但是你也要真正想清楚你想要什么。说到底，学习也好，网球也好，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也好，那都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要分得清轻重。”
　　幸村点头又点头，以一种孩子特有的认真附和着父亲的教导：“是，现在学习比较重要。”
　　哲人笑了起来：“也不是那么说啊，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方法可以两者兼得。我只是叫你不要为了网球荒废了学习而已。”
　　这大概是幸村第一次听到一个大人，一个他心底里尊敬并信任的大人这样大咧咧地跟他说，人生中有许多东西不需要放弃，只要能够找到捷径，就可以两者兼得。与书本上那种刻板的教条相比，这样的说法更合一个孩子的心意，所以，他很认真地记在心里，一直到许久以后，人生以一种格外严厉格外现实的姿态，重重地给了他一个教训。
　　哲人并没有想到那么长远。他只是以一个父亲的宽容溺爱之心，告诉自己心爱的儿子，人生是可以同时拥有许多东西的。事实上，大部分的人一生都不会在其中作出选择，分出轻重，精市也应该可以这样长大吧，最后长成一个优秀的男孩子。
　　就算真的迫不得已要尝试着放弃一样，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跟现在12岁的精市半点关系也没有。

　　既然答应了爸爸，网球自然是要暂时先放一放了。
　　幸村借来国中一年级的课本，用开学前最后一点时间仔仔细细学了起来。说到底幸村是个聪慧的人，再加上成长期的孩子特有的那种敏感的自尊心，十几天里他以前所未有的刻苦勤奋钻研着书本，早上在家里每个人都还在睡觉的时候就起来慢跑，跑完即回家吃早饭，而后就泡在房间里。
　　当哲人发现幸村房间里的灯似乎一直亮到半夜，不由得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拉了幸村出来笑呵呵宣布：“附近山上的早樱开得不错，我们一家人出去野餐吧。”
　　“可是，我那些书还没有看完……”幸村在父亲手底下挣扎，眼睛犹自恋恋不舍地盯着自己房间的门。
　　“不用担心，爸爸相信你，”哲人一巴掌拍到幸村背上，“后天就要开学了是吧？很担心开学考试是吧？不用怕，你爸爸我国中时期从来没有跌下过全年级前十名，你要相信自己的基因！”
　　“可是……”幸村看向父亲身后。
　　“放心放心，以爸爸的实力，当年可是学校最风云的风云人物哦，你可是我的儿子！”
　　“我想说……”幸村努力地朝爸爸使眼色。
　　“精市，相信爸爸吧，我可以——”
　　幸村妈妈绘里香靠在门上婉然微笑：“你可以更无耻一点。”
　　哲人立即转身，招手：“是绘里香啊，哈哈哈，你今天真漂亮，这一身衣服是新买的吧？穿在你身上真是美得惊人啊。”
　　“是很惊人，”绘里香点头，“这件衣服我穿了两三年了你今天才看到，哲人，你要不要去配个眼镜？”
　　“啊！那个……那个那个……”
　　“你想说什么？嗯？”
　　幸村夫妇惯例的晨间交流又开始了。幸村看了看旁若无人的那两个人，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眨了眨眼，转身，上楼。
　　楼梯上到一半，窗外突然传来卡车的轰隆声，由远及近，那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就如一阵雷声滚过，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而后，停在幸村宅旁边。隔了一会儿，只听见外面有女人咋咋呼呼地嚷着：“这个柜子要放在卧室的，小心一点。”“这个是电脑啊，不要那样抬。”“这个箱子丢在客厅就好。”“对对，就是那样，这个床是比较重……”
　　幸村诧异地停在楼梯口：“妈妈，隔壁有人搬家？”
　　绘里香侧耳停了一会儿，笑着回答：“是吧，听说隔壁的三云家要从琦玉县搬回来了，这个应该是三云太太吧。看来待会儿要过去打声招呼呢。”
　　幸村家附近一带都是早期设计的那种独门独户的小楼，为了节省地皮，楼与楼之间挨得很近，基本上谁家忘了带钥匙，从隔壁邻居家沿着阳台爬过去，就可以跳到自己家阳台上了。哲人早几年就经常麻烦三云家为他提供方便，直到三云家因为家事暂时搬去老家琦玉县，两家交情这才渐渐淡了下来。
　　不过，这些都是幸村小时候的事了。
　　哲人瞧了瞧幸村脸上茫然的表情，微笑着说道：“真是想念三云先生的酒量啊，自从他搬走以后，我在酒桌上一个对手都找不到，真是寂寞。”
　　绘里香面无表情：“确实，除了三云先生之外，谁都可以把你灌倒呢。”
　　哲人泪了：“绘里香……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直接……真受打击……”
　　“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自从你进了广告公司以后，对自身某些缺点的委婉修饰更胜过学生时代，让我情不自禁地想戳一戳。……啊，电话响了。”绘里香接起电话，淡淡地应和了几句就把听筒交给哲人，“大BOSS来电。”
　　哲人困惑地接起，而后表情转为茫然，复又转为严肃：“哦。嗯。是。绝对没问题。一定完成。是。再见。”最后的定格是哲人悲痛沉重的脸，“各位，对不起，山上的野餐……去不成了！我今天要加班到晚上！”
　　“……早就猜到了。”幸村转身。
　　“……恭喜恭喜。”绘里香撇头。
　　“精市！！！”哲人一把抓住幸村的手腕，悲痛欲绝，“对不起，居然不能陪你去看樱花，我不是一个好爸爸！”
　　幸村把父亲的手甩脱，诚恳地注视着父亲的眼睛：“爸爸，我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就这样，我回去看书了。”
　　哲人再次把他抓住：“精市！！！你一定要原谅爸爸！爸爸虽然不能带你去，但心是永远跟你同在的！”
　　幸村又一次甩脱，微笑：“……爸爸，我真的不怪你。”
　　抓住。
　　“真的不怪？”
　　甩脱。
　　“真的不怪！！！”
　　死死抓住。
　　“好，如果你真的不怪的话，就完成我最后的遗愿，今天一定、一定要去山上看早樱，然后，”哲人把一部相机塞到精市手里，“拍一些照片回来，证明你真的原谅爸爸了。”
　　幸村默然片刻，点了点头，发问：“不带相机行不行？”
　　哲人摇头。
　　“……为什么？”
　　“呀……这个……啊哈哈，其实我想要一些山樱的照片作素材啊……”哲人摸着头傻笑。
　　……
　　“我绝对绝对，不原谅你！”幸村咬牙。

作者有话说

　　= =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