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天》不闻鹿漓

19、第十九章

　　夏昭躺在床上，借着清冷的月色才缓过神来。每次只要跟吴桪沾上的事，总能刷新他人生的下限。
　　刚刚的生理反应纯属偶然。吴桪的身材太好，再加上浴室湿热的环境，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他并不是想太过于邪恶的事，只是身心有股自然的冲动，自己都控制不住。被吴桪戳穿后，夏昭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起来。
　　一个大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起了反应，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夏昭已经不怎么记得自己是怎么帮着吴桪擦了身子，套上衣服，他只记得自己的视线再也没有看向吴桪的身体，浴室反光的地面盯得他头脑犯晕。
　　吴桪今晚也出奇的安静，没怎么招惹夏昭。说了句“晚安”就抱着小熊乖乖睡了。
　　吴桪不做噩梦时，睡觉异常的平静，连呼吸声都不像别的男生似的沉重。夏昭想起高中班上学霸写作文时对温暖的低语的矫情描写，说那声音像是在下着大雪的十二月里依窗而坐，独享一杯绝美的蓝山咖啡，袅袅的咖啡香弥漫了整个口腔。夏昭当时在下面冷笑，这会听着吴桪有节奏的呼吸起伏，真有点身处异景的感觉。
　　这一晚，夏昭睡得尤其的好。医院的床对夏昭的小身板来说太过于坚硬，完全不符合人体工学。再加上，吴桪在枕边的声音非常助眠，让人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吃过早饭，两人就匆匆出门了。家里煮饭的阿姨看夏昭第一次带着除了林一奇之外的朋友回来同住，觉得惊奇，心里也明白了自己做的这大半个月的大补汤是为了谁。
　　今天的银色911，格外安静。夏昭三心二意，连音乐都懒得开，呼呼的冷气声吹得人心里越来越焦躁。
　　工作日的早晨，车流量可不是盖的。墨镜下夏昭的脸早就皱成一团，窝在靠背上不耐烦的按着喇叭。
　　“哥……别着急。”吴桪看着夏昭，轻声安慰道。
　　夏昭憋了一晚上没怎么好意思跟吴桪先说话，这会吴桪软糯的声音击溃了他装模作样的防御线，立马伸手顺了把吴桪的头发，说：“不着急。吴小桪，我可告诉你，你现在还算个小残废，千万别逞强练习。”
　　吴桪听见夏昭温柔的语气，露出了笑脸，弯着一双月牙眼应着：“好。我会的。”
　　“真乖。”夏昭回过视线，刚刚堵的水泄不通的道路也开始有好转的迹象。夏昭轻踩着油门，视线瞥见吴桪紧抓着侧门的手，骨骼分明。“怎么一坐我车就紧张？”
　　吴桪听闻，把手劲松了松，但依旧搭在把手上没离开，“没有……没怎么坐过私家车……不习惯。”
　　夏昭点了点头，“哥的跑车到你这都成了小摩托了，稳得很，别紧张。”
　　夏昭说的没错。自从吴桪第一次坐他的车，他就发现吴桪抓着侧门不撒手的毛病。起初他以为吴桪对自己的驾驶技术不放心，后来他发现并不是这样。他开车很稳，虽说他专门改了发动机马力，增强了油门声，但这车一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发动机的声音能炸到临街也听得清楚，但是速度却没有想象中的快。
　　夏昭追求刺激的感觉，但他并不像别的纨绔子弟一样玩儿命耍帅。
　　夏昭把速度控制的很好，刹车转弯从来都是稳稳当当，但是吴桪就像条件反射一样，一上车就把把手握得紧紧。
　　吴桪的这个解释夏昭算是接受了。吴桪的父母走的早，加上他过早进入公司开始练习，的确是没什么机会乘私家车。
　　见吴桪没吭声，夏昭接着说：“你要觉得这车不安全，过两天哥换一辆大一点的SUV。大G怎么样，那车看着就稳当，跟个坦克似的。”一说到车，夏昭的精神马上就来了。他以前最喜欢跑车，但最近觉得这911有点不怎么实用。两座车，空间跟大G根本比不了，加上底盘太低，吴桪伤着腿，从轮椅挪到车座上看着怪费劲的。
　　吴桪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而且你能舍得你这小美人吗？”
　　“嗨……车跟人比，也就是个代步工具，怎么会有你重要。”
　　话一出，夏昭马上伸手扶了把墨镜，试图掩饰自己的慌张。他确实有点做贼心虚了，自从昨晚的“起反应”事件后，他对于一切暧昧的语言都格外敏感。平时起床后，夏昭会刷刷微博看看超话里粉丝的留言，但今天这个步骤被他省去了，想起cp粉们发的俩人的小粉红，夏昭觉得太过于难堪。
　　现在这句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可能觉得夏昭在有意无意的撩他。夏昭抓了抓后颈，用小臂挡住自己总是看向吴桪的余光。
　　他看不到，副驾驶里的吴桪抿着嘴，乐出两团红晕。

　　刚进公司，夏昭就被夏悦的一个电话叫上了8层，吴桪坚持要一个人坐着轮椅去教室，夏昭知道，吴桪缺了这么久的练习，心里不好受。这会儿他若是偏要跟去，吴桪在出道班更是会感到惭愧。老板的弟弟亲自陪同，被人嚼了舌根，吴桪的日子也不好过。
　　夏昭看着吴桪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吴桪对自己而言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也许是长得太好看，也许是性格对自己的胃口，又也许是吴桪的家庭和经历让自己心疼。总而言之，他太过于特殊。昨晚的事情像长在夏昭心里的一颗瘤，他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放不下对吴桪的关心和爱护，但也想拉开点距离。
　　夏昭想着，推门进了办公室，周晓芸坐在一边正喝着茶，见夏昭进来，招手让夏昭坐在自己身边，“小昭来了。你姐正忙着呢，坐这儿。”
　　夏昭应了一声。看样子夏悦确实是遇到了烦心事，水晶指甲使劲敲着键盘，“咔咔”作响。
　　周晓芸喝了口热茶，打趣夏昭，“怎么着？夏护工？公司是不是得给你开份工资啊？看你天天跟长在医院了一样。”
　　夏昭笑着“哼”了一声，“芸姐，我一直是个有爱心求上进的好青年，你以前偏不信，怎么样？打脸了吧？”
　　周晓芸递给夏昭一杯刚泡好的热茶，笑着说：“信～好青年。喝点绿茶，败败火，这大热天的。”
　　夏昭接过茶就放到了一边，并没有准备喝的意思。他不懂这快到三伏天的鬼天气，捧着热茶喝算是什么毛病。
　　周晓芸也没有逼他，清了下嗓子，说：“你姐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吴桪的事情，查清楚了。”
　　闷热的天气原本让夏昭有点昏昏欲睡，刚想翘腿窝进沙发，听见周晓芸的话，立马来了精神，语气中都带了紧张，“吴桪不会受处分吧？”
　　“不会。”夏悦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皱着的眉头还没有舒缓，“晓芸你跟他说吧。企划组给我发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他们敲定的新男团的风格全是从韩团照搬，真是养了一群废物。”说罢夏悦就拿起桌上的会议记录本，用脚摸索了一番刚刚被自己踢到一边的高跟鞋，看起来像是要整装上阵了。
　　“开会不用我跟着吧？”周晓芸叹了口气，她理解夏悦的不满，内娱的团体起步太晚，不知道比韩国的造星模式落后多少年。借鉴可以，但若是全部照搬，毫无个人风格，那公司花大心思的意义又在哪里？出道了也不过是个廉价的赝品而已。
　　见夏悦蹬着高跟鞋出了办公室，周晓芸冲着夏昭疲惫地一笑，说道：“你姐最近老发脾气，手底下的人都没什么好创意，吴桪他们的出道日期被一延再延。”
　　夏昭点了点头，他并不知道好创意到底是什么。他不关心娱乐，也不知道韩团的形象到底是怎样的，但想到吴桪并不能成为独一无二的那个人，他就明白了夏悦的气愤和苦衷。
　　“行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说吴桪吧，哎……吴桪是我亲自选进来的。他真的是个好孩子，肯吃苦，从来不退缩，进步也快……可是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家庭？”
　　“什么意思？”夏昭的眉头拧了起来，身子也不由得往前探了探。
　　“嗯……吴桪跟你说了吧，这次是他哥哥惹的事。”
　　“说了。他哥赌博欠的钱，还不上，就让债主来找吴桪。吴桪那点儿少的可怜的工资，能还个屁。”一提起吴桪的亲哥，夏昭的气就不打一出来。吴桪再怎么样还是个孩子，大人之间扯不清的事怎么可以牵连到他？这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周晓芸叹了口气，眼神也透着点从未见过的暗淡和心疼，“那他肯定没给你说，他是被他哥卖进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