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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芝兰的日记第一页 ...

  •   我的名字叫温芝兰,是一个身世坎坷的高中少女。虽然这句话从我自己嘴里说出来很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

      详细的事情,我也是听妈妈说的。

      在我两岁那年,爸爸妈妈带着我来迎接远道而来的爷爷奶奶,刚到车站,妈妈的手机就被小偷抢走了。那个时候家里还不是很富裕,爸爸下意识的跑去追小偷,就在那几分钟的时间里,忽然窜出来一个老婆婆和一个男人,老婆婆一把抢过妈妈怀里的我,男人一巴掌打在妈妈脸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孩子烧成这样还出来闲逛!你怎么当妈妈的!”

      老婆婆说:“和她费什么话啊!没看见我大孙女都快烧糊涂了吗!”

      说罢,便抱着我,坐上了不远处的一辆摩托车,扬长而去。

      一直处于惊愕状态的妈妈此时才反应过来,大呼:“抢孩子了!”

      然而周围没有一个人在意,只是以为这是一出很普通的家庭伦理剧。

      后来我被他们卖给了住在偏远山区牛粪坳一对多年不孕不育的夫妻,虽然名字听着像是山窝窝中的山窝窝,但实际上我连省都没有出,记得当时妈妈哭得晕了过去,没想到找了整整十三年,几乎走遍了整个中国版图,我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当然,这是后话。

      买下我的那对夫妻对我还是很不错的,他们给我取名牛金花,但更喜欢叫我花儿,他们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我,他们辛辛苦苦的耕种,只留下我要吃的白米,其他的都换成了我的学费,自己只吃红薯,又把猪养肥,卖给屠夫后切回最好的一块给我。但我却不止一次偷偷看见他们拿着我吃剩下的白米粥和红烧肉,就着红薯,珍惜的吃得津津有味。

      我知道罪恶不该被美化,可是我不能对他们的好熟视无睹。

      年仅两岁的我还不能分辨善恶,忘性大,于是我很快就接受了我的新生活,虽然房子破点、食物糙点、衣服旧点,但是就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我的物质很贫瘠,但我的精神很富足。”

      在我十二岁那年,我考上了我现在所在的这所私立青城中学,这所中学是初、高中一体制的,升学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八十九,用一句粗话来说,考上了这所中学,相当于一只脚跨进了大学,考上了这所学校的全校第一,就相当于跨进了清华北大的校门。我光宗耀祖,火遍了整个小学、整个村子。然而,好景不长,半个学期还没结束,养母就去世了,我却是在学期结束之后才接到养父的信,叫我在城里安心待着,车费太贵,能不回来就别回来了,打工赚的钱也被退了回来,还多了不少,他说家里不缺钱,我有余钱就多买点文具和自己喜欢的东西。当时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虽然学校减免了我大部分的学杂费,但剩下那些不能减免的,对于我那时的家还是一笔巨款,家里的猪和白米都卖了,连红薯都没有剩下多少,还找各方邻居东拼西凑的借了不少,可还是欠了学校不少,差点我的课本和校服就发不下来了。他多寄过来的那些,也不知道又卖了家里的什么东西。

      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拼命的读书,拼命的打工,尽量减轻他的负担,只要我拿到奖学金,明年的学费就不用愁了。

      日子就这么忙碌充实的过去了,转眼我就十五岁了,就在我步入四年级的时候(初、高中一体的青城不分初、高中部,初一就是一年级,高一就算四年级。),亲妈妈跑到了我的宿舍,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背着我帮我找到了亲生父母,我多了一个十二岁的弟弟,算算时间,大概是我被拐的第二年出生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尤其是在我知道他身患重病,邻居们都劝他去找我的亲生父母,好拿一笔抚养费治病的时候。

      我的心情……我实在不好怎么说。

      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我,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虽然新家比牛粪坳的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我却总觉得格格不入。

      我被拐的时候才两岁,和养父母十三年的生活养成了一口方言,上学之后统一普通话,面对亲生父母那边的亲戚们时,他们的方言总让我无所适从。而且我习惯了别人叫我牛金花,每次听到别人叫“芝兰”,我都反应不过来。而且,我和弟弟的相处也遇到了麻烦。

      一开始,弟弟出于对我的好奇,对我还算亲热,可问题是,我叫温芝兰,而爸爸妈妈当年为了纪念我,给弟弟取名温芝草。一个兰,一个草,于是总会有些无聊的人喜欢拿这两个名字开些所谓的“玩笑”。

      我的生活开始陷入了四面楚歌。

      当年犹如狗血小说的进展让我红遍了整个学校,我不喜欢这种目光如炬的注视,所以有的时候我总会待在废弃的仓库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资金总是不到位的缘故,整个学校都是崭新整洁的感觉,只有这个地方,看起来好像比老校长的年纪还大,而且,这里总是带着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我倒是不讨厌这股味道,怎么说呢,这让我有一种“活着”的感觉。用小说里的话来形容,我现在就是“物质十分富足,但精神却十分贫瘠。”的代表。

      仓库里留下了一些十分有年代感的东西,我喜欢蹲坐在角落里,这个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变得很渺小,整个空间都变得十分巨大。做公车的时候,我也喜欢坐在后排,这样的话,车子动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在漂浮一般。

      虽然这样说很中二,但这确实是我内心的真实写照。

      又是空洞贫瘠的一天,我照例来到了旧校舍里,今天倒是和往常不一样,后面似乎传来了一阵水声。这间旧校舍有两道门,后门连接着一个小院,那里我也看过,真的是“小”院,花圃里长满了杂草,水池简直就是水洼,绿油油的不知道生了什么东西。如果是平时,我肯定是不会过去的,但是,今天的好奇心占了上风,我想看看,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除了我,还有谁会光顾。

      门上有视窗,视窗上有厚厚的灰尘,为了看清小院里的人,我不得不半趴在门上,然而,我似乎是高估了这扇门。

      小时候看小说,觉得都是纯属虚构,长大了才知道,现实生活比小说更加离奇。

      “咳咳咳……!”

      年久失修的木门被我压坏——其实说它把我摔坏了更加合适。门板摔在地上扬起大量的灰尘,我的眼耳口鼻全都被灰尘占领,真不好受。

      “怎么这么不小心。”一双有些沧桑但却十分有力的手将我扶了起来,可惜被灰尘迷了眼睛的我,现在相当于半瞎,更不看不见眼前人的模样。

      “先别动,我帮你洗一洗。”

      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随后就是一阵流水的声音,湿润的布料敷在我的脸上,让我好受了很多。眼睛很痒,下意识的想去揉眼睛,但一只手制止了我,“不要揉眼睛,别勉强自己,让眼泪流出来就能直接洗掉眼睛里的灰尘了。”

      目不能视物的我看不清眼前的景物,我只感觉到这只手很瘦,几乎能感觉到骨头和血管的形状,而且很粗糙,我这样从小务农的手都能感觉到的粗糙,虽然是算不得一个“好”的手,但我是怎么了?竟然愿意听从这个人的带一点命令感的言语。

      生理泪水从眼眶中溢出,温柔的送走了眼中的异物,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我有些不适,而眼前的人,更是让我大吃一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芝兰的日记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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