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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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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天,粘腻让人烦躁。杜衡看着店里的东西,真是,没什么是不想踹两脚,做点什么都好过蹲在店里等发霉。可怜他刚拉开工作室的门,就听见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响亮的一串声音。
“哥”来的人脸上有着显然不同往日的阴
郁神色。
得,霉不起来了。
杜衡转身挂上温润和煦的笑容“哎,衾飞啊”
“嗯,哥。”知道这小孩儿平日话多,突然这样沉闷,到让杜衡有点儿不适应,应该是有事儿了,不知道该不该问,想了想,还是拉开小朋友对面的椅子,打算和他长谈。
“什么事儿?”杜衡身子向前倾了倾。
“我们队里有个队员失踪了,马上要比赛了,现在还是联系不上。”衾飞皱着眉,面色有些愁苦,可能是年龄还小,衾飞说话还带着他特有的撒娇似的奶音。
杜衡怔了一会儿,问他:“多久了。”
“三四天了。”三四天对于一个普通成年人来说可能不算太长,但对于一个即将比赛的赛车队员来说,三四天没有练习,肌肉记忆会消失,比赛前期出现这种情况,对于一个赛车手来说,确实不正常。
“他平时的训练状态怎么样?”
杜衡说完就感到有些失礼,想开口解释一下,旁边的小孩似乎没有感觉什么,兀自说了起来。
“他平时还好,正常训练,教练说的话一般都会听,我跟他接触的不算多,但是都是哥哥,但他们平时好像都挺照顾我的。”衾飞说着,低头捏了捏自己手上因为长期握着摩托把手儿起的茧“我。。。。。。我不是很懂一些人情世故,我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但是,就是,就是觉得他们对我还不错。”
杜衡听他这样说,有些失神,想起了自己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
那天风和日丽的,杜衡难得有心情去郊外的花田踏青,本来打算和几个朋友一起的,啧,那几条油腻的老狗,生活没半点儿情调,脱口就是不去,还反过来讽刺他是颐养天年的老年人,没有燃烧的热血。杜衡不乐意了,他今年虚龄二十又八,享受享受生活,怎么就是老年人了?包一背,篮子一挎。自己去就自己去,懒得理他们。
杜衡到那儿就发现有好几簇人,是来踏青的没错了。性子使然,不太喜欢陌生人多的热闹地儿,找了个阴凉树下,慢慢吸着周围混着泥土和花香的风。从小篮子里拿出了块布朗尼蛋糕,小口的咬着。真好,这样就很老年生活。。。。。。如果排除旁边那个瞟了自己好几眼的的小男孩的话。
这小孩好像是从那群人里过来的,闷闷的,就蹲在一旁,看着有些许的可怜。
于是试探性的问他“想吃?”
杜衡感觉这小朋友似乎有些震惊的的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下,仔细看,这小孩儿又回到了可怜巴巴的状态,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哪里还能来得及思考,杜衡大脑就像宕机了一样,顿时感觉自己一颗老人家的心都萌化了。
吃!使劲儿吃,哥哥都给你,杜衡忍者想捏着小孩儿一把的谷欠望,直接把篮子递给了小朋友。
可可爱爱的小朋友不知道该不该接,为难的皱起了漂亮小脸,杜衡一看,揪心的不得了,拿了块黑森林就往想小朋友手里塞。这小孩儿拿着蛋糕的眼神儿亮了亮,杜衡这会儿看着他感觉心都快化了。就静静地看着小朋友吃完手里的点心。“怎么会这么可爱啊”杜衡心里想着。
“能问你叫什么吗?小朋友。”杜衡向前探了探头。
“为什么要加个‘小’字。”衾飞皱了皱眉,对这个‘小’字似乎不是很满意“我已经二十了,再过几天就二十一了,不‘小’。”
杜衡看着他因为抿嘴而更深的婴儿肥,半敷衍道“嗯嗯,不小。”有点想戳一戳那个婴儿肥怎么办。
“衾飞,今衣衾,飞行的飞。”
“哥,你是不是在愣神?在想谁呢?”杜衡被衾飞的声音拉了回来。
衾飞语气有些凉,不应该跟他讲这个人的,他想。脸色有些寒,但在杜衡转头看他的瞬间又回到了本该有的委委屈屈的样子。
好像又出现错觉了,怎么感觉凉凉的,杜衡想。
“哥哥想的这么入迷啊,都快把我忘了。”衾飞抿了抿嘴,想过没受到关注的孩子。至少,带着天然滤镜的杜衡看起来是这样。
“没什么,想你呢。”杜衡感觉老脸一红,真是,快奔三的人了,和人说话还会走神,不礼貌不礼貌。因为有些羞愧,杜衡没注意到衾飞脸上的寒意,被他短短几字而春风化雨般的消融。衾飞眼神瞟了几下,然后停到了杜衡脸上。
衾飞:“哥,我饿~”说着朝杜衡眨了眨眼睛,有些可怜,也有些无辜。
杜衡哪里受的来这个,恍然有种自己家孩子在嗷嗷待哺的错觉,小孩子还在长身体,怎么能被饿着,“那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想吃点什么?”
“哥哥做什么都好吃。”衾飞弯了弯眼睛,牵起唇角。
小孩子的嘴巴粉粉嫩嫩的,是健康的颜色。婴儿肥还没有完全消去,鼻端挺拔却不伶俐,眼位轻扬,勾画出了一个精致的弧度。怎么生的这么精致?杜衡心里想,真好看。突然想到父母曾经耳提面目的告诫自己,长久盯着一个人很不礼貌,匆匆撤回了视线。向工作太那边走过去。
衾飞的笑随着杜衡离开的背影淡去,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
“在想。。。我?”衾飞觉得有点好笑,这人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思想这么跳脱,所以才能活得这么快乐吧。
不像一个世界的人啊。
衾飞把胳膊撑在了桌子上,微微低着头,看不清在想些什么。杜衡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叹了口气,以为他还在担忧队员的事,把东西放在桌前,打算和他缕出线索。
与此同时,一条昏暗的地下室里。
一个被蒙着眼睛的青年,发出呜呜求救。被抓来几天,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周围是一片黑暗,青年无法判断流逝的时间。
昏倒之前,他在做什么来着?好像是。。。。。。。好像。。。对!和一个妹子撩骚,他当时差点上手了,不已经上手了,然后。。。。。。然后喝了杯酒,喝完就不省人事了。那酒有问题!
操,这他娘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这群人到底想干嘛?真他娘点儿背,泡个妞儿能把自己搭这地儿。。。。。。
没等青年想完,就听见类似老旧的,生了锈的铁门刮在地上,发出的刺耳的声音。
有人来了。
青年瞬间意识到这点,伴随而来的是隐约透过黑色眼部的光。这点光几乎照不穿眼布。
等等。这光。
好像是红色!
啪嗒——啪嗒——高跟鞋坚硬的鞋帮踩着地面,由远及近。一声,一声,敲打在人脆弱的神经上。好不愉快。
然后,他听到一个妩媚的声音,勾在上方,明明是如此优雅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是让人通体发寒。
“行刑开始。”
杜衡对于衾飞,似乎有种神奇的,不可言喻的东西。好像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抚平他内心的焦灼和烦躁。他喜欢这种安抚的感觉,也矛盾的厌恶无法掌控情绪的感觉。似乎他可以被对方轻易拿捏。
急促的电话铃打断了衾飞的思绪,他震惊的看着杜衡拿起他的老年机,接起电话。杜衡可能是察觉到了衾飞的目光,没反应过来,发现是盯着自己的手机,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
“喂?”
“衡哥!出事了!你过来一趟。地下城见。”杜衡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些紧崩,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衾飞。“我送个人。”
来电话的人,似乎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才回了他一句,
“成,你赶快。”
杜衡收起了电话,朝着衾飞看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抱歉啊,今天有点事儿,下次再陪你吧。”
衾飞好像无所谓的笑笑“没有关系,哥哥的朋友更重要呀。”
“那。。。你要去哪儿,我送你?”衾飞的话使杜衡感觉更不好意思了。但没等杜衡说完,衾飞就接过了话头“哥,你会去看我下周的比赛对吧?”小朋友眼巴巴的望着杜衡,饱含期待的眼神让杜衡根本无法拒绝。
“当然会,到时候要给我留个前排的位置啊。”杜衡笑着答应了他。
“嗯嗯,比赛队员是会有一个家属的票的,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位置。那哥我先走啦,拜拜。”衾飞说完就走了,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甚至还在橱窗外和杜衡招了招手,然后骑着他的摩托车扬长而去。
杜衡被“家属”两个字震的愣了一下,也开始转身前往约好的“地下城”。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城市交错的霓虹灯让到处显得好不热闹。透过窗明几净的高楼,有和睦相伴的夫妻,有相互嬉戏的孩子,也有刚刚开始同居生活的小情侣。一切,看上去和谐又安逸。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幸福。舒适。
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有谁会细细品味一番水沟里的污泥,施舍一番阴井下的老鼠呢。恶心。也肮脏。
这座城市里的光,似乎没能照在他们身上。他们有什么呢?偶然间抚来的温柔的风,带来猝不及防的,这座城里散落的光影,仅是一点,都使人为之神往,为之遐想。或许,在黑暗和泥沼中爬行,也能够寻找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