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温故不知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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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暮色四合，后院有不速之客：
“同意开启，同意绑定，封印解除！系统快出现！”
“伟大的神明，至高无上的尊者，我虔诚地祈求您的现身......”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若有情天易老，爱你爱到忘不了......”
温故没有去打扰对方，沿着既定的路线继续散心。
月上中梢，温故转回后院时，女孩蹲在角落有气无力：
“燃烧吧小宇宙！出现吧比卡丘！咦还挺押韵......”
“变身，进化，超进化......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人......”
还好，还算清醒。
“生まれて、すみません，生而为人，我一点都不抱歉......”
“我思，故我在，Je pense，doncj'existe......”
温故莞尔，开始怀疑人生了。
在对方惊恐得满地乱爬之前，她现身把人拎回了家。
言初很没骨气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了。
她饿了。
酒足饭饱，古装漂亮姐姐娴熟地削着苹果。
言初看着刀锋的寒光，艰难开口：“这一切说来话长......”
温故：“我问，你答。”
顺手递过去半个苹果：“好吃，有益健康。”
言初：“......谢谢。”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什么职业？”
“言初，24岁，是个翻译。”
翻译是哪条线的？
“哪天来的？”
“今天，刚到没多久。”
温故摇头：“我是问，从哪天穿过来的？”
“......嗯？！”
温故优雅地啃着另外半个苹果，耐心十足。
言初思忖，喜欢美食的应该不是坏人吧？
“公元2020年4月1日，中国。”
温故点头：“到你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是谁？这是哪里？”
“我叫温故，这是我的山庄不知新，是时间缝隙中独立存在的一个小世界，下山就能去你想去的世界。我不知道你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你怎么回去，更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但你放心，我并无恶意。”
回答得流畅无比，甚至善意提醒：“你是不是忘了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言初呆滞：“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故啃完最后一口，不着痕迹地舐去嘴角溢出的甜蜜汁水，眉梢眼角都透出满足。
“来我这里白吃白喝的穿越者太多啦，我一年能捡到、不、遇见好几个。”
（2）
言初缠着温故聊了一夜穿越者们的故事。
有人身负神力，在金手指的调教下奔走闯荡，声名大噪。
有人寻仙拜佛，孜孜不倦寻找回归之法，渐渐没了消息。
另一些人则成了游侠、商家、手艺人......泯然于各自的世间，不忘传送来一点好吃的好玩的。
言初恍然大悟：这里写作不知新，读作新手村吗？
温故温村长喝着新酿好的梅子酒，惬意地眯起眼睛。
“所以你是哪一种？”
言初答不上来。
她手无腹肌，召唤不出任何启示，山外世界凶险，不敢乱跑。
温故好心地发了很多信，希望她的穿越者前辈们能指点一二。
几天后，温故散步时，又在后院遇到言初。她正蹲在池塘边画圈圈。
这小姑娘长得清秀斯文，怎么不顾形象？
温故捡起一粒石子扔进池中。
噗通——
言初回神，从水面漾起的涟漪中，看见弯弯曲曲的温故的笑脸。
言初羞涩中带点蠢蠢欲动：“前辈们都说，我这是个恋爱剧情。”
温故哭笑不得：“他们对每个新人都这么说。”
她叹气：“真的，附近世界的适龄青年都快被穿越者霍霍完了。”
言初的笑容凝固了：“那，你帮忙再找找？”
温故沉默，本庄主还没对象呢！
高龄单身宅女心里苦。
温故保持微笑：“好，我找。”
谁让她是村长呢？
（3）
温故效率杠杠的，一口气找了五个。
第五次失败之后，言初自闭了。
温故眉头紧锁，村长的慈善事业遭遇了滑铁卢。
她没有气馁，追着言初反思：“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
言初欲言又止。
于是温故换了个方式，循循善诱——
温故：“第一位，伯爵公子，冷艳总裁。”
言初：“首先，对方得是个人。”
吸血鬼什么的，物种不合，言初不太可。
温故表示理解。
温故：“第二位，人类，当朝名将，功业无量。”
言初：“他有老婆了。”
还不止一个，一刀切没得商量。
温故同意了。
温故：“第三位，人类，未婚，武功超群，铁血柔情。”
言初：“可惜是个文盲……”
温故非常克制地翻了四分之一个白眼。
温故：“你自己呢？会什么？”
言初：“......”
在通晓全位面人类语言的温故面前，言初这个平平无奇的天才小翻译潸然泪下。
温故：“第四位，人类，未婚，学贯中西，文体两开花。”
言初拇指和食指捏到一起，比划着：“其实，我有一点点颜控。”
温故目不斜视地盯着某人：“一点点？”
言初心虚。
温故面无表情：“第五位，人类，未婚，诗画入道大乘境，风华绝代美少年。”
言初：“......别闹他才十三。”
言初回忆了一下那张脸：“也不算很美，没你好看。”
温村长嘴角微动：谢谢，有被安慰到。
（4）
来了新的穿越者，言初主动请缨给温故当助手。
这位杀手朋友面冷，话却不少。
“我在命悬一线时召唤出了异能系统，它却让我变成女人。”
“我变强了，也变娘了。”
“我有了老公孩子，却又触发了关键剧情，要我再变回男人，我失控了。......”
言初仿佛在听一个十八禁故事。
温故表情如常：“你可以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开启更狂霸更残酷的主角剧情。或者当个普普通通的阿姨，老公孩子热炕头，安稳一生。”
言初不假思索：“要不，咱不当主角了？”
杀手一跃而起，拍着宏伟的胸脯：“我不！”
“系统将降大任，所以这样历练我。我不会逃避自己的主角命运，这次得救便证明天不亡我！”
温故：“倒也不是......”
言初在一旁安安静静，她被杀手的大胸晃得头晕。
温故抬手。杀手身上亮起淡淡的青色光芒，指尖脸孔发梢沁出无数微小的黑色血珠，形容可怖。
言初吓得连连后退，躲到温故身后。
血珠密密麻麻地滚落，尚未落地，就在青芒中消失不见。
温故：“好好利用规则和系统，别被牵着走。”
Ta眼神发亮，一个翻身出了不知新的大门，瞬间不见。
言初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惊魂未定。
当主角这么可怕的吗？要是自己，大概早变态了吧？
温故取笑她，那声音轻软虚浮，透出慵懒的倦意。
（5）
不知新不知四季，总是猝不及防来一场烈阳或暴雪。
霁雪初晴，言初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温故去巡山。
雪地的反光好刺眼，言初看见她们的影子变成数不清的彩色碎片。
温故俯身轻轻捧起一把雪：“喏，穿越者。”
言初揉眼睛：“雪精？雪怪？雪宝？雪的成分是水，H2O没有生命它只是......”
温故嘴唇冻得发紫，唇间呵出白气：“是雪上那片影子。”
穿越者靠金手指修炼成幻影宗师，却在决战中败北，身体毁灭，灵魂碎片躲进雪中，落到不知新。
言初往温故冰凉的手里塞了杯热茶，又端来火盆，烤雪宝穿越者，烤冰冻温村长。
火光如湖水轻柔地蔓延而出，黑影在室内四散游荡，像无数条嬉戏的小鱼儿。
言初：“雪宝原来这么活泼。”
温故轻抚杯沿：“火再旺一点，它还能跳霹雳舞。”
墙上的影子聚成一个大大的不字。
言初拨弄炭火，室内便如礼花绽放，黑影在四周蹦擦擦红红火火哈哈哈。
言初大笑：“太好玩了哈哈哈哈——”
火舌忽地蹿起，黑影席卷而来，屋中阴沉如鬼域。
言初惊叫一声扑进温故怀中，瑟瑟发抖。
轮到温故大笑：“它，宗师，玩嗨了能带你走。”
“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言初满眼鬼影飘荡，死死抱着温故不敢松手。
温故被蹭得痒了，轻点眉心解除幻术，把她从身上摘了下来。
言初看着和谐的小火苗和小黑影：“那，我们要怎么帮雪宝、咳、宗师？”
“幻影术的特性，灵魂虽碎，却一片不少。”温故歪着脑袋思考一阵，“要不我给它缝起来？”
黑影缓慢地聚合。针线无形，温故双手动作间，空中银线交织如电光流转。
言初看痴了，温故人美心善，香香软软，有料，还有安全感。
黑影忽然抖动，耸刺儿炸毛了。
言初打了个冷战：“怎、怎么？”
温故嘿嘿：“缝错一块，拆了重来。”
缝了一天一夜，终于大功告成。
黑影在半空尬舞：“谢温庄主，告辞。”
言初：“这就走了？不再搞个身体？”
宗师动作笨拙：“怎么搞也打不过了。回家陪我妻子，不想让她一个人过冬。”
温故打了个哈欠，让它融进自己的影子里，送它翩跹离开。
刚送走黑影，她欲转身，却倒了下去。
抽取自己的灵体之线缝合灵魂，已是心力憔悴。
又临时起意，让幻影相融，将那近乎殒命的伤害全数吸收。
言初阵阵后怕：“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不必担心。”温故无力地碰了碰言初的脸，反过来安慰她，“我不想他们的冬天太过悲伤。”
那指尖冰凉入骨，在言初心里埋下化不尽的积雪，映照出一段纤瘦的剪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温故不知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