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归城》半付关山雪

73、噩耗

　　林曦晚离开南疆，金陵与余杭已大变。

　　他们只收到一封解兰猗的传信，信封没有称谓，信后没有落款，只有短短一行字：萧寒城血洗有琴山庄，速回。

　　血洗。林曦晚看着这两个字，手微微发抖，两个字似乎染成了红色，在他眼前晃出了几层虚影。
　　乔霁明拉住他，说：“别忙着着急吓唬自己，先回去。”

　　林曦晚怎么能不急。解兰猗前因后果都没说，这封信又写得匆忙，必然是出了大事，她来不及或者没有更多心力。

　　师兄究竟遇到什么了？怎么就突然……甚至都没跟他说一声，不愿商量，怕他阻拦，也好歹知会一下，林曦晚想，萧寒城已数月未曾联系他了。

　　先前还能用“海上通讯不便”来解释，现下萧寒城在余杭，仍然没有想过给他写一封信。

　　林曦晚的担心倒也并非来源于姚清漪，就只是为了萧寒城。

　　他们先到了秦淮，姚清漪并不在舞浏漓。

　　乔霁明还未进门，门口的姑娘便朝里面喊道：“姐姐，解小姐，乔大夫和林公子回来了！”

　　云倚弦在厅内，闻声迎出来，看了看乔霁明，在望向林曦晚时，视线有几分躲闪和回避。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曦晚、更不知道该如何向林曦晚解释当前的情况，只道：“咱们去屋里说。”

　　她甚至有些自责，这件事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她们舞浏漓。

　　林曦晚进门便问：“我师兄怎么了？”

　　解兰猗欲言又止，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乔霁明，轻叹了一口气。

　　怀瑟朝林曦晚招招手，说，“晚儿，过来坐下。”

　　他们越是这样，林曦晚越是心慌，面上神色凝得也就愈冷。他在怀瑟身边坐下，调整了语气，平静地问：“到底怎么了？”

　　“此事话长，我从头与你解释。”解兰猗说完，等林曦晚点了个头，方继续道，“记得姚姑娘与眉妩曾救起一个人，得到传信说，东海海域渐渐平静，可以出海么？”

　　林曦晚“嗯”了声，笃定道：“那条消息有问题。”

　　解兰猗默了一下，说，“是我的错。破绽那么明显，假借解家之名，我该想到的。”

　　“师兄在海上出事了？”林曦晚问，“姚姑娘呢？”

　　“谁也不知道他在海上经历了什么，阿晚，”洛白衣说，“他一个多月前便回来了，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渡海上岸，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有琴山庄，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有琴山庄已如地狱。”

　　乔霁明大惊道：“寒江城被屠尽，萧寒城就在有琴山庄……依样画葫芦地还回去么？”

　　“他没有杀所有人。”洛白衣说，“做活的侍女伙计都安然无恙，但林家上下、他的家兵一个都没有留下。据说这些都只发生在一夕之间，谁都没有察觉，醒来时有琴山庄已经变了天。”

　　“萧寒城摘了林决的匾，重新题了一块上去，叫故人不归，说是祭他萧家上下近两百口人。”解兰猗说，“阿晚，他可曾同你说过这样为父母报仇的话？”

　　“说过，”林曦晚烦躁地皱着眉，“但没这么激烈。何况我们已经知道林决并不是真正害他家人的罪魁，我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东海到底有什么？”

　　解兰猗叹气道，“我不知道。姚姑娘也许知道，但她也下落不明。”

　　林曦晚梦到过修罗恶鬼一般满身杀意的萧寒城。但他没找到这个梦竟会应验成真。

　　解兰猗收到线报，萧寒城已离开有琴山庄，孤身朝金陵边的无涯山而来。他绝不是复仇后回到师门，解兰猗怕萧寒城对无涯山也能落得下宿霭剑。

　　因为他师父也死了。

　　“我师伯怎么会死？我们早就托付师兄送解药回来了，这药没用么？”林曦晚话音刚落，又补充问，“那付师兄呢？”

　　解兰猗没有说话，移开了视线没有再看林曦晚。

　　林曦晚便明白，付长安多半也已遇害。

　　“不是萧寒城。”乔霁明说，“付长安根本没回到江南，萧寒城未曾往西南去过，你别慌。”

　　“我不慌。”林曦晚握紧了停云剑，说，“乔大夫，你同我回无涯山，必须拦住我师兄。”

　　萧寒城行至无涯山，浮翠在山门迎他，叫流丹赶快上山报信，萧寒城提剑看着浮翠，问：“无涯山这就提防上我了？”

　　“这不能，萧师兄，你回来了，我们都高兴。”浮翠想上前拉住他，看到他手中的剑，又不敢再靠近，堆着笑说，“师兄跟我上山吧。”

　　他只希望多给流丹一些时间。

　　萧寒城收了剑，脚步没动，冷笑道，“你们调换给我师父解毒的丹药，害我师兄命丧他乡，又下毒杀我师父，还能高兴我回来？”

　　“萧寒城你胡说什么？”浮翠怒道，“谁杀害你师父师兄？他们就不是我们的师父和师兄么？那是阿晚去西域求来的药，我们都深信不疑，谁能想到那药有问题？若不是得知付师兄噩耗，我们谁也没怀疑过那味药呀！”

　　“嗯，还有阿晚。”萧寒城面若冰霜，咬着牙说，“阿晚和大师兄骗得我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