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横沉》十四森殿

19、第 19 章

　　夜玉白见夜央眼红面赤，气血上涌，女孩一事一定事关重大，冷静问了一句店家：“请问女孩被捋去的是何家青楼？”

　　“有人一路跟去热闹，打探到她们母女被拉进了西柳街的寻柳乡。因为里面一杯茶叶滚水都比外边普通茶楼的上好碗茶贵上好几倍，市井小民没几个钱都不会光顾，关心的人对后头的事就无法知晓。”

　　白案师傅继续低头将揉好的面团切成一块块大小均匀的小剂子，顾不上与他两闲扯。

　　店里客人又满了，夜央和夜玉白退出店外，面面相觑、犹豫不决。夜玉白先抢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初来乍到，不知道寻柳乡在哪，你带路吧。”

　　夜央叹道：“抱歉，今天不能带你尽兴吃逛。”

　　夜玉白摸摸下巴笑道：“哪不一定，陪着你哪里我都能尽兴，何况风月场我早好奇却没机会参观一次。”

　　残阳晚照，红了街道，暮牛悠悠而归，半垂着眼皮，上下嘴唇嚼着唾沫星子。突然巷子旮旯飞过来两个黑影，一闪而过，衣角擦过牛角，牛猛地抬头，一整条空巷依旧什么也没有，它又低头继续嚼。

　　皇城西市楼坊均是三四层高，密密麻麻挨靠，方正整齐坐列，一条悠悠清河淌在飘扬十里杨柳的两街道间，四月烟花，柳絮飘飞，暮色灯光明亮整市，车马喧阗，男女欢愉之事爱恨情仇每天都有发生。

　　最繁荣的地处一座六层楼阁拨地而起，危危矗立，八角飞栋内红娟流下，秀美无比。纱下两个黑影隐藏晃动，看着脚下的壮况。

　　夜央以前携三两纨绔子弟来过寻柳乡几次，还是自己请客，在这里花得金钱如水流废纸，客人皆是往袖中一抛一大把，每次他的钱袋像抢劫一样被血洗空，之后再也不敢来了。现在想想还是后怕，但邀来的女子相貌华美身形绰约，确是不凡。

　　夜玉白道：“我们下去吗？”

　　夜央摸了摸饱满的钱袋，深吸一口长气，前胸挺直，忍心道：“门口那群娘们太热情难缠了，我们偷偷从窗户溜进。”

　　他们踩遍檐瓦，一间间窗纱里望去，明亮的室里情况精彩绝伦，一出好戏呈现在眼前，夜玉白羞红了脸，不敢再观下去，只好让夜央先看着，找到女孩再告诉他。

　　他们爬到第六层时，靠在一间烛光昏暗的窗户外，隐隐抽咽声传来，还有幼女的声音响起：“娘，别哭了。”

　　夜央破窗而入，长长的身子落在屋里。哭泣的女子和趴在她膝上的小女孩被突然闯入的男子吓得张嘴要惊呼，结果嘴巴就被一双手堵住，定睛一看是何人。小女孩一见那男子立刻目光闪烁，流下两行泪。

　　夜玉白始料不及，眼睁睁看着夜央闯入作祟，皱眉道：“夜央，你就这么冒失的进去，里面是何人？”
　　他感觉气氛不对，转眼看见夜央身后的小女孩，恍然击掌，这应该就是夜央找的女孩子了。

　　小玲仰头望着染满金光红霞的身影：“哥哥，你们就是小玲心中的仙子，你们能飞到这里找到我和妈妈。”

　　玲娘哭声止息，一抬头红妆在脸蛋上纵横交错流淌，两个人站着差点被吓一跳，夜央尴尬一笑：“这位就是小玲的母亲吧？”

　　玲娘胆怯的点点头，不知道突然闯入的两位男子是何许人。

　　小玲展颜开心，跑到夜央旁拉起他的衣袖：“哥哥，哥哥，我和娘亲被坏人关在房间里，你是来救我们出去罢。”

　　夜央揉捻着她肉肉的脸蛋，眼眸温柔：“是的哒！”

　　只听砰的一声重响，玲娘娇柔的身子落在地上跪下，凝重肃然：“我早年患病，久治不愈，先生治我欠下一股债而招人毒害，只恨我们孤寡母女无能，飘零到此绝境，小玲跟着我受了很多苦。她有此幸识得两位公子，是小玲的福气。希望公子能帮小玲拖个好人家照顾。”

　　夜央皱眉：“怎么，你不跟我们走吗？”

　　玲娘抹一把泪，苦笑道：“我天生煞气，害了先生，女儿也一直在照顾患病的我，没有一天享福过。我希望她能离了我换换运气。况且我体能虚弱，无法跟上你们逃跑，老鸨又在门外安插人手，我打扮后今晚要送去斗花魁，若没人买我或价钱少于那些财狼要挟的价格，我便会终身受他们毒害。我想好了。反正我也活不过几年，贞洁又不能不保，为了我家先生，打算受辱前自尽，早点去地府阎王陪先生。”

　　她视死如归，毫无颤抖地说完自己的请求。夜央深深受她的母爱和真爱打动，沉吟片刻，咬咬牙决道：“我帮你想到了第二条路，阳光大路。”

　　夜玉白听到后怔了怔，夜央心里想干什么？不好的预感滋生。

　　夜央转头对夜玉白道：“那件鸾凤仙裙带着包袱是吗？”低眉看向他手里的包袱。

　　夜玉白疑心：“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