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洞》无奈清晨

37、第 37 章

　　“下面……是海？”凌筱菲诧异地看着公之郎，缓缓地说。
　　公之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难道要原路返回，重新去面对那暗无天日的破山洞？”凌筱菲歇斯底里地叫着。
　　公之郎轻轻地把她揽入怀中，然后轻声地安慰着她。
　　“没事啊！我们不回去了……已经走到了这里，为什么还要回去呢？好了好了，别哭了！”
　　凌筱菲特别伤心，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久的努力最终面临的确实这样的一个结果，之前所有的幻想全都破灭了，全都被山洞下面那一片汪洋给淹没了！
　　待到凌筱菲的情绪稍稍有些平静了，公之郎带着她来到了洞口前。
　　“坐！我们一起体会一下末世的苍凉。”公之郎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
　　他们就这样坐在洞口处，双脚悬空着，看着那黄色的天空，那刺眼的闪电，那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有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汪洋。
　　“我们好好聊聊天吧！”公之郎搂着凌筱菲，说道。
　　凌筱菲紧紧地抱着公之郎，点了点头。
　　“说真的，我觉得，其实我们还算是幸运的！世界末日来临之后，我们还多活了这么久！还见到了这末世的光景，你说，我们与那些早已经死去的人相比，不幸运吗？”
　　凌筱菲没有回答。
　　“菲菲，你知道吗？从劳伦离开我开始，支撑我走下去的，就有一件事，就是我要见到你！我不能再见到你之前就倒下！”
　　凌筱菲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
　　“我也是！我一直走下去也是为了见到你！”
　　“所以，你想想，我们走了两条不同的路都能够重新再见，重新相遇，你说我们难道还不够幸运吗？在我们人类存在的最后时刻，我们的身边还能有彼此相陪伴，我们难道不应该是最幸运的人吗？”
　　凌筱菲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更紧地抱着公之郎，伤心地说道：“我……我就是为了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而难过，我想一直在你的身边，我不想过着没有你的生活。”
　　“我知道。”
　　他紧紧地抱着凌筱菲。
　　突然，一道闪电劈了下来，那巨大的声音吓了凌筱菲一跳，她急忙钻进公之郎的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他轻轻地拍着凌筱菲的后背。
　　雨仍在不停地下着，天空变得越来越黄，乌云密布，狂风呼啸，俨然一副末世的光景。唯一正常的，就是脚下的那一片汪洋，它仍然在那里静静地流淌，见证一个文明的毁灭，再目睹一个新的文明的诞生……
　　公之郎和凌筱菲互相对视着，然后吻了起来，在他们嘴唇相接的那一瞬间，仿佛世界已经只属于他们，那一声声恐怖的闪电，还有那一片片淹没光芒的乌云，都在逐渐吞噬着这个只属于他们的世界。
　　那已然消失的万物生灵，那随时都在崩塌的高山，那撕裂世界般的地震，还有那阵阵狂风，合力谱写并且演奏了一场末世的爱情交响曲，虽然这首曲子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
　　“我不要离开你!”凌筱菲双手摸着公之郎的脸，眼眶湿润地摇着头。
　　“菲菲，你想往回走吗？”公之郎看着她，平静地问。
　　凌筱菲摇了摇头。
　　“那你想一直待在这里吗？”公之郎又问。
　　凌筱菲依然摇了摇头。
　　“那看来，你早就做好这个打算了！对吗？”公之郎笑着说。
　　“对不起！可是……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们从认识到今天，一直都是你给我了信念与勇气，让我能够活到现在。可是……可是我真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没有因为你的选择而责怪你，事实上，我们做出的选择是一样的！”
　　凌筱菲诧异地看着他。
　　“你……”
　　“是啊！那时我们共同的选择，跳海！”公之郎平静地说了出来。
　　“可我不想你死……”凌筱菲委屈地看着他。
　　“那你就要自己去死，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公之郎反问。
　　凌筱菲委屈地低下了头。
　　“你不是一直说，我们要活下去吗？现在，其实只要一直在这个洞口处待着，是可以活下去的呀！”
　　“不！你错了！我活不下去！没有陪伴，末日的号角，爱人的离去，即便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我也活不下去！其实这并不矛盾，我们求生，是因为在这个世界里，那个时候的我们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现在，我们求死，是因为在这个世界，这个时候对于我们来说，死亡是我们生命唯一的尊严！我们抗拒不了它所带给我们的，我们更改变不了它强行施加在我们身上的，但是，我们可以告诉它，我们也是有尊严的！”
　　凌筱菲看着他说完这番话，然后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
　　“菲菲，如果以后我们有幸能够出生在一个新的文明里，我一定会娶你！”公之郎轻声地在凌筱菲的耳边说。
　　凌筱菲听到这句话，再一次哭了出来。
　　“好！我等着你来找我，我一定嫁给你！”
　　公之郎那深邃的眼神里，透露出了爱的光辉，他最终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你要答应我！跳下去的时候，紧紧地抱住我！到我们两个停止呼吸之前，你都要紧紧地抱住我！”凌筱菲委屈巴巴地看着公之郎。
　　“我答应你！”公之郎点了点头。
　　他们起身，来到了洞内。
　　他紧紧地抱住了凌筱菲，而且他选择了面对洞口的方向，这样跳下去的时候，菲菲就看不到下面的海了！
　　“准备好了吗？”公之郎轻声地问。
　　这一问似乎是打开了凌筱菲的泪闸，眼泪扑簌簌地就掉了下来。
　　她再一次冲着公之郎吻去，眼含热泪地吻着。
　　良久，凌筱菲终于停了下来，她看着公之郎，充满爱意地笑了。
　　她点了点头。
　　公之郎缓缓地向洞口走去，非常非常慢。
　　凌筱菲每倒退一步都深吸一口气。
　　还有三步……两步……一步！
　　公之郎轻轻地拍了拍凌筱菲的后背，闭上了双眼，然后喃喃自语道：“菲菲，我爱你！”
　　“我也爱你！”凌筱菲听见了公之郎的话，她也轻轻地回应道。
　　公之郎纵身一跃，天空中那唯一一道微弱的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他睁开了双眼，现在，他不想放弃每一个可以看到凌筱菲的时刻。
　　她真的很漂亮！公之郎的心怦怦地跳着。
　　凌筱菲也睁开了双眼，四目相对。
　　他们快速地向海洋坠去。
　　我如果爱你，我会在你出生的地方种下一朵花，
　　这样，你的年纪便会和花儿相仿。
　　如果有一天我记不清了你的年龄，便会问花儿，它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如果有一天花枯萎了，我会急忙地跑到你现在所在的地方，
　　去看看你是否安然无恙，
　　假若你和它一同死去，我会带着你和那朵花儿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去埋葬你们，然后坐在你们的坟前，永远陪伴你们。
　　假若你平安依旧，我会带着那朵花去向你求婚，
　　去祝福我们，然后永远地爱着，直至此生完结。
　　那曾经的痛苦，都未曾打湿我一直看向你的双眼，
　　那曾经的眷恋，都镌刻在我身上的每一道伤痕，
　　那曾经的爱，都尘封在我已经停止思考的大脑中。
　　我如果爱你，即便跨越千年，化作石像，也要和你站在一起！。

　　他们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球，可惜不幸坠入了大海。
　　公之郎紧紧地抱住凌筱菲，凌筱菲也紧紧地抱着他，一直没有松手。
　　公之郎睁开了双眼，由于海水的缘故，他的眼睛特别的不舒服，但他也没有闭上，他发现，凌筱菲也睁着眼睛。他们就这样凝视着对方，伴随着那末日降临般的风声，雨声，雷电声以及那隐藏在海洋下，已经喷发的火山的声音……
　　那片苍茫的海洋最终吞噬了他们，无声无息，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就都结束了。雨声依旧，狂风依旧，闪电依旧……
　　灭亡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