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谁家少年郎》左奥淇

85、陌上谁家少年郎番外-相遇记12

　　此时，春喜走进在正院的绣房里，她走近杨欢儿身边说道：“夫人，濮阳公子他又探了旁院。”
　　杨欢儿低头绣着一席鸳鸯戏水的锦被，示意她把一旁的剪刀拿过来。
　　春喜拿过剪子递给她：“夫人，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
　　“春喜，你说我这床被子再绣几天才能绣好啊？”杨欢儿抚着那床被套，轻柔的。
　　“大概三，四天。夫人，你已经在绣房里待了一天了。这被子...那么急吗？”春喜小心翼翼得问道。
　　杨欢儿笑笑：“在欢喜恨我之前，我总要留点东西给她。”
　　“夫人，您这是何苦呢？”春喜心中一酸。
　　杨欢儿无奈得笑笑，穿着线的手有些抖:“春喜，你知道的事情已经很多了。若此下去，夫人也难保你性命啊。”
　　春喜咬了咬下唇，她跪在杨欢儿面前：“夫人，您当年收留我的时候，跟我说，您也是做丫鬟过来的。有个待您如亲姐妹的主子。您说她当初留你，您却不珍惜。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爱而放弃了她的恩情。以为自己努力就能得到一切。夫人，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绝对不走夫人走过的错路。春喜一辈子都是您的丫鬟，就算您要我死，我也心甘情愿。”
　　说着居然激动的掉下了眼泪，杨欢儿叹了口气，她从一旁拿过自己的手帕轻轻拭去春喜眼角的泪水：“记住，不要对任何人流泪。男人会因为你的泪而同情你，但是绝对不会因为你的泪水而留恋你。你只有靠自己的心。起来，下去吧。”
　　点点头，春喜红着眼睛退下了。
　　当春喜走到门口时，忽然远远得看见太子妃朝这里走来。她看了一眼里面穿针引线的杨欢儿，往另一边去了。

　　少女走到门口，眼睛闪闪得看着里面。她左右看了看，想推门又放下了。
　　其实，前日自己去那个小院子找自己的爹时，也是下着这样的勇气的。可是，她看到了她的娘。她吓了一跳，转身就跑了。
　　现在她去鼓着勇气去敲门，是因为，自己想知道一切的故事，她的生母到底是谁，她想问问自己的娘亲一切真的是爹的错吗？
　　欢喜推开了门。她看见自己的娘做在绣塌前，在绣着什么。
　　“....娘。”她唤得很小声，可她明显看到自己的娘身体一僵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杨欢儿连忙站起来，给她行礼：“太子妃殿下。”
　　欢喜上前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蹲下去，又急急得撒娇似地喊了一声：“娘。”
　　杨欢儿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十六年了，这个女孩都已经为妇为妻了。从法净派人交给自己，她就决定，让这个女孩只叫自己娘，尽自己所能保护她。可是几天前，自己居然能亲口毁了十六年来所执着的一切。

　　记得那一日，欢喜陪完卢贵妃，忽然白着脸问她：“为什么卢贵妃告诉就算自己不是哥哥嫂嫂亲生的这样的话？我确实不是卢将军的女儿，可是我怎么也不是你的女儿。”她还说，她记得杨欢儿和卢将军的大儿子曾经对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杨欢儿那时，几乎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承认了这个事实。她原是早有这个打算了。可是不是在这个时候。只不过，她也不是全说的。她说谎了，她说濮阳攸生性浪荡，始乱终弃，抛弃妻子，与别人生了女儿后又嫌弃女儿。
　　她以为欢喜会信她。可是是她低估了血亲的力量吗？欢喜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自己的全盘计划也使得濮阳攸起了疑心，之后她没有去询问欢喜只是吩咐侍卫不许她进入。

　　杨欢儿眼睛中出现了凌厉的神色，她扬起手，“啪”得给了眼前的女孩一巴掌，口中狠狠的说道：“你为何不信我！？为何？！”
　　欢喜不可置信得捂住火烫的脸颊，从记忆以来杨欢儿只打过她一次，那是她一定要嫁给太子哥哥的时候，然后就是现在。可是杨欢儿的话，杨欢儿的表情让她不知所从，她不知道怎么该怎么回答她。
　　“欢喜...”杨欢儿摇着头，又重新坐在凳子上，“欢喜。我是你的母亲。这十六年来，我怎么对你的？你是我的女儿啊。你为什么娘的话呢？你已经做错一件事情了。为何还要让为娘的伤心呢？”
　　欢喜怯生生得走过去，她生怕又惹得娘不开心:“娘。太子哥哥对我很好很好。他是爱我的啊。而爹他...娘，你知道吗？我那时候虽然很小，有些东西都记不清楚了。可我还是记得爹爹会抱我亲我。欢喜乖乖得叫我，我不信自己记错了。那日才会跟踪着你去那里。卢将军虽然对我也好，可他是因为你，不是因为我。娘，我也想爹爹啊。”
　　杨欢儿手上的针迟迟下不了锦被，听到几乎梗咽着说他想濮阳攸的时候，她闭了闭眼睛，心中想告诉她：孩子，你总有一天为知道娘为什么这么做的。就算娘害天下人，我也不会害你。我都是为了你好。
　　不过，她没有说出口，只是转过头，看着欢喜温和得说道：“娘知道你总会来问的。这个秘密在我心里藏了十六年。我本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你实情的。可是你居然跟来了，还只用一眼就认出了你爹。不错，娘骗了你。娘不是你的生母。你爹也不是个始乱终弃的人。相反，他只钟情于一人，也就是你的生身之人。”
　　欢喜瞪着大眼睛听她说下去，脑中忽然闪过什么，连忙问道：“娘，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让我见爹，也不告诉我我的生母是谁？还有这回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卢家，那天挺着大肚子的高女人是不是我生母？”
　　“娘不是不想告诉你。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特别是你现在的处境。以前我确实是因为嫉妒，因为怕失去你，我那时只有你了。我才冲动得选择带你走。你的祖母说要我选择好人家嫁了，你爹也不可能再继续视我为妻子，我怎么舍得就此离开你，唯有带你走，只有带你走。现在若你只是普通人家的媳妇也就罢了，可你偏偏嫁给了太子。”杨欢儿抓住欢喜的衣袖，“你为什么偏偏要卷进那里去。当年若非是我带着你熬不下了，想让你过上不愁吃不愁穿大富大贵的日子，又怎么会处心积虑得去勾引照于啊。”

　　欢喜吃惊得看着自己的娘亲说的话，眼前那个温柔贤淑的娘正讲述着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抖抖索索得在喉咙里挤出话来：“...娘，你现在告诉我，也不迟啊。”
　　“迟了！”杨欢儿重重得说道，“一步错步步错。即使你原谅我，他们也不会原谅我。他们会恨我。”
　　欢喜抱住杨欢儿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身体，这不是她熟悉的娘。她知道现在的杨欢儿把深深埋在心里十六年的害怕恐惧一下子全部涌出了口。
　　她轻柔得安慰道：“娘，欢喜从来不怪你。永远不怪你。即使爹他怪你，我也永远不会。你不会像以前怕自己什么都没有，你永远不会没有我。真的。”
　　杨欢儿看着她，像过去十六年无数次看着她那样，充满了宠爱的眼神，杨欢儿几乎是脱口而出：“欢喜，你真的长大了，娘为你做最后一件事，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我也算在给杨欢儿洗白吧，作者不讨厌这个女人，我甚至投入了很大的精力去描绘她的个性，她不过是一个爱女儿的母亲。
我希望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主角们的个性鲜明有爱有恨有感情，也希望女配们有这样的个性。不是呆板的，不是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