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以后》妄川秋水共长天

4、第四章

　　郑少坤死了。
　　留下了齐裕一个人。
　　原本最亲近的两人，此刻却变成了距离最遥远的。
　　一起度过了七年的岁月。郑少坤死后，齐裕却不能替他操办丧事。因为郑少坤还有他法律上的妈妈，法律上的大姐，和法律上的二姐。虽然，自己同他度过了七年，可自己却不是他法律上的爱人，所以没有资格。他们的关系在法律上没有丝毫立足之地。
　　齐裕靠在郑少坤的墓碑旁，就像靠在了活生生的郑少坤的肩膀上，就这么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你姐说是我害死你的。”
　　“你可以帮我跟她解释解释吗？”
　　“算了，你这么狠心。想你也是不会去的。”
　　“她说你喜欢小孩？你倒何时转了性？当初说领养一个你都不愿意。”
　　齐裕说的是实话，在第五年的时候，齐裕曾经向郑少坤提过，两人要不要领养一个小孩。那时，郑少坤忙，自己经常一个人，齐裕觉得有些孤独，才这样想了下。而且，若是以后自己不在了，还有一个孩子可以陪着郑少坤。
　　可是，郑少坤拒绝了。
　　“那他该怎么叫我们呢？”
　　一个问题就把齐裕噎住了。是啊，总不能叫郑少坤爸爸，叫自己也是爸爸吧。
　　若有一天，他问，那妈妈呢？自己又该怎么回答才好呢。齐裕不敢保证自己能把那个孩子教得很好，所以也就放弃了。
　　郑少坤看出了齐裕的孤寂，所以也尽量多抽出了些时间陪齐裕，还让他开了个小甜品店。齐裕经营着那家甜品店，心情比以前开心多了。郑少坤也高兴，偶尔还抱怨齐裕少了时间陪自己。
　　“我把店关了，太累了，我本就不是勤快的人。”
　　“以前，你总枕着我睡觉，说好了换我枕着你。还没枕多久，你就这么赖账。”
　　“我不认的，就算这么枕着，我也是要枕回来。”
　　说到后面，齐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就索性不说了，只单单地靠着墓碑，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而后便睡了过去。
　　他梦见了，沙诸湾边，踩海水的少年，那少年冲着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齐裕就笑着走了过去。
　　“小裕，你怎么哭了？”
　　“我以为你死了。”
　　“我怎么会死呢！我身体这么好。”郑少坤说，“放心，怎么也死你后面。不然，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那时候，全国刚经历完一场严重的传染病。齐裕的父母全部在这场灾病中牺牲了。
　　海浪一下又一下地拍打过来，郑少坤牵着齐裕怕他跌倒。齐裕却发觉郑少坤的手沁骨的凉。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
　　“是吗？可能海里泡久了吧。”
　　“上去吧，这么凉可不行。”
　　“那你先上去，我马上过来。”
　　齐裕听话地先走了，走了好几步也不见那人追上来，于是准备回头喊，却发现海边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郑少坤！你去哪儿了！郑—少—坤！”
　　齐裕一边喊一边在海里寻着，他害怕那人万一掉进了海里怎么办，也不管自己不会游泳，只顾着向里找着，找着。海水越来越高，漫过了他的腰身，漫过了他的脖颈，就在他以为要漫过他的头顶的时候，后背一凉，齐裕从梦中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