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我要全世界何用》生活机器

23、二十三 午夜梦回

　　“诗语”
　　“子雄”
　　......
　　湖面上由远及近传来阵阵呼叫声，是刘浏、蔡啸宇的声音。
　　糟糕，欧阳诗语好像被兜头泼一瓢冷水，一下子清醒过来。当前的窘境何止是心乱如麻可以概括的，她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许子雄。
　　船身猛烈摇晃，因为猝不及防，许子雄几乎掉下水去。
　　“快，快收拾，刘浏他们来了。”欧阳诗语因为着急，声音变得嘶哑。
　　“来了就来了，我们又不是见不得人。”许子雄有一些懊恼。
　　“快点吧。”欧阳诗语懒得和他解释，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和欧阳诗语的火急火燎比起来，许子雄却是不慌不忙。慌乱之际，欧阳诗语瞪了他一眼，她怀疑这货就是故意的。
　　这边还没整理好，刘浏他们乘着另外一艘小艇很快就驶到他们附近。欧阳诗语正慌乱不知无措间，刘浏他们的小艇却在湖面上奇怪地画了一条弧线，绕着他们的小艇又驶离出去。
　　凭直觉，欧阳诗语知道刘浏他们一定看到了什么。
　　两艘小艇一前一后回到岸边。欧阳诗语一上岸便匆忙向许子雄辞行，蔡啸宇默默跟在她后面。刘浏笑魇如旧地打趣着许子雄。
　　“真不够朋友，夜游清湖那么浪漫的事情也不招呼我们一起，下次看我怎么惩罚你。”
　　如果欧阳诗语猜想没错的话，刘浏该是有多么强大的一颗心脏。
　　“没问题。什么时候想喝酒了，随时恭候。”许子雄不动声色地见招拆招。
　　欧阳诗语他们仨来到车旁，因为都喝了酒，酒庄贴心地安排了代驾。
　　许子雄快走几步，拉开后座门看向欧阳诗语，欧阳诗语假装没看见，绕过他直接坐进副驾驶座。
　　刘浏和啸宇则只好坐到后座。
　　车子启动，只有刘浏摁下车窗，和许子雄挥手告别，她的表现如常得欧阳诗语都心惊肉跳。
　　难道是自己错觉？欧阳诗语有点怀疑。可是实诚的蔡啸宇，从头至尾没和许子雄说一句话，他用沉默的表现告诉欧阳诗语，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回家路上，除了上车时给代驾指指路，欧阳诗语他们仨谁都没再说话。尤其是刘浏，和许子雄告别之后，她历来丰富的表情包就褪得干干净净，和蔡啸宇表现一致，坐在后排一声不吭。
　　欧阳诗语靠在座椅上，偶尔想透过后视镜看看二人的表情，可惜天色太暗，什么也没看到，但明显感受到后座上此时正暗流涌动。如芒在背的感觉真的让欧阳诗语很不舒服。
　　行车路线是先路过欧阳诗语的公寓。到了公寓旁，她推门下车，后排的蔡啸宇却跟着下来。
　　“师傅，你把车开到这位小姐家里停放就好。”蔡啸宇指指车上一动不动的刘浏，对代驾说道。“钥匙就交给她，我明天过去取。”
　　刘浏坐在车上，剜了蔡啸宇一眼，甩下一句话：“我丢！”把头转过一边。
　　欧阳诗语愣怔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说，任由蔡啸宇跟着。
　　友谊的小船，真的说翻就翻？可欧阳诗语偏偏没有一点立场能够解释或者挽留什么。
　　心情沮丧地打开房门，欧阳诗语伸手刚要去按灯光开关，蔡啸宇猛地从身后紧紧搂住她。
　　“别开灯，诗语。”声音是从蔡啸宇的胸腔里挤压出来的。
　　被蔡啸宇抱着，欧阳诗语整个身体有些僵硬，由于贴在了一起，她能听到蔡啸宇急促的心跳。
　　迟疑一会儿，欧阳诗语稍微想分开蔡啸宇紧抱着她的双手，可蔡啸宇却更加大了力量。
　　“别动，诗语，让我抱抱你。”
　　唉，欧阳诗语心里叹气，蔡啸宇对她的那份执着，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虽然每次她都想尽办法，插科打诨蒙混过去，但终究该来的还是会来。
　　有情未必有缘，有缘未必有份，感情这东西谁能理得清楚？
　　这两年欧阳诗语无数次或明或暗地向蔡啸宇澄清过他们之间的感情，这是一种完全的朋友情，既谈不上缘更无半点份。可蔡啸宇在这份感情上表现出来的固执是超乎想象的。
　　毫无疑问，今晚湖上的这一出，肯定深深地打击了蔡啸宇。
　　他们俩僵持在门边不知道多久，蔡啸宇的情绪终于舒缓下来，搂住欧阳诗语的双手慢慢松动。
　　“坐下来吧。”欧阳诗语轻轻说道。
　　蔡啸宇听话地松开手，坐到沙发上。
　　欧阳诗语打开灯。“喝点什么？”
　　自始至终，蔡啸宇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以至于欧阳诗语愈发不敢直视他。
　　如果在执着又善良的蔡啸宇面前欧阳诗语还能泰然自若的话，恐怕她早就修成正果了。
　　“有啤酒吗？”
　　“矿泉水吧，再喝酒的话，今晚就回不去了。”话一出口，欧阳诗语就恨不得抽一下自己。这个时候说那么暧昧的话不是找抽吗？
　　沉默一阵。
　　“今晚——今晚可以不回去吗？”蔡啸宇的问话很小心翼翼，但话里却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希冀。
　　“啸宇，我们谈谈吧。”事已至此，欧阳诗语下定决心。
　　欧阳诗语把矿泉水放到蔡啸宇面前，面对面坐下，牢牢锁定他的目光，不让他有任何回避，也没给自己留下退路。
　　“啸宇，我其实一直想告诉你，在我心中从来就没有忘掉——方尔雅。”
　　有多久没当面和人提起这个名字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欧阳诗语觉得学会遗忘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可他都抛弃你了！他一走就是几年，他有给你任何音讯吗”蔡啸宇急急地打断道。
　　蔡啸宇的话确实戳到了欧阳诗语最深的痛处。她从来都知道，方尔雅这三个字就是她内心深处一道几乎不可能愈合的伤疤。即使时间过去，表面看上去似乎恢复如初，可是稍微触碰，伤疤依然流血，依然痛彻心扉。
　　“是我不好，诗语，我不想刺激你。只是，只是……”蔡啸宇看到欧阳诗语惨白的脸色，连忙住嘴。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是我自欺欺人。啸宇，你真的很好，你好到我都自惭形秽，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今天我们都不要逃避，都说开去，好吗？”
　　欧阳诗语伸出手，握住啸宇的。
　　“我希望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好闺蜜！正因为是朋友、闺蜜，我才要告诉你，在感情上，我已经无药可救，根本就是个——绝缘体。也许，我会逢场作戏，我能在人前装得若无其事，可是这几年来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感情状态有多么糟糕，我的睡眠质量多么差，每每午夜梦回时，那些和尔雅相处的每个片段总让我喘不过气。我经常嘲笑自己的矫情，是个人不都有几段难忘的过去或不堪吗，凭什么到了我这就过不去这道坎？可我偏偏就解脱不了自己。人在江湖总是要还的，我惹下的孽缘，就是我的咎由自取。”
　　也许是欧阳诗语一直来都掩饰得很好，她今晚又一次不得不在蔡啸宇面前敞开那道依旧会流血的伤痕，这令蔡啸宇极度的震惊与不安。
　　“我——我陪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蔡啸宇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
　　“没用的。”欧阳诗语把自己深埋进沙发里。“因为过去的一切根本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