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老2》旗木卡卡文

41、第六章

　　壬生泷之介一手扶着额头费力地抬眼看着面前悠哉喝茶的女子。
　　酒劲儿还未完全散去，脑袋像被柴刀劈成几瓣，一抽一抽地疼着。
　　伙计送来了醒神的味噌汤，他用手指压住太阳穴，尽可能保持住优雅的笑容对说了声谢谢，然后就着味噌汤吃下一小点茶饼。
　　对面的女子笑嘻嘻地看着他，被如此灼人而诡异的视线牢牢锁定，他终于忍不住叹气，道：“真一小姐，昨天喝得太多，或许有些失态了。如果做了什么失礼的事，还望您海涵。”
　　陆小路伸出食指摇了摇：“不不，该道歉的是我。没考虑客人的酒量而用平时的规格来招待，是我考虑不周。您多虑了。”
　　“……是吗？”壬生泷之介迟疑地顿了顿，“那我就安心了。”
　　“就是如此。”陆小路笑得无比灿烂，抬起右手殷勤道：“快用早点吧。”
　　被陆小路这么折腾一番，此刻泷之介说什么也不敢再轻易提起婚约之事，生怕这个大脑回路匪夷所思的四枫院代家主又抬个十坛二十坛白酒跟他再战一局。
　　于是他顺从了老板娘的好意，继续埋头吃茶饼。
　　陆小路却突然再次开口，并扬高了音量。
　　“不过嘛……”
　　不过什么？
　　泷之介慢慢将嘴里的饼屑往下咽，疑惑地看着她。
　　陆小路的金色眼瞳漫出几分调侃的意味：“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壬生二少爷对我家阿姐那么情深意重。我为我家阿姐抛弃一个深情好男人跟着浦原跑掉的不智行为感到万分羞愧。”
　　泷之介的瞳孔瞬间缩紧，脸上露出无比窘迫的红晕，急着开口想要辩解什么，于是喉部肌肉过快收缩导致还处于下滑状态的饼屑就这么生生卡在了气管处。
　　“咳咳……咳咳咳……失、失礼……”他赶紧挪开脑袋拼命咳嗽，余光不经意扫到陆小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顿时更是呛得死去活来。
　　这个——这个四枫院代家主实在太恶趣味了！
　　等他缓过劲，喝了些清茶漱口之后，这才对上陆小路的视线，在脑海中努力组织应对方案和适当的语言。
　　说实话他此刻确实有一点恼怒。壬生家族毕竟也是尸魂界执牛耳者之一，自己作为壬生家族的使者被三番五次忽悠，还被翻出陈年旧事开玩笑。
　　迁就也是有限度的，果然还是应该提醒这位不拘一格的二公主稍微注意言行。
　　这么想着，他稍稍加重了语气：“真一小姐，我想那些过去的事情就没有必要拿来探讨了。昨天您还是没有明确表示态度。现在，可以说说您的想法吗？”
　　陆小路不答，反倒用双手捧住脸，一双猫眼从上到下像X光扫描一样将他打量了一遍，随后一哂，兴致缺缺地移开目光：“壬生二少爷，你果然一点儿也不有趣。我的想法从未改变，就算四枫院一族遭到志波家那样的打压，我也不会拿自己的自由去换取不喜欢的援助方式。何况——我答应暂代家主只是为了夜一，现在想来不管是婚约还是家族，夜一那家伙都不怎么在意。所以咯，我也就无所谓了。”
　　“你……”壬生泷之介被这番话震得一时找不到应对的措辞，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她。
　　陆小路看到他一副震惊的表情，难得好心地笑笑，决定跟他“深入”地谈谈。
　　“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追不上夜一么？你一直这么满口‘家族利益’‘利益婚姻’，夜一怎么可能会被这些东西绊住。”
　　壬生泷之介沉默了。
　　过了几分钟，他目光黯然地盯着陆小路：“我是家中次子。壬生家族的非嫡亲子孙都必须承担起对外联姻的使命，那是巩固地位的重要方式。尸魂界千百年来已经有无数贵族没落，没落贵族的后代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相信您无法想象。因此，为避免那种悲惨的命运，我不能让族人脱离其所生长和依托的家族。你见过离开水源独自存活的鱼吗？”
　　陆小路不以为意地挑挑眉：“那你见过捉住风的人吗？”
　　“……看来是没什么好谈的了。”泷之介挺直了背脊，表示不再辩驳：“无法完成这一使命，我也就成为了弃子……不过真一小姐我必须提醒你，即便你拒绝了壬生，以后也还是会出现这种情况。过去夜一担任家主时，就有不少人不顾她已有婚约的事实千方百计前来结交。”
　　“是吗？”陆小路用手指轻敲桌面，思考了一会儿，竟又灿然一笑：“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能配合一下么？”
　　“……什么？”见她突然改变主意，泷之介有些措手不及。
　　“拖。”
　　泷之介苦笑：“能拖到什么时候？”
　　“拖到机会出现的时候。”陆小路似乎想起了什么后招，胸有成竹地回答。
　　“……”
　　“啊，都到这个时间了？我有个熟人家有喜事，先失陪一下，您请自便吧。”陆小路冲他摆摆手，即刻瞬步离开。
　　“……机会？”壬生泷之介大惑不解地咀嚼着这个词。他已经被她的数次态度转变搞得莫名其妙了。
　　“那股自信是从哪儿来的？”

　　静灵庭某酒楼里人声鼎沸。
　　志波海燕被队员们逼着戴上副队长袖标的那一刻，欢呼声立刻炸开。
　　“我们番队终于有副队长了啊！”
　　“以后也不用看别队副队长的脸色了，海燕你要替我们撑腰哟！”
　　“八噶，要叫海燕副队长！”
　　一个老队员猛的勾住海燕的脑袋，泪流满面地边吼边朝他肚子上打拳：“海燕你小子……呜呜呜……你小子终于良心发现，让我们大家等得好苦啊！混小子！有你的！”
　　肚子上挨了好几记老拳，脖子上挂了几条胳膊，海燕被勒得直翻白眼：“放手放手，想把我这个新上任的副队长活活勒死吗！”
　　四席和六席早已经开始喝酒庆祝，此刻酒意正酣，歪歪倒倒地说：“这下浮竹队长就轻松多了。我跟你说啊，上次浮竹队长吐了好多血，真把我给吓坏了！”
　　“上上次我也看到队长吐了好多血，至少有两升吧，我也吓坏了！”
　　“上上上次我记得队长吐了四升血……”
　　“上上上上次队长吐了八升！”
　　“不对，是九升！”
　　“十升才对！”
　　“你……你们两个……”浮竹坐在旁边越听越不对劲，满头黑线地想搞不好自己今天又要吐血了。
　　“喂！你们这两个笨蛋！想咒死队长吗？！”海燕冲过来一手抓起一人双双扔进楼下的蓄水池中：“给我好好清醒清醒！”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副队长威武！”
　　“副队长千秋！”
　　“我还没死呢！！！”
　　酒楼屋顶上，金彦银彦欣慰地喊着热泪颤声哭着：“老爷您的在天之灵看到了吗？少爷重振志波一族了！”
　　“少爷单手甩人棍啊！”
　　“迟早会让尸魂界的上空开满志波家的烟花！”
　　“我说你们俩就这点儿出息。”陆小路不知何时出现，抬脚给他们一人赏了一脚尖：“尸魂界上空有防护罩的好不好？要是真开满志波家的烟花，空鹤不就成纵|火犯了？真是不华丽。”
　　“恩。理论上来说只有旅祸撞上防护罩才会出现烟花绽放的效果。”堂本禾哉面无表情地进行解析，完全想不到自己会一语成谶。
　　两副巨大身体扑下，屋顶瞬间砸出两个大洞。来不及作出反应的队员被牢牢压在金彦银彦身下口吐白沫。
　　“你们怎么跑来了？”海燕停止与队员的打闹，无语地看着这一幕。
　　“当然要来！今天是少爷大喜的日子！”金彦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无比热血地握紧拳头，被他这么一蹦，地板上的裂缝如烟花般绽放开来。
　　服务员看看屋顶再看看地板，直接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什么？！弱不禁风啊，静灵庭的建筑部门越来越堕落了！这里的建筑质量绝对有问题！”银彦盯着龟裂的地方不屑地叉腰昂头表示还是我们空鹤小姐的设计天下无二！
　　“有问题的是你们的体重吧。”海燕嘴角抽了抽：“都站在那里别乱动了！”
　　“是——！！！”金彦银彦双脚“啪”一声并拢行了个标准军礼：“志波一族的家仆训诫之二——令出必行！”
　　喀拉喀拉，地板又开出几朵烟花。
　　“……”
　　浮竹的表情越发愁苦。这该怎么找元柳斋老师报销啊，而且海燕才刚当上副队长就闹出破坏民宅的事情如何是好，还有十三番队的形象和经费……
　　“哟！挺热闹的嘛！海燕少年果然人气很旺！”陆小路蹲在屋顶的破洞口笑眯眯地扬起右手。
　　“真一小姐！”
　　陆小路跳入拥挤的屋内，亲切地拍拍海燕的肩：“恭喜你，海燕少年！好好努力，争取早点让山本总队长回老家带孙子吧！我绝对支持你！”
　　你想怂恿副队长造|反吗？！
　　十三番队众人石化。
　　浮竹终于忍不住一阵猛咳。真一小姐，就算你要鼓励海燕也别说得那么明显好不好！直接跳过队长直奔总队长之位让众多的队长们情何以堪……
　　“对了海燕少年，为庆祝双喜临门，我有特意准备礼物哟！”陆小路把手里的盒子塞给海燕：“保护好你珍贵的下眼睫毛，用你炯炯有神的眼睛继续照耀十三番队吧！”
　　“……”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众队员。
　　“谢谢，不过那个……双喜临门是什么意思？”海燕一头雾水。
　　陆小路笑得诡诈，拍拍双手：“禾哉，献花！”
　　被无视了很久的堂本禾哉捧着一大把野百合走出人群，径直来到西园寺都面前，用棺材样的表情和棺材样的语气说：“西园寺小姐，这是代表志波海燕先生送给您的花，一共96朵花24条茎，请验明后查收……”
　　一只烧鹅腿砸在他后脑勺上：“小、禾、哉，你背的是哪家物流公司的提示信息啊？”
　　堂本禾哉回头一看，陆小路一脸鬼畜地盯着他。
　　“对不起，过去记账记多了，职业病，请谅解。”堂本向今天的女主角致以诚挚的歉意。
　　“啊，没什么，可是……”西园寺都手足无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海燕和她的关系在番队内部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双方都不好意思承认。
　　见到这一场面，所有队员立刻开始起哄。
　　志波海燕也措不及防，脸涨得通红，一边看着陆小路一边偷瞄阿都的反应，结结巴巴地说： “小路小姐，这……”
　　接收到海燕SOS视线的陆小路读懂了他的潜台词：你怎么不事先说一声啊！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陆小路严肃地注视着慌乱的海燕：“少年，不，现在已经是成熟的青年了……你知道野百合的花语是什么吗？”
　　周围的人听到这番问话疑惑地停止起哄，认真等待答案。
　　陆小路举起手指：“野百合的花语就是——野百合也有春天。”
　　瞎编的吧！！！
　　堂本禾哉千钧一发之际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心声，环顾四周，大家的反应也是如此。
　　“所以说，去吧海燕！去抓住你的春天！”陆小路迅速抓住海燕的肩膀往前用力一推，海燕踉跄了几步好容易才在西园寺都面前站稳。
　　两人扭扭捏捏地对视了半晌，最终海燕鼓起勇气从堂本手中拿过花塞到阿都手中：“都，虽然时机场合地点人物都有点出乎意料，但是……请你嫁给我吧！”
　　“喂喂，副队长在吐槽我们吗？吐槽我们电灯泡？”
　　“语无伦次了。”
　　“副队长挺纯情的……”
　　“闭嘴！”海燕恼羞成怒地回头大吼。
　　阿都羞涩地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音量给出了答复：“好。”
　　金彦银彦再次泪流满面。
　　“少爷终于要成家了……终于嫁出去了……”
　　“弄错夫妇顺序了哟。”陆小路拿起两个馒头塞入他们口中：“大喜日子哭什么哭！别丢志波家的脸！赶紧回去通知空鹤，给我准备媒人红包！”
　　“那是当然的！老板娘你真是个大好人！我们志波全家都感谢你！”
　　“别给我乱发好人卡，喂！”
　　浮竹看着眼前欢乐的气氛，悬着的心总算暂时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