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你十年》》嫭

3、第 3 章

　　第一章死人药

　　苏砚在第七次咳出带冰碴的血时，终于确定自己死了。

　　暗巷里的铜盆盛着发绿的雨水，倒影中少年面色青灰，胸前碗口大的伤口正缓慢蠕动。三个时辰前这伤还不存在——准确地说，在他吞下那包「死人药」之前。

　　"药到命除，童叟无欺。"老乞丐蜷缩在乱葬岗的槐树下，指甲缝里塞着腐肉，"三钱尸油换一剂往生散，能让你这活死人再喘三天阳间气。"

　　腐臭的药包在喉头化开时，苏砚听见骨骼错位的脆响。月光突然变成惨绿色，坟茔间飘起数百盏引魂灯。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手爬满尸斑，而本该死透的伤口，竟开始吞吐灰雾。

　　"时辰到了。"

　　老乞丐突然挺直佝偻的背，溃烂的眼窝里钻出蜈蚣。苏砚想逃，却发现双脚生根般扎入土中。无数枯手破土而出，攥着他的脚踝往地底拖拽。

　　"等等！"苏砚扯断颈间红绳，铜钱坠子落入老乞丐掌心，"再加这个！"

　　蜈蚣集体僵住。老乞丐摩挲着铜钱上「景和通宝」的字样，腐烂的嘴角诡异地扬起："景和三年铸的铜钱...有意思。"

　　枯手潮水般退去。苏砚瘫坐在坟头，看老乞丐用铜钱刮下自己眼眶里的蛆虫："往北三十里，玉京城的回春堂有你要的答案——记得子时前离开。"

　　"为什么帮我？"

　　"你坟头的草，"老乞丐把蛆虫塞进嘴里咀嚼，"比我活得还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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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京城的瓦当滴着黑水。

　　苏砚缩在回春堂的屋檐下，怀中青铜罗盘发出蜂鸣。这是他苏醒时就攥在手里的物件，盘面二十八宿的位置全错了——本该居北的玄武七宿，此刻正盘踞在东方青龙位。

　　药铺门楣突然无风自动。

　　柜台上积着寸厚的灰，药柜标签全是反字。苏砚翻开《千金方》，内页用血画着□□的厉鬼。当他触碰到角落的紫檀匣时，罗盘指针突然崩断，胸口伤疤爆出青筋。

　　匣中是个襁褓大小的玉雕婴儿，肚脐处插着三根逆生长的银针。婴儿掌心攥着帛书，上面是他自己的笔迹：

　　「莫信监天司，莫饮孟婆汤，莫算自己的命」

　　冷汗浸透后襟。房梁传来细碎响动，十二盏魂灯同时亮起。金纹黑袍的修士倒悬而下，为首女子额间堕仙印猩红欲滴。

　　"交出《太虚谱》。"她指尖缠绕的命线骤然绷直，"或者成为我的尸傀。"

　　苏砚后退撞翻药柜，瓷瓶炸裂溅出腥臭液体。女子突然闷哼，她手中的命线正在急速碳化——洒落的药液竟是黑狗血混着朱砂。

　　"你不是监天司！"苏砚抄起玉婴砸向魂灯，"正统修士岂会怕驱邪之物？"

　　女子冷笑。她撕开衣襟，露出爬满咒文的胸膛："谁说要用修士的手段杀你？"

　　咒文游出皮肤，化作九只血乌鸦。苏砚撞开后窗翻滚到长街，乌鸦掠过之处，青石板腾起幽蓝鬼火。怀中罗盘突然发烫，盘面错位的星宿开始自行挪动。

　　当危月燕宿归位的刹那，苏砚的瞳孔蒙上银翳。世界在他眼中变成纵横交错的丝线，血乌鸦的轨迹清晰可辨。

　　"左边第三块砖！"

　　本能般喊出这句话，身体已抢先翻滚。血乌鸦撞上空处自爆时，苏砚顺势抓了把毒粉撒向追兵。这是他做药铺学徒时练就的反射——即便记忆残缺，肌肉仍记得保命的手段。

　　女子在毒雾中狂笑："好个苏大家，装疯卖傻三年，终于露马脚了！"

　　苏砚一怔。这个称呼撬动了某些碎片：暴雨夜，青铜鼎，谁在哭喊着「苏大家快走」。但没时间深究，更多黑袍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冲进暗巷，却发现是死路。追兵们的命线织成天罗地网，女子踱步而来，手中捏着块带血的玉牌——正面刻着「苏砚」，背面是监天司的獬豸纹。

　　"你三年前就该死了。"她将玉牌按进苏砚胸前的伤口，"不过现在..."

　　剧痛让视野发白。混沌中苏砚听见锁链断裂声，罗盘爆发出洪荒凶兽般的嘶吼。巷子里的阴影突然实质化，缠住所有修士的脖颈。

　　女子惊恐地摸向自己额间，堕仙印正在融化："你解封了阴墟？！不...这不可能..."

　　苏砚的意识在溃散。最后一瞬，他看见自己左手长出龙鳞，胸口钻出锁链洞穿了女子心脏。濒死之际，那玉婴不知何时爬到他肩上，用银针刺入太阳穴：

　　"记住，你是太虚境最后的守墓人。"

　　黑暗降临前，远处传来冥锣声。三百里渭水开始倒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