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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偷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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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灵川的小裙子外罩着的粉纱,是苏幕用云菖汁液染的,透着淡淡的甜香。方才被伤口的血腥味盖住了,此时这味道在泛着霉味的密室中愈发清晰。
谢枯容不由得呼吸一窒,喉咙微微一动,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离那甜香散发之处远了些。
他的语气淡淡的:“不疼了就自己站着。”
许灵川点点头,谢枯容微弯下身,许灵川松开手,站在了地上。
橘皮脸满脸堆笑,朝着许灵川伸手,许灵川一转身站在了谢枯容的身后。
谢枯容瞥了他一眼,抬眼向橘皮脸言简意赅道:“四人,四年。”
橘皮脸的脚步一顿:“何意?”
谢枯容:“你动了父君四人,禁你四年的蹉跎散。”
橘皮脸神色大变:“你……”
谢枯容未理会他,牵住许灵川的手,道:“小瞎子,凝神,该走了。”
许灵川再点点头。
谢枯容突然笑了一声。
许灵川不解其意,歪了歪头:“?”
谢枯容轻声道:“你一向都是这么乖的么?小瞎子。”
许灵川:“……”
不是您让我这么做的吗容哥?
而且不是您下的封言咒吗?
您不觉得您现在说这话有点叛逆吗?
许灵川只觉身体一坠,神魂归体,他方一睁眼,看见的便是许如清和苏幕黑如锅底的脸,以及满面焦急愧疚的孟子鸾。
许灵川默默把眼睛又闭上了。
……又是修罗场。
许灵川怂了。
他敲系统:“小坑儿,快跃迁回去!”
系统:【好的。以及为您发布下一任务,请于三日内完成:‘爱的偷偷关心’。】
少年一行人御剑,越接近从极之渊山巅,雨势便越大,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墨云压重雷,伞是撑不了了。
少年一挥袖,在许灵川头顶用魔气撑起一方天地,亦帮忙遮住了夏醒、云潮和陈娘子头顶的雨。
“小师弟,我们淋些雨没关系的,你勿再动用魔气了。”夏醒提醒道,“小师尊不喜欢。”
少年的手臂虚虚环着许灵川,睡熟的白衣师尊早就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了,少年朝着夏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垂眸将许灵川身上的披风拢紧了些。
黑风驱急雨,夏醒落后了些,深夜茫茫,天地之间仿若只有少年和许灵川二人,少年也合上了眼,慢慢地将手放在了许灵川的腰间,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靠。
熟睡的许灵川看起来乖得不可思议,与平日里清冷的仙尊判若两人,少年的指腹如拨弄上好的琴弦般从许灵川的脸颊向下掠去,停在他的唇边。
他着迷地轻抚许灵川的唇瓣,如此时机,不吻过去简直浪费,但他又不想扰了许灵川的好眠,便一指抵在许灵川额头,欲让他陷入沉睡。
少年的手指刚刚触及,怀中的人便动了动。
少年一惊,可那沉睡符文已经压了过去。
强行对抗沉睡符文会让人神智不清的。
少年忧心道:“哥哥?”
系统:【已为您跃迁完成。】
许灵川打了个呵欠,脑子里不知为何混混沌沌的,他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眼前一片黑茫茫。
许灵川晕晕乎乎的,吓了一跳:“我瞎了?!”
少年的唇角向上牵了牵:“是夜色太浓了。”
许灵川迷迷瞪瞪:“……哦。”
许灵川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识海却像是笼了一层轻烟,他勉勉强强在其中分辨出“要及时完成任务”这件事,他认真地问少年道:“你冷不冷?”
少年道:“不冷。”
少年抬手想把那道符文抽回来,许灵川却“啪”地一下,拍了拍他的手,微微眯起眼:“你撒谎。”
许灵川掰着手指,条分缕析:“下雨了,还起了风,你御着剑还穿这么少,肯定冷了。”
少年的唇角又向上扬了扬,这样神智不太清楚的小师尊……
有点可爱。
许灵川低头,同颈间的披风带较劲,他扯了半天没解下来,抬眼向少年委屈道:“帮我。”
少年盯着许灵川,喉咙发痒。
他轻轻一拽披风带,披风松了下来。
许灵川弯着眉眼笑,将披风盖在了少年的身上。
少年双眸幽深,明知故问道:“哥哥在做什么?”
许灵川回答他:“在偷偷关心你。”
他话音一落,懊恼地一蹙眉,道:“是偷偷……我不该告诉你的。”
少年深吸一口气,终于忍无可忍,将人狠狠地禁锢在自己怀中,一掌将那浮在识海外逡巡的符文推到许灵川意识深处。
他灼热的呼吸落在昏睡过去的许灵川耳边,顺着许灵川的耳廓细细地亲吻着,吻他微凉的鼻梁,含住他的双唇,在他的唇齿间攻城略池,气息交融。
他咬着许灵川的下唇:“……小师尊,是你自找的。”
九仞山巅,无极殿外大雨倾盆,黑如深海,无极殿内明珠通亮,温暖无比,厉无咎坐在上首,胳膊上停了只信鸟。
右首坐了二个身穿青衣彩蝶袍的男子,一人须发花白,眼角的皱纹长得恰到好处,让他看起来像个笑容可掬的吉祥挂画,另一人头发全白,面容却还是青年男子的模样。
白蕤在殿门口收了伞,用道明净咒,清去不慎沾上的雨水。
深夜大雨之时匆匆赶来,白蕤显然不耐烦透了,她朝着那二人敷衍地一拱手:“我来迟了,请唐观主见谅。”
须发花白的中年男子站起身道:“原就是老朽没有同诸位仙师打声招呼,便贸然来访,是白虹观唐突了。”
“本也不想这么早便来叨扰,可走茎丹参不等人,成熟了便是成熟了。若是不赶紧给白蕤仙师送过来,怕是要烂在白虹观了。”
白虹观的走茎丹参极其珍贵,数十年才长那么几株,何来烂在地里一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这人还送了礼。白蕤的面色缓和了些,道:“多谢唐观主。”
“白蕤仙师多礼了。”白虹观观主唐尧真笑眯眯地坐下,拿起茶杯,才发现里面压根没有一滴茶水,他极其自然地放下茶杯:“似乎还有一位仙师还没有到?”
厉无咎解下信鸟所携之物,展开查看,这信鸟从云梦泽飞回,上面没有打开过的痕迹,许灵川定是睡熟了。
厉无咎看了宁之歌一眼,宁之歌了然,朝着唐尧真拱了拱手:“唐观主,灵川师弟受了伤,不方便到这里来。让我替他向您说声抱歉。”
唐尧真满目担忧:“许仙师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宁之歌搁下茶盏,淡淡道:“遇到唐文城之后。”
厉无咎道:“宁师弟!”
宁之歌摇摇折扇。
唐尧真面色一僵。
厉无咎放飞信鸟,道:“唐观主有事直说吧。”
唐尧真叹气道:“不瞒诸位仙师,老朽在白虹观,发现了蹉跎散的踪迹。”
白蕤讶道:“才发现?”她冷笑道,“是又发现了吧?”
唐尧真深吸一口气:“多亏虞世——”他看向旁边的年轻人,“这是老朽本家侄子——多亏虞世发现得早,才不至于让蹉跎散在白虹观泛滥,但还是有几个小弟子鬼迷心窍,服用了此散。”
唐尧真道:“已经尽全力医治,可多年过去,早无人知晓蹉跎散的药方,无法对症下药。那几个孩子变成了活死人。不得已,老朽只好清理了门户,实在是心痛心痛啊。”
他站起身,一扬袍摆,噗通跪了下来,悲戚道:“听闻寒渊生长的入骨缠绵花可解百毒,老朽斗胆向厉宗主讨药,求厉宗主救白虹观。”
孟子鸾不屑地哼了一声。
孟子鹤一记眼刀横过去,孟子鸾缩了缩头。
白蕤喝了口热茶:“不瞒唐观主说,入骨缠绵我从极之渊亦在寻,还想问问唐观主是否有门路。”
唐尧真定定地看着似笑非笑的厉无咎,咬着牙突然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厉宗主,老朽知家父犯下的罪孽不可饶恕,可我白虹观数千弟子何其无辜!老朽愿舍去一身修为命数,只求厉宗主开恩!”
“求厉宗主带我等入寒渊吧!”
厉无咎不答,唐尧真便不停地在地上磕着响头。
“咚——咚——咚——咚——”
唐尧真额上一片血肉模糊,唐虞世不忍地别过头去。
半晌之后,厉无咎才淡声道:“唐观主这是何必。”
唐尧真抬起头,鲜血染红了他鬓边花白的头发,他期冀地望着厉无咎,声音颤抖:“厉宗主这是答应了?”
厉无咎不置可否。
“此事不该我来定夺。”厉无咎吩咐道,“孟子鸾师弟,你去云梦泽把灵川带过来。”
雨势稍缓,一行人停在从极之渊山门。
许灵川眉心的符文早就被少年抽出去了,他清醒之后想起来自己刚刚做的事情——
算了不想了。
许灵川敲系统,据理力争:“小坑儿,凭什么不能算我任务完成?”
“你不就是想让男主感受到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么?目的达到了啊?”
系统不为所动:【距离任务:‘爱的偷偷关心’完成时长仅剩两天零十个时辰,请您尽快完成并满足条件“偷偷的”。温馨提示:若您再出现人设崩坏严重、掉节操行为,将施行相应惩罚。】
许灵川幽幽道:“小坑儿,我们的友谊小船就要在这场雨里面掀翻了么。”
夏醒扶着陈娘子,催促山门处的云潮道:“云潮,你捅咕什么呢?还不开山门?”
云潮转过头来,面色难看:“……通行口令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