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爱你》GinGin

21、我累了

　　门一打开就看见路陈右手捂着胸口，身体偏向一侧，左手死死抠着床头柜的边缘，由于太用力指节都泛白了。砸到地上的保温杯还在滚动着，旁边是一滩粉色泡沫样的液体，看样子是路陈刚吐出来的。

　　沈上清跑过去把她扶起来半靠在自己身上：“陈陈？齐天！齐天！”怀里的人表情越来越痛苦，没有回应他，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不停地按着墙上的星星。

　　一时间刺耳的警报声在周围炸开，齐天跑上楼：“陈陈！”

　　他颤抖着拿起手机：“林逸朗林逸朗，快，好好，快上来！”

　　“陈陈，逸朗已经到了，别害怕啊。”齐天轻声唤着，靠在沈上清身上的人呼吸却越来越微弱，手也突然垂了下来。

　　林逸朗跑进来，指着像是ｃｏｓ医院的那个房间：“去那边，把床品掀了！”说着就把人抱了过去，沈上清和其他也跟了上去。

　　“床放平。”“监护器。”“建立静脉通道。”“心肺复苏。”“肾上腺素一毫克静推。”

　　“静脉通道建立失败。”徐飒飒回应道。

　　林逸朗一边做胸外按压一边往路陈手上看了一眼：“ｍｄ针呢？”

　　“来不及了，准备穿刺针，心三联。”

　　徐飒飒在旁边带着哭腔：“老大……”

　　“闭嘴！给我！”

　　林逸朗知道人已经昏迷，再疼都感觉不到，但还是轻轻柔柔地说了一句“陈陈，忍着点啊。”

　　接过那根细长的穿刺针，拿酒精棉在人身体消了消毒，林逸朗深吸一口气，把针向着路陈胸口推了进去。

　　“复跳了，复跳了。”林逸朗擦了脸上的汗，“救护车到了吗？”

　　说完就听见救护车呼啸而至。

　　一众人把路陈送上了救护车，沈上清也要跟着上车，被周叔拦了下来：“沈老板，请您在家等候。”

　　林逸朗也冲着两人说道：“齐天把他拉开，你俩都在家等着，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们。”

　　说着就关上了车门。

　　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远，沈上清看着被车子压过的草坪出神。

　　“上清，进去吧，会没事的。”齐天带着哭腔安慰沈上清也安慰自己。

　　沈上清回过神来，往外走去：“她不会就这么走了吧？我要去看她。”

　　齐天一把拉过他，沈上清摔倒在台阶上：“沈上清，你为她想想吧，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你去了全世界都知道了！你以为我不想去看她吗？”

　　沈上清想起那一晚后台人群中齐天流着泪的侧脸：“对，对，我不能去，不能去。”

　　沈上清说完就跑进屋里，拼命按着向上的电梯按钮，齐天追了上去。

　　电梯到二楼，沈上清发疯似的跑到路陈的房间，跪在地上，用力擦着那一滩液体。齐天也跪坐在一边，拿住沈上清的手：“上清，你别这样。”

　　沈上清看着齐天，桃花眼一片茫然：“地脏了，我给她擦擦。她就喜欢坐地上，又有洁癖，我给她擦擦。”

　　齐天松开他的手，抱着膝盖哭起来。

　　“是我把她搞成这样的吧？还有那针，是被我拔掉的吧？我怎么这么混蛋？被包养又怎么样？我愿意被她包养啊。”沈上清说着就开始打自己。

　　齐天拿住他的两只手：“沈上清！你冷静一点！陈陈会没事的，她会没事的，你没听见林逸朗说吗？复跳了！说明林逸朗把她救回来了！她没事了你知道吗！”

　　齐天用力摇着沈上清，自己却哭得越来越大声，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齐天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林逸朗。

　　齐天按了好几下才把电话接起来：

　　“脱离危险了。”

　　“真的吗？那她醒了没有？什么时候能回来？”

　　“人还没醒，不过估计很快会醒，你们都别担心了。”

　　“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得在医院住上阵子。先挂了吧。”

　　齐天还想说什么，那边林逸朗已经挂了电话。

　　“沈上清，她没事了，陈陈她没事了。”

　　沈上清的眼睛盯着齐天的手机，复又抬起来看着齐天：“可不可以帮我把后面的工作推掉？我想在这儿等着她回来。”

　　齐天也觉得心里很乱，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上清，我现在也很乱，等她醒过来我们再说好不好？林逸朗说她很快就会醒，到时候我们跟她视频好不好？”

　　“她手机还在这儿。”沈上清拿起床头上的手机，像是拿着什么宝物，他轻轻点亮屏幕，屏保是一张星空图。

　　沈上清拿着手机看了很久：“你有她的照片吗？”

　　齐天打开手机相册，两人靠着床一起看着。

　　第一张是齐天在病房偷拍的那张，看着这张照片，齐天想起当时的情景，擦擦眼泪笑了一下跟沈上清说：“这是她上次住院。说实话，那段时间我觉得好像又回到了恋爱的时候，感觉她跟我特别近，不再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对了，这张照片是去余老师家那天拍的，那会儿她偶像包袱还挺重，觉得这儿不好那儿不好的。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我已经打定主意要拉着你住进她家，本来是想能多看看她，没想到最后你俩天□□夕相处的。”

　　左滑，几张在医院的照片之后是一个视频，齐天点开视频：“这是去看你专场那天，就是她上回犯病。”

　　舞台上的沈上清摇曳生姿，跟现在的他判若两人。视频转到左边，是路陈，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幸福。视频到这儿就没有了。

　　齐天接着说道：“那会儿她应该就已经不舒服了，我放下手机还给她吃了药，没想到还是……”

　　沈上清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说她早有安排，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我怎么能说她早有安排，这算哪门子安排！”

　　齐天握住他的手：“上清，她不会怪你的。她知道你心气儿高，人又干净，不会怪你的。你别这样好吗？”

　　……

　　两个人不知又坐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沈上清腿有点麻，站起来踉跄了一下，齐天等他站稳，两人一起走了出来，看到几个保洁阿姨在打扫那间像病房一样的房间。

　　齐天问道：“这是干什么？”

　　那人显然不认识齐天：“二位少爷好，周先生吩咐把这儿收拾一下，说小姐要回来。”

　　“陈陈要回来？！”齐天扭头看了看跟自己一样震惊的沈上清。

　　回过神来，齐天给林逸朗打了个电话：

　　“陈陈要回来？”

　　“唉，说不听，已经在路上了。”

　　“她不用住院了？”

　　“当然用，但是谁拗得过她。回家也好，我让徐飒飒和丁乙跟着了，这几天就住家里，我也多跑两趟。先不跟你说了啊，我开车呢。”

　　“诶诶，好。”

　　两个人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在客厅里踱了几步，索性进了房间帮着阿姨一起收拾。给人换了新的床品，把早上放平的床升了回去，还在枕头上撒了点柠檬精油。

　　果然没多一会儿，路陈和林逸朗的车就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林逸朗把路陈送进刚刚收拾好的房间，指挥人把各种仪器放置妥当，又给了路陈一个小遥控器样的东西，伏在人枕边轻声说道：“陈陈，这个放在手边，好吗？”

　　路陈微微点了下头，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看立在床边的齐天和沈上清，向着林逸朗说道：“逸朗哥哥先出去吧，把门关上。”

　　“好。”林逸朗走出去，轻轻关了门。

　　“坐吧。”路陈冲两个人说。

　　齐天给沈上清和自己各搬了把椅子，两人并排坐在路陈床边。

　　路陈费力地咽了咽口水，慢慢说着：“齐天，沈老板，乐动的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们了。如果沈老板还愿意合作，那就照原计划执行；如果沈老板不想再合作了，那合同作废，有什么需要我签字的我来签。陈氏跟华乐园其他合作不受影响。”

　　说这些话好像耗费了她很多体力，路陈疲惫地合了下眼睛，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

　　“陈陈，别说了，休息一下吧。昨天的事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们一切照旧好吗？”沈上清的桃花眼红红的。

　　路陈虚弱地摆摆手：“齐天，你没有退出的资格。乐动后续工作我也不再插手，都由你来管理，原则你也明白。”

　　齐天微微点头：“明白。”

　　“那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沈老板说。”

　　“好。”齐天有点儿舍不得的走了出去。

　　“沈老板，这几天招待不周，请您见谅。”

　　“陈陈，别这么说，是我不好。”

　　“以后在乐动的一切事宜，您找齐天就好。若是齐天办不了的，还有陈氏。您可安心钻研曲艺，不必为琐事烦忧。”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这几日我身体不济，给您添麻烦了。我也知道自己没有这金刚钻，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在这给您道个歉。”

　　“陈陈，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你什么都为我想到了，是我不好。我”

　　“沈老板，我累了，您请出去吧。”

　　“陈陈。”

　　“沈老板若念着这几天的友情，便记得万事当心、保护自己就好。”

　　路陈说完阖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陈陈，对不起。”

　　门外，被赶出来的林逸朗和齐天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齐天不是我说你，昨天你跟她发什么脾气，弄成这样就好了？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发了两次病了，还都这么严重，你是想要她命怎么着？”

　　“是是是，我不该跟她吵架，但昨天……”

　　“昨天怎么了？还有她脑袋上那包怎么回事？她说不小心摔了，你就不能看着点儿她？”

　　“那包？”

　　“对啊，那么大一包你不知道？那里面保不齐还有淤血，万一有血块什么的你可知道那厉害。”

　　“那现在怎么办？要手术吗？”

　　“现在先保守治疗，她说就轻轻磕了一下，当时只是头有点晕。照了ＣＴ看着问题不大。”

　　“那她这次？”

　　“先好好养着吧，好好养着不犯病是最好的。你知道，她的心脏经不起这样折腾，以后别跟她起急了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

　　沈上清从房内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齐天迎上去：“她说什么了？”

　　沈上清摇摇头。

　　“没原谅你？”

　　沈上清想了想，又摇摇头。

　　“那到底是怎样，说话啊你。”

　　“就像你在里面看到的一样，说担待，说见谅，说让我有事就找你。说累了，让我出来，说万事当心、保护自己，还叫我沈老板。”沈上清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

　　“那，这不还是向着你说话么？你哭什么呀？”

　　“她叫我沈老板，就是你说的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唉。”齐天沉默了一会儿，“上清，你收拾收拾心情，准备下明天的活动吧。她刚醒过来就要回来你应该也明白是为什么，别辜负她一番心意。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齐天说着就推着沈上清回了他的房间，去准备第二天活动的东西。